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演武场处,谈萧瑜发现周围已经有不少弟子在朝这边张望,只是由于这里周围都被用阵法封闭,外面看起来只有模糊一片,无法探知内部情况。看到谈夫人赶来,众人赶紧让开。谈萧瑜急匆匆走到挂有“养心阁”的洞口处,一名守卫朝她躬身回报。
“谈夫人,闯入者是这两年的一个后起之秀,叫做雷振,通过了‘六道’,进入造法者不久。”
说话的正是之前手持来复枪想要处决雷振的那位卫士。
他也正是谈萧瑜在这里布下的眼线。
谈萧瑜看了他一眼朝着里头走去,一路询问:“那人是什么来历,有什么背景,查到了吗?”
“原本是地球遗民,没有任何背景,往常一般都是在演武场切磋,不知为什么今天他突然闯入,战斗力极为强横,几乎连续闯过了三关……”
“我只要结果!”
“我等奋力阻拦,只是拓跋掌门出现,将他带入了阁内……”
卫士很春秋笔法地忽略了交战的情节,避免给自己找不痛快。
谈萧瑜不免有些头痛。
这些年拓跋夜说性情越来越古怪,几乎终日不开口,哪怕谈萧瑜也无法让他露出笑颜。拓跋夜说就像是在慢慢变成了一块石头,不言不语,将自己埋在地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甚至谈萧瑜发现他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终日闭上双目。一如他很多年前的外号,拓跋石头。
她询问过莫掌门,莫问却说,拓跋师弟看来是在进行一场特殊修行,不足为外人道哉。m.χIùmЬ.CǒM
这个油子老头说话就没几句有用的,谈萧瑜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担任鱼龙府的掌门——在她看来,庞掌门更具有一派之主的气势。
她还记得自己幼年时,父亲谈子谦就极为看好庞元静,说他审时度势,颇有领袖之风。
可到最后却是糊里糊涂的莫问当了一派之主,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无论是修为还是为人,莫问似乎都不如庞元静,他唯一比起庞元静的优势只有两点,一是他年长,然而鱼龙府并不特别看重资历,更重视真材实料,二是莫问似乎永远不会有情绪波动,他就像是一具雕塑,永远都是那副古波不惊的样子,也许一名比较能糊弄的掌门更加适合鱼龙府本就偏向于激进的氛围。
谈萧瑜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庞元静多次挑战莫问,莫问几乎从不接战,都很果断认输。仔细想来,莫问竟然几乎没怎么出过手——这样的人竟然能够担当鱼龙府掌教,并且是上一代三位掌门和长老们几乎全票通过……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谈萧瑜顾不得去理睬受伤的卫士,她眼里只有丈夫拓跋夜说。
地下最深处,两名最后的卫士身后伫立着一间五米高的阁楼,外面极为朴素,木质结构,也没有任何神奇之处,只在阁楼门口一块石碑上有莫问提下的字“养心”。
推开阁楼大门,谈萧瑜一眼就看到盘腿坐在地上的拓跋夜说。
他这些年变了很多,比起曾经的风光无限,现在更像是意志消沉,他头发披散在肩头,一身粗制布衣露出锁骨和脖颈,修长的手臂放在膝盖上,只是此时在他面前躺着一个陌生的男子。陌生男子面相并不算年轻,三四十岁的容貌,对襟衣被鲜血染透,他双眼紧闭,脸色发青,半张脸都血肉模糊。
谈萧瑜不由感到一阵厌恶:“他又是来找你求学指教的?”
“是。”
拓跋夜说抬起头,他的眼睛充满一种神奇的魔力,一旦和他对视你就会对这人产生一种不可思议的奇异感,仿佛他眼中藏着某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谈萧瑜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过去几年有两个年轻人这么做过,一名来自于烽火楼,一名来自于离恨天,都想要硬闯“养心阁”,不过这俩人都比眼前的人要强,硬是给他们突破进来,却完全进不了真正的养心阁。
只要拓跋夜说不想,没有人能够进入这里。
这俩人自然都被遣送回各自宗门,对方还假惺惺致歉——大家都明白,多半闯入养心阁就是俩人身后长辈授意的,想要让他们碰碰运气,看能否得到拓跋夜说的指点。
谈萧瑜最担忧的是这些人耽误拓跋夜说的修行。
他如今处于破法者,每一个破法者都在寻找进入不可言说的神游的路径,每一个契机都极为重要。
谈萧瑜曾经甚至建议说,不如拓跋夜说的“养心阁”完全封闭起来,或者纯粹用阵法保护起来,对此老头子莫问却说不妥,毕竟还是得给鱼龙府的后辈们一个表率,省得有人以为拓跋夜说已经消失或者死掉了。这种时候他又开始讲大局为重,让谈萧瑜恨得牙痒痒。
无形之中,其实就是莫问在纵容这些外来者去打扰拓跋夜说,谈萧瑜只好安插了自己的一个亲信当守卫,随时汇报她周围的情况。
“这人我带出去。”
谈萧瑜说着就要拎着昏迷的雷振丢出去。
“不必,就让他在这里养伤。”
拓跋夜说却少有地为一个外来者说话,更是让谈萧瑜十分惊讶。
她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躺在地上的男人,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他和拓跋夜说说了什么,或者他们俩有什么关系?
“我要出去一趟。”
拓跋夜说的下一句话更是让谈萧瑜震惊,继而无比高兴,他终于从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我和你一起。”
谈萧瑜立刻道。
“不,那地方我还需要去摸摸底,顺便拜访几个朋友,你留在这边,如果有什么需要支援我会第一个找你的。”
拓跋夜说抬起头,一双眼里都是柔和。
“那好,你要早去早回。”
“嗯。”
拓跋夜说轻飘飘走出阁楼,将刘海和头发朝后挽起,束在脑后成一个马尾状。他的脸色偏白,不过面部轮廓很有层次感,无论是鼻梁还是下颚的弧线都具有一种阳刚之美,看了看自己身上布衣似乎也觉得不妥,拓跋夜说笑了笑,眨眼之间一身轻薄的黑色锁甲覆盖全身,恰好形成他身体的形状,肩膀半月型甲胄散发出一种釉质光泽,他单手一挥,一支黑杆银头长枪出现在手中。
“我走了。”
拓跋夜说眨眼消失在原地。
谈萧瑜看着远去的丈夫,脸色突然一变,原本柔和的面容突然多出了几分森厉,她扭头走向养心阁……
此时在鱼龙府的某座山上,一名盘坐在山崖处的鹤发老人睁开眼,耳边传来拓跋夜说的声音。
“掌门,我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莫问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拓跋夜说离开的方向,脸带忧色。
“猛虎出笼,不知是福是祸……唉……多想无益,顺其自然。”
他再次闭上了眼。
另一处,正在谈判的庞元静突然说了声抱歉,出去接到了一条消息。
拓跋夜说出关,去向不明。
他皱了皱眉,发回信息。
“寻找拓跋夜说,有关他的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回报。”
庞元静不由也苦恼,鱼龙府好不容易经营了这么多年关系,也不知道拓跋夜说再次出手会引发什么后果。他不由焦急地想要回去和莫问师兄商谈,直接将谈判事宜委托给一名长老,匆匆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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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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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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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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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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