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今个儿怎么过来了?”
即使对盼儿十分不喜,李嬷嬷在面上也不敢表现出什么,毕竟她只是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的嬷嬷,说的难听些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一旦将将军的心头肉给开罪了,就算有老夫人护着,估摸着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夫人,方才怡宁公主往咱们家送了请帖,老夫人已经收下了,琢磨着三日后与您一同过去......”
栾玉此刻也进了屋,小丫头脸蛋紧绷,两手捏紧了拳头,明显是有些气着了。
扫过她手里头捏着的请柬,盼儿心里头已经明白了,似真似假道:“瞧瞧我这肚子,都已经七个多月了,哪里能去什么赏梅宴?这不是给怡宁公主添麻烦吗?”
李嬷嬷道:“夫人这话可就见外了,有老夫人陪您一同过去,总好过一人去串门子,怎么说怡宁公主也是为了将军来的边城,要是驳了人家的面子,未免有些不妥。”
想到怡宁公主对褚良那点心思,盼儿更觉得膈应,不过这话她可不能在李嬷嬷面前说出口,否则这老虔婆指不定会怎么编排她。
“罢了,去一趟也没什么。”
盼儿实在不想跟李嬷嬷废话,此刻她脑袋一抽一抽的疼,约莫是先前吹到凉风了。
摆摆手将人打发出去,盼儿靠在软榻上,手里头捧着一个汤婆子,圆润小脸儿上不见一丝笑意。
等到李嬷嬷从主卧中走了,栾玉撅着嘴,忿忿不平道:
“老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自己愿意跟怡宁公主套近乎,为何非得捎带上您?怡宁公主也是,明知您大着肚子,还要将人请过去赏梅花,边城里那几朵梅花稀稀拉拉的,花苞又小又没什么香味儿,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赏的,真是矫情!”
盼儿啐了一声:“你这丫鬟说话可得当心着些,人家到底是公主,将来说不准还得‘为国捐躯’,与匈奴的首领和亲,咱们可不能轻辱了她。”
听到这话,栾玉呐呐闭上了嘴,一双眼儿里头还带着明显的不忿之色,好在没有多说什么了。
从京里头弄了些银子回来,盼儿直接将银钱交给栾玉,让她去城郊买下一座宅子,不要求多精致讲究,只要地方足够宽敞就行,用来安置那些孤苦伶仃的小孩倒是再好不过。
合适的宅子并不很多,边城的地皮虽然比京里头稍微便宜些,但也要价不菲,盼儿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钱,前头都用来买军饷了,到了此刻,好不容易又存了些,全都花费在慈幼局上头。
也亏得荣安坊的生意好,即使现在大冷的天,每日辰时不到都有人在铺面门口排队,就是为了买上一些滋味儿极佳的腌菜,这么长时间倒也赚了不少。
冬日里新鲜菜蔬不多,大多数人不算精通厨艺,每日就是将菜叶子剁碎了放在锅里头熬煮着,加上些盐末子,除此之外也不会放其他的佐料,有的人家甚至连油水都不加,味道十分寡淡。
而荣安坊的腌菜腌制时放了不少茱萸跟陈醋,酸辣可口,里头还有不少灵泉水,自然让人吃了一顿还想下顿,久久不能忘怀。
转眼过了三天,正好到了赏梅宴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就有小丫鬟跑到盼儿门口使劲儿的敲着,口中连道:“夫人,今个儿还得去拜访怡宁公主呢,您须得快点起身。”
躺在床里侧的女人听到耳边扰人的动静,纤白小手将锦被一拉,死死蒙住头脸,不管不顾的继续睡着。身侧的男人倒是觉浅,听到怡宁公主四个字,浓黑剑眉不由一拧,脸色也变得严肃几分。琇書蛧
外头天寒地冻,屋里头却暖和的很,褚良怕小媳妇闷坏了,大掌将锦被掀开一角,看到盼儿整个人缩成一团,睡的可香,红润润的小嘴儿上都带着几分湿意。
粗糙指腹在她唇角蹭了蹭,感受到柔腻细致的触感,褚良呼吸不由一滞,满脸苦笑的摇着头。
算算日子,小媳妇还得两个多月才能临盆,再加上坐月子的功夫,怎么说都得等上三个多月,他才能彻彻底底地将小媳妇吃进肚子里,痛快一番。
敲门声一直没有停下来,褚良心里头升起了几分郁燥,披上外衫直接走到门外,鹰眸圆瞪如同铜铃一般,盯着凌氏身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是凌氏从京里头带回来的,自然清楚定北将军有多悍勇,手上沾了无数人的鲜血,杀人如同砍菜切瓜,像这种煞星,她哪里招惹的起?
