白云天毫不含糊地给予了肯定答复。
对于全球半导体制造厂商来说,如何实现更低的线程工艺,和如何制造更大尺寸的光刻设备,同等重要。
更小的线程,代表每一个元器件所占面积更少,晶片内集成的晶体管数量更多。晶体管数量越多,芯片的性能自然也就越高,两者呈正比关系。
而更大尺寸的制备能力,则代表单位晶元内,可以切割的晶片数更多。
它意味着成本的降低。
从重要程度来说,前者还更重要!
为了实现更低的线程宽度,半导体巨头们每年要投入数以亿计、十亿计,甚至数十亿的美元投入研发。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会让科学家、商业巨头们欢呼雀跃,庆祝自己走到了前头,引领了半导体技术的发展。
然而这一理论,对白云天无效。
他最不缺的,就是工艺;最缺的,恰恰是最基础的制造能力。
因为制造能力的限制,他使出全身解数,也只能造台小型光刻设备。
可是通过采用最优化工艺手段,选用更优秀的系统结构,他能用这台三英寸的光刻设备,制备出不逊色于当前世界上最顶级的芯片!
并且,通过工艺改良,良品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大大超过目前国际半导体制造商百分之五十的平均水准。
再考虑到三英寸晶元制备是一种非常成熟的技术,整块晶元几乎达到了无瑕疵,因此在采用白云天提供的工艺,制备出来的成品晶片数量,更是猛增至一百四十片之多!
一增一减,单块晶元可以切割成功的晶片差距,不到四倍。
同样,三英寸晶元的价格,也只有八英寸晶元的一半,这个倍差又被拉到两倍。
然后是汇率,如今在外汇市场,一美元可以兑换八点七元人民币。
由此可见,抛开晶元的采购费用不谈,白云天设计的三英寸光刻设备的实际制备成本,其实比英特尔还低!
唯一的缺陷,就是光刻机太小,一次最多只能处理一片晶元。在连续工作状态下,一天最多能够制备二十四片晶元,可以切割出三千枚左右的晶片。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全负荷运转,也就能制备出百万左右的晶片。
相对于英特尔同时制备多种型号,单款芯片年供货量数百万的产能来说,可以说不值一提。
但对不需要全球供货的中华制造来说,足够了!
听到白云天如此肯定的答复,方佩玲仍是半信半疑,总觉得他在哄骗自己:“既然制备工艺这么高,都不输给英特尔了,那你还在发愁什么?”
白云天长出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我在愁,制造它的设备,我该怎么把它造出来!”
方佩玲眼睛瞬间瞪圆了,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半天才迟疑道:“白总,我没听错吧!您,您的意思是,连制造光刻机的设备您都没造出来?”
“对!”白云天毫不难为情地承认道。
“那你说的什么光刻机、0.5微米线程技术,根本不就是空口白牙?我还以为就差一点,马上就能做出来了呢!”方佩玲觉得好气哦,明知道白云天说的数据太过不现实,肯定又是在骗自己,结果还是当了真。
白云天不跟小女子一般见识,又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就是卡在制造设备上。解决了这个难题,设备就能造出来。有了设备,我说的光刻机也不是问题。”
方佩玲白了他一眼,已经不敢再相信他说的话了。
白云天也不需要她回答,他只是借此放松一下大脑,以让有些疲惫的大脑重新活跃起来,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伺服电机最困难的部件我已经做出来了,剩下的交给周师傅他们也能完成。数字信号处理器我也设计好了,就等华越那边流完片,就可以装配控制系统……”白云天靠在椅子里,两眼望着天花板,口中喃喃自语,“最困难的部分我都解决了,可就是忘了,数控加工中心的床身、导轨还没解决!现让机床厂制造也来不及,光是释放钢材内部应力就要一两年时间。人家机床厂是早就做好了备件,在空地上放置了老长时间,需要的时候就能用,可我到哪里去找应力释放完毕的备件呢……”Χiυmъ.cοΜ
他抠抠头皮,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失策了,居然忘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越是精密的机床,越是对应力有严格要求。
否则,等到装配好,实际使用中,金属件内部应力逐步释放会导致结构变形。用不了几个月,形变带来的加工误差就会越来越大,让整套精心设计的数控中心彻底报废。
这次他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些最难解决的地方,却忽略了这个问题。
偏偏这又是不能忽略的。
头痛,太头痛了。
方佩玲看他焦躁的样子,知道他是真的碰到难题了。虽然之前被对方调戏了一番,可是此时,还是不由自主顺着他的思路延伸开来,帮他想办法。
“可以去机床厂看看,说不定有现成的备件。”她不顾先前的种种打击,出谋划策道。
“不可能!”
白云天猛摇头:“床身的结构、外形,都是事先设计好的,然后长期放置,进行应力释放。人家又不可能知道我的设计,怎么可能提前做一批床身、导轨出来。”
虽然又被否定了,可是这次方佩玲没有放弃,又道:“完全一样的肯定没有,但是说不定有相似的呢?整个拿来用不行,还可以做小幅修改,只要能用不就行了……”
“嗯?!”
白云天身体一顿,呆了好一阵,然后猛然从椅子里跳了出来,大吼一声:“对呀!完全符合我设计的没有,但是我可以找现成的啊,只要在主要结构上符合我的要求,再对设计做一定调整不就行了!我怎么没想到!”
他知道这绝对可行。
虽然具体的修改,需要找到了所需的底座、导轨、床身、传动件以后,根据实际测试的数据,再进行复杂的有限元运算,才能最终确定是否可用。
但是现在的他,早已过了只会原原本本照搬历史上现成设计的水平。
若是他只会照抄,他设计的那台三英寸光刻机,实际就只有两微米的制备能力,而不是0.5微米!
虽然还要经过相当复杂的科学运算,但他绝对有信心,在坚持原有的优异设计理念之余,对其整体结构做相应调整,以配合不同的床身等零部件。
如今的他,已经可以毫无愧色地对外宣称,他就是国内最顶级的高级工程师!
看到像中了定身术一样的白云天,方佩玲知道自己的建议,或许是给了他很大的启发,抿嘴一笑,不去打扰他思考,拿起了一摞资料,轻手轻脚地整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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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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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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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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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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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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