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黑暗势力也有很多人对玛丽肖的邪门制偶术非常忌惮,不过看在人偶师偃师的份上也只有忍气吞声。对此偃师曾经对那些质疑和问罪者公开发言过,玛丽肖的制偶术是非常有意思的方式,通过人的感性一面入手,中招者只能够说自控能力不足。而且玛丽肖的人偶数是有限制的,所有人偶师都只能够控制三具人偶。正因为布伦肖的消失导致玛丽肖手中还有一个名额,所以老白才会如此紧张。了解了一番玛丽肖制偶术的机制,梁左韩靖稍微心中有了些底。
“前面到你了。”
韩靖指了指前方。
梁左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具雕塑面前,雕塑高大壮硕,他的手指只能够触到它的膝盖。从下往上看去,梁左总算看到蓬莱衍生象的真容。它是一个相当呆板的粗陋人形态,双手老老实实放在双腿两侧,就像是一个站得好好的士兵。让人印象深刻的两处是缠满它全身的锁链,锁链的交汇点在地面上,和地面上的铁索路是一个源头,再一个是它脸上没有鼻孔,看起来更像是某种象征物。
直到如此贴近梁左才发现那并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副包裹着大半个脸的面具,面具只有双眼的眼眶,鼻子处有一个凸起的柔和弧度,除此之外什么雕刻痕迹都没有。梁左下意识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厄运面具沉思者,还有黑暗势力流传出去的黑暗面具,被昆仑禁止流通……一切仿佛都有一条看不见的线串联着。
“请认真听。”
一个机械的合成音突然在他脑子里响起,梁左立即意识到是眼前的蓬莱衍生象。
“请复述下面的誓言。”
“自愿加入蓬莱,继承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有教无类,上道无德,下道唯德,截取天衍四十九一线生机。”
半文半白的话让梁左有些意外,他还是按照那个声音重复着。
“梁左自愿加入蓬莱,继承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有教无类,上道无德,下道唯德,截取天衍四十九一线生机。”
一句话毕,梁左只觉得自己意识中好像被某个外来之物侵入,那股触不到的外物和自己意识达成了一种桥接。他站在原地体会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股桥接到底是如何完成的,直到后面韩靖不耐烦说“快走开,别挡着道”他才让开来。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神奇?”
老白看着他说。
梁左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像身体里多了一种东西,脑子里曾经的智能助手陷入了沉睡,不再提示任何消息。
“昆仑和蓬莱理论上是同样的东西,当然昆仑要完善的多。你可以把你现在的状态看作双重身份,一方面你既是昆仑中的练气士,另一方面你又是黑暗势力中的蓬莱人,这并不矛盾。在这里你的智能助手会被暂时性屏蔽,如果要启动需要缴纳一笔费用,有按照时长计时和单笔交税两种。”
原来自己变成了双国籍。
等韩靖也“宣誓”完毕之后,老白表示满意:“看来你们都不是奸细。”
“奸细?”
梁左又搞不懂了。
“昆仑和蓬莱会相互渗透,这一点你们应该已经遇到过了。我们蓬莱的人常常在昆仑里头穿梭,甚至大多数会住宿很长一段时间,昆仑亦然。不过拥有十二战队身份的人会和昆仑建立起最直接的联系,一下子就会被衍生象识别到,会被立刻排斥开来。一般以昆仑细作身份出现的话都是和昆仑关系极为紧密,紧密的另一个意思就是他会被昆仑授权不少,无法避免的拥有浓重的昆仑痕迹,这些都会被衍生象识破。边走边说吧,先去我们的驻地。”
老白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一扇门,率先走进去。
梁左俩人跟随他的后脚跟,进入之后已经来到了一个办公室里。整个办公室办公处大小有六十平米左右,一面白色的被挡板隔成六个空间的长桌放在中央,两旁放置了咖啡色的单人柔软沙发,一共五个,有的上面放了抱枕,有的则是好几个箱子堆叠在一起。除去这张桌子之外还有并排的两个长沙发,在长沙发旁还有一张蓝色水床,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这就是我们五指戒的办公处了。”
老白指了指六个格子:“你们用右边最靠里的两个吧,那两个本来是青和红的位置。”
梁左才知道原来青和红每天靠的这么近,那么她们为什么还会互相仇恨不惜以死相拼?