赶忙福了福身子道:“将军,老夫人让奴婢来叫一声......”
褚良也不愿意为难个小丫鬟,淡淡道:“过半个时辰再来。”
脑海中浮现出李嬷嬷那张狰狞的脸,小丫鬟不由打了个哆嗦,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褚良也不管她,吱嘎一声,雕花木门被男人一把阖上,连丝缝隙都没有。
盯了一会儿门板,小丫鬟实在没胆子继续叫门,扭过头往凌氏院子里跑去。
刚一回去,李嬷嬷便将小丫鬟堵住了,问道:“夫人可起来了?”
缩了缩脖子,小丫鬟道:“还没,将军不让奴婢叫门,说要再等半个时辰。”
一听这话,李嬷嬷心口疼的厉害,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林盼儿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出挑的地方,竟然能把将军迷成这副德行,连自己的亲娘都顾不上了。
为了林盼儿,这些年将军不知道顶撞了老夫人多少回,一次又一次,连她这个做奴才的都看不下去了,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暗暗叨咕了几句,李嬷嬷端着装满热水的铜盆,直接进了主卧,伺候着凌氏洗漱。
自打染上了风寒之后,凌氏的身子虽然调养好了,但精神却有些不济,但凡屋外的动静稍稍大了些,她就会被惊醒。
指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凌氏说:“林盼儿起身了吗?”
李嬷嬷不敢隐瞒,老实地摇了摇头。
凌氏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但心里头还是忍不住憋气,抓起床上的软枕,一把扔在地上,她忍不住骂道:“还真是个不懂规矩的,以为自己肚子里揣了块肉就了不起了?不止霸占着阿良不让他纳妾,现在竟然跟我这个当婆婆的顶着干,连最基本的晨昏定省都不知道,村妇就是村妇!”
赶忙端了漱口的茶汤上去,李嬷嬷腆着脸道:
“老夫人别气,夫人如今这么嚣张,是因为有将军宠着,但男人嘛,甭管面上有多老实,内里都生了一副花花肠子,即使瞧上了夫人那副皮相,过不了几年也就淡了,老奴还真不信,这二十几岁的妇人能比得上十五六的小姑娘......”
这话虽然不中听,倒也说到了点子上,凌氏心中的郁气稍微散了几分,漱了漱口,这才踩着小靴下了地。
又过了半个时辰,盼儿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睁眼一看,褚良正靠在床头,一双鹰眸紧紧盯着她,瞧那模样,应该是看了有一会了。
“看我做什么?”小媳妇打了个呵欠。
两人成亲的年头儿也不短了,就算盼儿一开始害羞的紧,到了此刻,对彼此的身体已经十分熟悉,不由白了他一眼。
“刚才娘身边的丫鬟过来敲门,被我赶回去了。”
褚良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嘴,伸手捏了下小媳妇柔软的脸颊,只觉得自己养了个闺女,娇气的不得了。
在外头的栾玉听到动静,赶忙过来伺候了,盼儿洗了洗脸,一边抹着脂膏,一边扭头道:“告诉你往脸上擦点东西,可千万别忘了。”
褚良板着脸:“我一个大男人,擦那些玩意有什么用处?娘们唧唧的。”
回头瞪了褚良一眼,盼儿气哼哼道:“就你就爷们儿,行了吧?”
女子梳妆打扮所用的脂粉,其中大多都掺了铅粉,索性盼儿浑身皮肉让灵泉水养的匀白细致,几乎连一个毛孔都瞧不见,倒也不必费那么大的力气梳妆,只是将满头黑发挽起发髻,嘴上涂了些口脂,就跟娇艳的牡丹花似的,颜色逼人。
估摸着赏梅宴没有什么东西可吃,盼儿早上喝了一碗胭脂米粥,粥里头除了玉田胭脂米外,还加了红豆、薏米、黑豆等物,从昨天晚上就一直放在炉灶上熬煮着,米汤上拧着一层油皮儿,喝进胃袋里,只觉得浑身都升起一股暖意。
男人从后走到小媳妇身边,大掌按在女人肩头,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待会去了怡宁公主哪里,千万不能让栾玉离身,可记住了?”
