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林氏不再责怪自己了,盼儿一笑颊边就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她拿着蜂蜜罐子进了厨房,找出来两只粗瓷碗,一碗舀了一勺蜂蜜,又分别加了两滴泉水进去。蜂蜜不能用开水冲泡,盼儿从锅里舀了一瓢热水倒在海碗里,放在一边晾着,等到没那么烫了之后,这才用温水化开蜂蜜,端着碗进了屋。
加了泉水之后,这简单的蜂蜜水也跟换了一个味儿似的,又甜又润,十分可口,林氏喝了一口,只觉得有一股暖意缓缓升起,驱散了疲惫,让她微微皱着的眉头不由舒展开来,原本有些苍白的唇色,现在也稍微红润了几分。
林氏最近几年被疾病折磨的有些苍老,要是能时时养着,日子过得顺心些,也能恢复几分颜色,毕竟林氏年纪不大,今年还不到三十,底子又好,年轻时也是个美人,怎能早早的就跟老妇一般?
盼儿靠在一边的窗户前喝着蜂蜜水,要不是家里头缺银子,她都想用蜂蜜来抹脸了,听说蜂蜜能美容养颜,还能使脸上的疤痕淡化,她娘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大美人儿,要不是为了照顾又丑又傻的自己,恐怕早就能改嫁了。
石桥村里有养猪的人家,现在山上的猪草不少,村里头养猪的又都是勤快人家,喂猪喂得特别勤快,盼儿割了一斤五花肉回来,林氏的手艺好,能调出酸甜可口的酱汁来,烧出的红梅肉又软又糯入口即化,让人吃着都快把舌头给咬掉了。
林氏在厨房里烧菜,盼儿回了屋,手里捧着铜镜,看着镜中的少女,脸上的疤痕足足有碗口大,但却不像之前那样凹凸不平,颜色也从黑峻峻变成了暗红色,皮肉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血痂,等到这层血痂脱落后,里头的新肉也就能露出来了。
把瓷瓶儿放在桌上,盼儿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胳膊,透明泉水淅淅沥沥的流出来,滴在了瓷瓶中,很快就装满了一小瓶儿,盖上盖子,盼儿将瓷瓶揣进怀里,剩下的泉水都被她涂在了伤疤上,那处酥麻的感觉更甚,让盼儿万分欣喜。
林氏做了一碗红梅肉,一盘炒大叶芹,又将腌出来的小黄瓜切成丁,盼儿将菜拨出来放进碗里,端着去了西屋前,还没进屋,盼儿就深吸一口气,想到之前在小屋里被人剥了衣裳,露出棉布做成的兜儿以及白生生的膀子,她就忍不住发憷,她脸上的伤疤就算好转了几分,比起之前强上不少,但跟其他面白匀净的姑娘相比,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只要是个男人看到她,都得被吓出个好歹来,那齐川之所以能忍受她,好言好语的哄着一个傻子,无非就是为了林氏手里的五十两银子。
盼儿心知褚良看不上她,他剥了她的衣裳无非就是为了多弄出点泉水来,想到自己在镇上买回来的瓷瓶,盼儿心里安定不少,推开木门走进屋里。
她把饭菜放在桌上,褚良坐在桌前,眉骨高挺,轮廓极深如同斧凿刀刻般,虽然脸色蜡黄憔悴,比不上齐川一样斯文俊美,但却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盼儿暗啐了一声,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能有什么男子气概,只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罢了,为了活命,根本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将良家女子身上的衣裳都给剥了,实在不是什么守礼君子。
褚良见盼儿立在桌前,鹰眸闪烁,伸出胳膊环住了盼儿纤细柔软的腰,还想故技重施,弄些泉水来用,却不防小女人自己把小手伸进了怀里,摸索了一阵儿,最后掏出了个瓷瓶儿来。
“里头装着泉水,日后妾身会给褚公子送来,还请您自重。”
‘自重’二字盼儿咬的特别重,一双水润润的大眼儿狠狠瞪着褚良,好像恨不得剥他的皮吃他的肉般。
褚良接过瓷瓶,也不避讳,当着盼儿的面,直接把上衣给脱了,露出了精壮结实的胸膛。
盼儿长这么大,只看过褚良一个男人的身子,她并不通男女之事,此刻脸上不免有些发热,咬紧牙关,尖锐的指甲抠住掌心,强忍住转身离开的冲动,仔仔细细的盯着褚良胸口的伤处瞧,发现那处碗口大的伤疤上已经长出了淡粉色的新肉,新肉与男人小麦色的皮肉对比十分明显,看着也要薄些。
褚良把泉水倒在伤口上,用掌心抹开,抬头看着盼儿一动未动,咧嘴笑道:“怎么?不立贞洁牌坊了?”