“老白,其实青把她的储物箱的口令给了我,我把里头的钱拿走了。最开始我是和红偶然遇见……”
梁左将和红第一次见面开始说起,一直到后来回归地球选拔任务时大战以太人残躯的分身,再到不得不目睹青红惨烈厮杀,最后他特意说起了玉京山那一高一矮俩人,把高个子给老白示好的话说了出来。
“他们……”
老白眼睛里疑虑一闪而过,沉吟道:“尽量少和玉京山的人打交道,他们可以说是距离昆仑最近的人,立场代表了他们的态度。那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是为了试探你的口风,顺便查看一下是否我在玉京山有认识的内应。”
梁左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又被人利用了。
“至于阿青和小红……不管她们俩干过什么事,她们永远都是我的朋友和战友,我们出生入死过很多次。”老白语气坚定,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她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们不必再提。”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黯然中带着一丝感伤。梁左看过他们五个人合照,模糊可以猜到他们曾经也是一起经历了很多之后才加入了五指戒。
“至于那块玉佩本来就是阿青自己的,和我们组织没有关系,她在加入五指戒之前是灵霄镜的人。后来由于灵霄镜内部出了分歧,她断开了和那边的联系,进入到五指戒。都是过去的事,多想无益。”
老白明显不愿意说太多关于阿青的往事。
“下面要讲的话很重要,你们两人一定要仔细听,尤其是你,梁左。”
“是。”
梁左立即回答。
“你胆大,做事下决定很快,这是一把双刃剑,希望以后你凡事能够三思而行。比如说你去接韩靖出器木所这件事,你完全可以请仲裁会的人一起,有官方人士在器木所绝对不敢有任何异动,只要你们俩成功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们也拿你们没任何办法。韩靖,你头脑清晰,思维敏锐,这些方面你要多约束他一下。”
老白说得认真,认真的让梁左都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本来可以避免很多问题,还是不擅长收尾。
“他性格就是这样,擅长决断,如果什么事情都思前想后完善了再出手那么机会也没了,”韩靖少有的力挺梁左:“不过他本来可以做得更好,以后我会帮他做计划的。”
“你们关系倒是好。”
老白笑道。
韩靖微微皱眉,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几个注意事项,”老白伸出一根手指:“关于夜魂和权限门。蓬莱各组织的驻地都是悬浮在虚空之中的,虚空之中有很多夜魂,非常危险,要从自己驻地到其他地方去是很不容易的,特别是当对方没有对你打开权限门,你只能够一路按照最基础的地址利用交通工具赶去。所谓权限门你们都使用过的,就是知道对方地址而且被对方许可才能够直接传送抵达,有的固定传送需要缴纳费用或者有凭证,比如说到蓬莱山悬浮岛,凭证就是地藏车和黄泉车。蓬莱山的传送是单向的,就像你们看到的我可以带你们从那里离开,却没法自行将你们带到那里。琇書蛧
在蓬莱虚空赶路时可能会遭遇夜魂群的袭击,哪怕你运气逆天一路绿灯也会由于自身能量泄露被远处夜魂追杀。记住一点,我们身上泄露的能量对它们来说就像是夜空中的明星,没有用的,它们会凭借本能追逐吞食。所以你们身上的‘烬’是很好的一种掩护色,在虚空中行动时一定要激发‘烬’的力量迷惑它们,然后尽可能不要惊扰到夜魂沉睡。”
梁左脑子里闪出那一段经典对话——“没有用的,你以为你躲起来就找不到你了吗,没有用的。你是那样拉风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你那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渣子,神乎其技的刀法,还有那杯drymartine,都深深的迷住了我。”
“关于蓬莱的人。和昆仑不同,蓬莱没有任何法律和规定,只需要在衍生象前面宣誓即可,也就是将自己置于蓬莱的管束之下。话虽如此,哪怕你在里头杀人放火它也不会出来管你,它可以说是相当宽松。这样导致蓬莱的民风相对彪悍,打架杀人这种事情比较常见,不要太容易相信人,不少人进入蓬莱都是由于在昆仑被通缉,无法在那边生活下去了。当然这只是一部分,还有我们这样遵纪守法自律性强的组织,童叟无欺。”
说着说着他不忘自夸一番。
“对于烬,蓬莱各个组织的正式成员都会植入烬,它是一种夜魂拟化的枷锁,拥有它就必须和它建立共生关系,使用起来会加速你的能量消耗,俗称烬锁。植入它不只是为了穿梭虚空中的保护自己,它们也是极强的一个助力。里头涉及到极为复杂的规则与能量传递原理,我长话短说,里头会构建出一个契约规则,它会禁止你做你欲望最强的一件事,趁机和你达成共生。压抑的欲望才是一切能量的激发源头,这是意识混沌的烬的养料。一旦你破坏了和它之间构建的契约,你的身体就会被它夺走,只要开始这个过程几乎无法逆转。说说你们俩的烬锁。”
梁左的烬锁是,不得对任何器木所的人动手。
韩靖的则是无法对外透露任何自己研究关于烬的理解与认知。
“还好还好,不算太离谱。”老白一副松口气的模样:“你们不知道,金,也就是长指金戒,他的烬锁是‘不可以主动动手战斗’,他偏偏是一个战斗疯子,每次战斗都不得不戴上一个枷锁,让自己无法完全释放自己的力量……”
梁左不由也同情起这位被杀的前同事起来,他自己经历过一些战斗,深切体会到战斗根本不是如同以前自己所想那种大战几百回合,基本上都是短时间惨烈结束。要么被杀,要么压制对方,要么双方撤走。战斗时还得注意不要全力释放自己,这对于战士来说实在无比痛苦,十足折磨。
“金戒已经死了。”
韩靖哪壶不提开哪壶,听得梁左一阵尴尬。
“他没死。”
老白竟然这样断言:“我和他有一种特殊的联系,金在一个特殊的地方,准确说是被禁锢了。我正在尝试寻找到他所在的位置……这是我该做的事情。你们俩人还是适应一下蓬莱的生活吧,日常我们驻扎点就在这边,然后昆仑的驻扎点在上次我带你们去的那个房间,授权我依旧开启着,你们只要乘坐地藏或者黄泉回去就能够进入。”
末了,老白给了俩人五千的启动资金,给他们作为下次任务经费。
“好了,你是新的尾指银戒,从现在起组织里的身份你就是银。”
他拍了拍梁左肩膀,递给他一枚银戒。
“食指青戒,你是新的青。”
老白看向韩靖,韩靖将青戒接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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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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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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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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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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