怡宁公主打小儿在禁宫里长大,先皇膝下的皇子公主为数不少,当年新帝还没登位时,这位公主可算不得显眼,在宫里头不知学了多少腌臜手段,只要一想到那妇人将那些心思使在小媳妇身上,褚良胸臆中便掀起滔天怒火,恨不得将怡宁公主拨皮拆骨,才能痛快几分。
“我心里有数。”
小嘴儿嘀咕一句,盼儿吃的差不多了,便拿了帕子在嘴角按了按。
正巧凌氏身边的李嬷嬷过来,眼见着小夫妻两个坐在一桌用饭,心里暗恨不已,脸上却挤出一丝笑,给褚良请了安后,这才冲着盼儿道:“夫人,马车在外头候着了。”
唔了一声,盼儿起身往外走,栾玉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眼神警醒的很,生怕弄出半点儿岔子。
盼儿踩在小杌子上,伸手掀开帘子时,发现凌氏已经稳稳地坐在软垫上了。
见她上来,凌氏扫都不扫她一眼,闭目养神,明显是不想搭理。
瞧见这副情景,盼儿也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凌氏非要拖着她去什么赏梅宴,到了此刻竟然不愿意理会自己,也不知道她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
马车吱嘎吱嘎的走着,她将窗扇推开一条细缝儿,凛冽的寒风呼呼刮了进来。
自打身子重了后,盼儿出门的次数就少了许多,看着街面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小女人嘴角漾起一丝笑意。
在路上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怡宁公主所住的宅子。
栾玉扶着盼儿往里走,刚一进大门儿,就有不少丫鬟前来迎接,毕竟边城的女眷的夫婿大都是武将,手中掌握着兵权,万万不能得罪了。
盼儿也扫见几张眼熟的面孔,毕竟自打来了此处,便一直住在郡守府中,虽然没有多少人过来搅扰,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能混个脸熟。
众人被带进正堂之中,盼儿刚一落座,耳边就传来一道娇怯的声音:“姑母,嫂嫂。”
抬了抬头,看到凌月娘那张略显消瘦的面庞出现在眼前,盼儿嘴角紧抿,没吭声。
倒是凌氏亲亲热热的拉住了凌月娘的手,让她坐在身边,正好将盼儿隔开了。
姑侄两个也有好几天没见着面了,凌氏心里头可惦记着这侄女,生怕凌月娘小产之后身子没养好,一个劲儿的压低声音嘘寒问暖,眼里头的关切之情藏都藏不住。
对于凌氏的身份,在座的女眷心里都有数,有擅长钻营的便走过来,面带笑意的问个好儿,见凌氏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十分亲热,不由问了一嘴。
“这姑娘生的可真标致,不知道是哪家的闺秀?”
凌氏脸上带笑,谦虚道:“这是我娘家侄女儿,哪有什么标致的?不过中人之姿罢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凌氏眼里头却透着隐藏不住的亲近,问话的夫人见状,心里如同明镜一般,知道这侄女儿跟凌氏感情十分深厚,要是能为自家儿子求娶的话,可就跟定北侯府搭上关系了。
瞧着这些妇人一个个上赶着跟凌月娘献殷勤,话里话外都透着结亲的意思,盼儿抿着嘴直笑。
一个面容刻板的夫人拧了拧眉,语气不怎么好。
“不知将军夫人在笑什么?能不能说出来给大家伙儿听听?”
盼儿掀开茶盖,轻轻吹散上头的水汽,水润润的大眼儿里满是调侃,漫不经心道:
“诸位夫人一直在夸赞月娘表妹,我这做表嫂的自然替她高兴。”
这话将一听起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细细琢磨一番,倒是有些不对味儿。
果不其然,凌月娘登时红了眼圈,委屈道:
“表嫂,都是月娘不好,先前惹您动了气,还望您能原谅一回。”
凌月娘容貌生的不差,她本就体弱,再加上小产的缘故,整个人都瘦成了纸片儿模样,那副身量纤纤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今日凌月娘还刻意往素净打扮,身上穿着湖青色的小袄,外头配着不见一根杂毛的雪狐裘,面上薄施粉黛,倒是能称得上清丽柔顺。
盼儿故作讶异,红唇轻启,疑惑道:“月娘妹妹说什么话呢?我怎么不记得你何时惹我动了气?你心思细密,我又是个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要是哪里做的不妥,直接开口提便是。”
瞧见林盼儿这副“大度”模样,凌月娘好悬没呕出一口老血,她指尖轻轻颤抖,笑都笑不出来,不过为了自己的婚事,凌月娘根本不敢失态。
“大抵是我想错了,表嫂千万别放在心上。”
盼儿眨了眨眼,摆手道:
“放心,我大人大量,自然不会为这些小事烦忧。”
看也不看凌氏姑侄铁青的脸色,盼儿眼神望门口瞥了瞥,发现代氏走进来了,脸上不由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代姐姐!”