盼儿被顶的一口气没上来,牙齿咬的吱嘎作响,转身出去吃饭了。
过了两刻钟功夫,盼儿草草吃了些饭食,才又进西屋。
褚良已经穿戴整齐,仍坐在原位,桌上的饭食被吃的精光,分毫不剩,盼儿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开口道:“褚公子,妾身瞧着您身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总不能一直呆在石桥村这种偏僻地方,想必您也知道了,妾身母女具是寡妇,若被人知道养了一个男人在屋里,妾身母女的名声恐怕就保不住了……”
虽然盼儿从来没跟齐川圆房,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他们两个拜过天地办过酒席,还在官府记录在案,她就是齐川的媳妇,即使齐川失踪了三年,半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生死不明,盼儿也是个寡妇,要是她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做出那些乌七八糟的腌臜事儿,石桥村的村民光用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她可不想像牛寡妇似的,明面上说是为丈夫守贞洁,实际上却跟暗娼一样,靠着一身好皮肉和一张白皙匀净的脸蛋,勾引了不知多少男人,这些男人平日里送了不少柴油米面到牛寡妇家,让她什么都不用做,躺着也能挣来银钱。
褚良将瓷瓶儿扔给盼儿,闭目养神,刚毅俊朗的脸上不带一丝波动,像是覆盖着一层冰霜一般,看也不看盼儿一眼,淡淡道:“该离开的时候,我自会离开。”
言下之意,现在时机未到。
盼儿气的磨牙,只觉得这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偏偏她又不敢惹怒了褚良,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拿着东西离开了。琇書網
临走时,盼儿还将西屋的门用力关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把呆在厨房里的林氏都吓了一跳,赶忙出来看了一眼。
林氏走过来拉着盼儿的手,担忧问:
“怎么了?这么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娘怎么放心的下?”
盼儿摇头,有些心虚的解释道:
“娘,我只是一不小心,出来的时候绊了一下。”
林氏信以为真,又叮嘱了几句,才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去做腌菜了。
倒是盼儿回头,朝着西屋的方向瞪了一眼,暗地里将姓褚的男人骂了好些遍,心里的火气才稍稍消减几分,她跟着去了厨房,林氏手里端了个盆,把买来的黄豆洗干净,井水冰凉刺骨,林氏的身子骨弱,盼儿蹲在地上,伸手一把一把的将黄豆给搓干净。
“娘,您先去熬汤吧,我来洗豆子。”林氏见女儿这么贴心,好像在大冬天里喝了热水似的,浑身都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她点了点头,走到灶前,将洗干净的香菇切成薄片,用刀托着下到了锅里。
锅里熬的是老汤,盼儿买了两只母鸡,之前杀了一只,今日又杀了一只,为了让老汤的滋味鲜美醇厚,这锅老汤必须时时刻刻的用小火煨着,半月内就得再加一只鸡进去。
因为熬得时间太久了,里头小火咕嘟的鸡肉被剁成小块,现已经骨肉分离,十分酥烂,只可惜这鸡肉就留着吊汤的,味道偏咸,不好入口,只能用来腌菜。
家里的肉本就不多了,盼儿虽然贪嘴,但却是个过惯了穷苦日子的,有了好物也不会多用,总想着要留一些给林氏,林氏是个心疼女儿的,也跟盼儿有同样的想法,只可惜家中还有一位饭量不小的贵客,无论买了多少荤食,褚良都能吃得干干净净。
让盼儿忍不住怀疑,这小屋里住的可能不是个人,而是头力大无穷的蛮牛,否则那肚子怎么跟无底洞似的,整日里浪费粮食。
黄豆是要用来做黄豆酱的,这黄豆酱也是林氏的拿手一绝,做出来的豆酱味道咸鲜可口,香气浓郁,无论是蘸菜拌菜抑或是烹炒,只要稍稍用上顶点调味,食材便会变得更加美味。
只可惜豆酱要腌制数月之久,一时半会之间难以速成,因此林氏才会做了腌黄瓜,卖到镇上的荣福楼里。
黄豆洗净后就得放在锅里煮熟,林家的厨房有两个灶台,一个用来熬煮老汤,另外一个则架上了大锅,烧开了水,把洗干净的一盆黄豆倒进锅里,一定要把黄豆煮透,盼儿对火候掌握的不好,但有林氏在一边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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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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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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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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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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