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丑不可外扬,无论如何李捕头还是吃公粮的,自然也得将脸面给保全了。
既然他不敢将严氏活活打死,就得对这个新媳妇百般忍让。李捕头原本也不是没想过将发下来的月钱自己留着,或者直接交给李陈氏,偏偏严氏是个有主意的,每当衙门发银钱时,她便会亲自来到衙门,坐在门口撒泼放赖,李捕头顾及脸面,只能将银子全都给了这厚颜无耻的妇人。wWW.ΧìǔΜЬ.CǒΜ
李家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李捕头的二弟也不是个好东西,做生意连一个铜板都没赚到不说,甚至还赔出去了大笔的银钱,李陈氏整日里哭天抹泪着急上火,因为肝火郁结,憋出了大病,再加上她到底年纪大了,这些日子病情更为严重,都下不来床了。
严氏本就不是什么纯孝妇人,她恨不得李陈氏这个老虔婆早日归西,自然不会将手中银钱拿出来给婆母治病,后来李捕头将她逼得急了,严氏便直接回了娘家,无论自家男人怎么叫门,她都不出来。
眼见着自己亲娘一日病的比一日重,李捕头虽然糊涂,但也是个孝子,急的满嘴都是燎泡。
后来还是李二弟提醒了一句,说先前的嫂子万氏是个贤良淑德的,即便有些抠门,却比严氏那种市井泼妇不知强出了多少。
李二弟反反复复念叨了好几次,他每说一遍,李捕头便会回忆起万氏的优点。
人在回忆中都会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李捕头天真地认为万氏对他余情未了,便偷偷摸摸地溜进了废庄,哪想到万氏根本不顾旧情,张嘴就要叫人来,男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当即恼羞成怒,就想要如同以往一般动手好好教训女人一番,要不是盼儿跟栾玉主仆恰巧呆在周庄头家里,恐怕还真让李捕头得逞了。
万氏如今可是双身子,周庄头打了这么些年光棍儿,在废庄里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有了这点骨血,万一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盼儿也过意不去。
好在李捕头这些年根本没什么长进,几下便被栾玉制服了,让周庄头教训一番之后,直接赶出了废庄里。
即便把李捕头吓得心惊胆战,周庄头胸臆中依旧积聚着一股邪火儿,因此他才找了人将李家现下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
只要一想到李捕头那个卑鄙无耻的男人竟然还敢打着他媳妇的主意,周庄头两手捏拳,恨不得将姓李的整个人都给生撕了,也省的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着。
如今李家的情况并不算好,李二弟欠了一屁股的赌债,也不敢再嚷嚷着做生意了,要不是李捕头在衙门里当值,他此刻怕是早就被债主从李家拖出去,打的他娘都认不出来。
得知此事后,周庄头心里琢磨一番,花了点银钱,买通了李家的邻居,借着那家人的手,好好把姓李的整治一顿。
李捕头在京兆尹府当差,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捕头的官职,每个月拿着四两银子,再加上他花起钱来心里根本没数,手头上半点儿积蓄也没有,如今还赶上李陈氏卧病在床,李捕头实在想不出办法,便去邻居家借了十两银子,给他娘请了大夫诊治。
李二弟着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比李捕头整整小了十几岁,是李陈氏的老来子,最是疼宠不过,小的时候但凡李家得着了什么好东西,头一份儿肯定是要给李二弟的。
年复一年地娇惯着,早就将李二弟的性子给养歪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怀才不遇,若是能转运的话,便可以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只可惜活了二十多年,没把运气等来,反而将家里折腾地不成样子。
李二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都不会做,也懒得伺候李陈氏,整日呆在家中躲避债主,日子过的十分乏味。
这天晌午,男人懒散地躺在藤椅上,嘴里叼了根野草,眼珠子半睁半合,倒是闲的很。
隔壁的院子里传来了清晰的说话声。
“桐花巷的那个小娘子皮相生的可真好,肤白腰细,走路时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要是能把这种女人弄到手,甭提有多美了。”
“想得美,瞧瞧那女人穿戴打扮,手里头肯定能有不少银钱,哪能看得上咱们这种糙汉?”