听到盼儿的动静,代氏定睛一看,加快脚步走过来,直接坐在了她身边的空位上。
摸了摸盼儿圆隆的肚皮,代氏笑眯眯道:“你这孩子养的真好。”
“好嘛?没瞧着我整个人都快胖的走形了?先前怀小宝时也不这样,偏偏第二胎吃的多些,实在是难受的紧。”
盼儿有气无力的哼哼着,根本没发现坐在身边的凌月娘双目微微发亮。
眼神不着痕迹的从代氏身上扫过,凌月娘记得,代氏是国舅爷的夫人,成亲这么多年,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翟家留下,若是她能嫁给翟恒,再让翟恒休妻,成了当朝皇后的亲嫂嫂,岂不风光?
心里头这么想着,凌月娘面上还是一派温婉的神情,旁人根本猜不出这女子清秀皮囊下到底生了怎样的心思。
正堂中的位置都快被坐满了,过了不久,怡宁公主就来了。
目光在诸位女眷身上划过,等瞧见肚皮高高耸起的林盼儿时,怡宁公主银牙紧咬,简直恨极了她,要不是因为这个无耻村妇,褚良早就成了驸马,又怎会冷心冷血地逼自己去和亲?
冲着身边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那老虔婆明白公主的意思,忙不迭的往外走,找了个小太监,道:
“快去云来楼给定北将军送信儿,告诉他将军夫人方才摔了一跤,肚子疼的厉害呢。”
小太监瞪了瞪眼,哪里敢违拗老嬷嬷的吩咐,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拔腿往外跑。
平日里这个时辰,褚良本该呆在军营,但今日却不同,在小媳妇坐上马车离开后,这人便直接去了云来楼。怡宁公主早就派人在郡守府盯着,自然对男人的去处了如指掌。
这几日阿古泰进了边城,听说云来楼是城中最好的馆子,便下榻于此。
带着侍卫进了云来楼雅间儿,褚良刚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阿古泰与翟恒。
这二人皆是耳聪目明之辈,听到动静后,齐齐转头看向褚良,笑着道:“定北将军美人在怀,今日可来的有些晚了。”
面对阿古泰的调侃,褚良面色不变,说:
“首领的艳福也不浅,怡宁公主容貌娇美,气度不凡,与首领极为相配。”
褚良这话说的当真违心,不提阿古泰的身份,单论这个人,能将草原上大小部落都给荡平,可见是有真本事的,而怡宁公主只不过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仗势欺人,除了身份之外,再无半点儿出挑之处。
即便如此,褚良也得睁着眼睛说瞎话。
阿古泰端起酒杯,笑了笑。
“你们汉人还真会享受,这酒楼里的雪莲酒的确是难得的稀罕物,即使卖上了一两银子一杯的高价,但滋味极美。”
不止滋味绝佳,阿古泰将酒水喝进肚后,只觉得浑身都热烫的厉害。
这些年忙于征战,他身上大大小小不知受过多少伤,即使靠着药材调理,依旧落下了病根儿,眼下虽然没有什么大碍,等到阿古泰年岁渐长,怕是要短寿的。
但喝了这雪莲酒后,阿古泰只觉得浑身气血充盈,之前受过的暗伤也渐渐恢复了几分,令他十分惊奇,每日都得喝上三回雪莲酒,一回足足有一壶之多,亏得草原上的汉子酒量不浅,否则哪里能脸不红气不喘的坐在褚良与翟恒面前?
翟恒笑了笑,脑海中浮现出代氏红润的脸色,对阿古泰的话也有几分赞同。
早在京城时,翟恒就听说堂堂的定北将军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奶娘,当时他还有些不解,只以为褚良跟石进一样,被美色迷昏了头脑,但这回来到边城,翟恒不由推翻了以前的看法,对林盼儿刮目相看。
一口吞下杯中澄清的酒水,阿古泰嘴角勾起丝邪肆的笑意,慢吞吞道:“议和可以,不过这和亲的人选......”
褚良盯着阿古泰,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我不想要怡宁公主。”
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褚良十分诧异,问:
“以首领的身份,与怡宁公主十分相配,为什么不愿?”
阿古泰脑海中浮现出金玲的模样,指节在桌面上叩了叩,笑道:“我的汗妃已经有人选了。”
“即便首领娶了怡宁公主,也能再娶一位侧妃,何必拒绝了这桩天赐良缘?”
阿古泰道:“你们大业的女子心眼儿小,不喜欢夫君纳妾,我将人带到关外,总不能委屈了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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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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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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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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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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