“你还真当那小娘皮是什么好东西?她是别人养在桐花巷的外室,就算被人占了便宜也不敢声张,要是闹的人尽皆知,给她男人招惹了麻烦,那小娘皮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李二弟听出了邻居的声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容貌娇美身段儿曼妙的女子,因为欠债的原因,李家的家底早就被掏空了,根本没有女人愿意嫁到这么个火坑里来,以至于李二弟都二十四五了,连个媳妇都没娶着。
此刻听着隔壁的污言秽语,他这心里头好像揣了只小猫儿似的,用爪子轻轻在心口挠着痒痒,甭提有多难受了。
猛然从藤椅上坐直身子,李二弟将嘴里的杂草呸了出去,他记得桐花巷离这边根本不算远,只隔了两条街,要是他小心着点,肯定不会被别人发现。
眼下李二弟已是精.虫.上脑,根本想不了别的,趁着李捕头去了衙门当值,他偷偷摸摸换上了大哥的衣裳,李捕头生的高大,这身灰褐色的短打根本不太合身,但李二弟却顾不得那么多,低着脑袋,快步往桐花巷的方向走去。
桐花巷只是一条小巷子,里头的住户并不很多,其中年轻貌美的女子更是只有一人。
李二弟刚走到巷口,就瞧见一个穿着桃红色裙衫的女子带着个小丫鬟往外走,那女子当真如同邻居所说,模样生的十分娇美,丹凤眼、樱桃嘴儿,腰身纤细,双腿笔直,走路时小腰款款摆动,眼神儿甭提有多勾人了。
平日里李二弟根本没见过这种美人儿,想到此女是别人私底下圈养的外室,他面庞扭曲了一下,嘴里骂骂咧咧道:“女人一个个就是下贱,没名没分地也要跟着有钱的男子,等我有了银子……”
那女子带着小丫鬟很快离开了,李二弟抬头望了望天,发现太阳已经下山了,他爬上了一棵老榆树上头,直接翻墙藏进了院子里。
这座二进的院子里只住了主仆两个,现下屋里头没有别人,李二弟躲进了主卧的床底下,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等了多久,他眼皮子直打架,都快等得睡着了,才听到吱嘎一声,原来是房门被人推开了。
男人心头一喜,掀开床单扫了一眼,发现屋里头一片漆黑,应该是还没点灯,所以什么都看不见。
脑海中浮现出美人儿那张宜喜宜嗔的脸,李二弟心头好似架起了柴火堆,那把火烧的极旺,几乎将人的理智全都给焚烧殆尽。
李二弟心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便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从床底下钻出来,朝着那道影影绰绰的人影扑了过去,张开手臂死死抱住了身量娇小的女人,对着粉面可劲的亲,口中喃喃道:
“好妹妹,可想死我了,快让我亲香亲香。”
女人哪想到屋里头竟然会藏了个人,当即吓得失声尖叫:“大人救救奴家!快救救奴家!”
听到这话,李二弟悚然一惊,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屋里头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原来是这妇人的姘头来了,能将如此娇美的女子当作外室养着,那位“大人”想必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自己碰了他的女人,即便还未成就好事,估摸着也没什么好下场。
心里转过此番想法,李二弟身上冷汗津津,衣裳都被渗出来的汗渍打湿了。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美人儿了,保住小命才是正经,狠狠将怀里的女人推出去,李二弟不管不顾地往外跑,岂料刚从门里走出去,便对上了院子里站着的高大护卫,虽然只有两个人,但这二人浑身筋肉坚实,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练家子,李二弟生的细胳膊细腿儿,哪里能在这种人手里讨到好?
两个护卫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三两下便将李二弟给按在了地上。
卧房中的一男一女走出来,儒雅清俊的中年男子将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儿搂在怀里,眉头紧锁,盯着趴在地上灰头土脸的男人,质问道:
“你是谁,竟然敢对我的人下手?”
李二弟看着男人的穿着打扮以及周身的气度,便知道眼前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他连连咽着唾沫,忍不住道: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能大人您放我一马,小的糊涂了!”
一边说着,李二弟费力地抬起手,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抽,他心里越怕,对自己下手就越狠,男人一张脸都被打的没有一块好肉,肿胀的如同猪头一般,看起来瘆人极了。
但中年男人却好似没看到眼前的场景一般,老神在在地搂着怀中娇柔的女子,一直没有开口。
等到李二弟实在抬不起胳膊,脸上疼的没有知觉时,一个护卫拱手上前,小声道:“这是李捕头的亲弟弟,属下曾经见过一回。”
听到这话,男人脸色霎时间阴沉地好似锅底一般,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那副模样着实瘆人的很。
“好好教训一番,别把人打死了。”
说完,中年男人拉着女子细致的手腕,将人带进了屋里,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能因为这种不长眼的狗东西给耽误了。
第二日。
李捕头去了衙门,还没等迈过门槛,就被人给拦住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
守着大门的捕快是李捕头手下的老兄弟,这些年没少吃他喝他的,脸上有些抹不开,面露羞愧道:“李哥,不是兄弟们拦你,是大人下了令,说不让你继续再衙门中呆着了。”
耳边嗡的一声响,李捕头只觉得自己听错了,他现在就指望着每月那四两银子的月钱过日子,要是捕头得活计丢了,他哪里还能活得下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捕快一脸为难,不过看着李捕头这副面色铁青的模样,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怜悯,道:“李哥,你这是被你弟弟坑了啊,他昨个儿去了桐花巷,桐花巷那位跟咱们大人是什么关系,你心里也有数,你家二弟竟然敢打那位的主意,听说还当着大人的面,搂着岳姑娘连连亲了几下,你说大人能饶了他吗?”
李捕头踉跄着往后退,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家兄弟竟然会糊涂到这种地步,京兆尹养在外头的女人他都敢碰,简直是不要命了。
男人嘴里头发出嗬嗬的喘息声,面色铁青,双目圆瞪,那副狰狞扭曲的模样将守门的两个捕快都骇了一跳,他们往后退了几步,也不敢再跟李捕头搭话儿。
李捕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等到他走到家门口时,发现李二弟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好似一滩死肉,被人扔在了李家门口,两条腿都被打折了,一看到李捕头,扯着嗓子哭嚎起来。
“大哥你快帮帮我!我的腿断了!快去请大夫!”
缓缓走到李二弟面前,李捕头眼神晦暗不明,伸手掐住兄弟的脖颈,李二弟的喊叫声霎时间戛然而止,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双手不断用力,想要挣脱开来,偏偏李二弟根本比不过李捕头的力气,无论他如何努力,胸腔中的空气都在减少。
只见李二弟两眼翻白,整个人便如同濒死的鱼一般,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简直瘆人的很。
李捕头到底没狠下心,在家门口将亲弟弟活活掐死,他深吸了一口气,抓着李二弟的胳膊,把人拖拽进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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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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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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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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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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