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叹了一口气,看出我心里难受,然后在算命摊子上拨开了算命签子和卦象,和我在大榕树下对饮,抽着烟。
“肖柔的事情,我听说过了.....”
“咱做阴行的,难免和人命搭上关系,这些年,我碰到太多了,找我算命的,隔天就完蛋的....不是少数,一般我解决不了的,都会给几张凝视的纸符,这点,你也不用自责.....但不管咋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肖柔落在我这里,反而更惨。”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舒坦了一些。
觉得这种鬼刺图的生意,请鬼上身,以后还是少做一些,能不做就不做吧。
聊下去,发现这赵半仙虽然是江湖老油子,是没多大本事,在小区的大榕树下摆地摊算命,但人不差,和小区附近的街坊邻里关系不错,也有自己的良知,人到中年,感慨也多。
他说:“小哥儿,你不同我们这种野路子,有家传的好手艺,我这辈子就在这里窝着了,但你不同,迟早能在阴行里头混出名声。”
“借先生吉言!”
我抱拳,笑着回了一句,觉得他混久了,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他却没有多说,吐着烟说水很深,以后生意做多了,或者做大了,就迟早要和同行接触,这是必须的。
他说到这里,忽然一脸严肃的看着我,平静的说:“远的不说,先说现在,我发现小哥你的面相有些不对,面有死兆!小哥,是不是最近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脏东西?”
“最近惹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我惊了一下。
我觉得赵半仙不至于骗我,许是真看出了什么,并且我自己这边也有那么一些征兆。ωωω.χΙυΜЬ.Cǒm
“具体我看不出来,但我觉得,似乎之前肖柔身上的脏东西,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估计是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东西之前搞死了肖柔。现在可能是轮到......你。”
他没有多说,只是说了一句:
就冲我提的烟和酒,如果有事,可以来找他帮忙,当然,他的本事小,也不一定能帮得上。
“难不成,是那个猫灵?”
我想着那拍照画面的诡异猫脸女人,有些不淡然。
其实做我们这一行赚这些钱,是真不容易,邪门的,惊悚的、毛骨悚然的怪事太多了,什么时候挂了都不知道...当然,我现在可能就已经摊上怪事了。
那梦....
绝对是在预警什么。
我和赵半仙在榕树下道别,他放下算命摊子,跑去看旁边树下的大爷们下棋了,我收起手机,骑上我心爱的小电驴,准备回纹身店,可是没开到一半,我忽然收到一份邮件。
我单手开车,掏出手机一看,来件人竟然是肖柔!
肖柔已经死了,那么是谁用她的账号发短信给我?猛然之间,我想起了之前肖柔发的那条qq信息。
于是,我把小电驴停在路边的奶茶店上,店里几对情侣在谈情说爱,我直接来到角落点了一杯奶茶坐下。
看起了手机的邮件,是定时发送。
时间竟然是那天我们给肖柔驱赶凶灵的夜晚,估计是我们陪着她睡下后,她又爬起身写下的。
上面写道:
“睡不着,就写下了这封邮件,设置了定时发送,如果我还活着,我就会撤回,但如果你看到这封邮件,就代表我已经死了,是她......一定是她回来找我们报仇了。”
“当年发生的那件诡异事情,你也是当事人之一,你有义务知道,还记得陈蕾吗?是她,一定是她回来了。”
陈蕾?
我想了想,浮现出一个微胖的丑女孩。
一脸痘痘,懦弱内向,老实人,有些跛脚,是小时候被车撞过,自卑,特别好欺负的那种,你打她骂她也不吭声,就缩着,惹急了,她就跑去找老师。
以前,镇上高中的时候是结小团体的。
不同现在市里的孩子,我们一个村一个村的拉帮结派,那时候不和谐,村里为了争田地,都拿起锄头能干架的那种,在一个镇中学里读书,父辈的恩怨难免到下一代身上。
一个村的孩子就凑一起,免得被隔壁村欺负,那时候,我们村张顺、赵小柳、肖柔、我、陈蕾五个就在一起闹,一起长大的发小。
记得事情发生那年的冬天,很冷。
我们五个到张老师家补课,紧接着有人说,陈蕾掉河里了。
快结冰了,我们都穿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没人敢下河救人,一碰水就怕抽筋了,我当时不知道拿来的勇气,一脱衣服跳进河里,把人捞了下来,为那,我躺在床上高烧了半个月,但后来听说,捞上来的陈蕾没救活,死了。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小事。
早消失在我的记忆里,可现在那么多年过去,都已经死掉了那么多年,淹死的陈蕾亡魂怎么回来找我们?
我看下去。
“其实,你那会冻在被窝里发烧,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陈蕾不是掉进河里的,是自己被欺负惨了,自己跳河自杀的,她被你捞上来后,又在学校的歪脖树上,自己吊死了。”
“她吊死的时候,在学校操场门口的老槐树下留了张纸条,上面扭曲的写道:你们四个都逃不掉的,你们都会和我一样吊死,这是我们四个的约定。”
吊颈之约。
我们四个也会吊死?
我手一抖,打翻了桌上的奶茶。
我这模样,惹得旁边几对情侣一看怪相的看着我,我抱歉的笑了笑,女服务员过来把东西收拾好,她问我要不要再来一杯,我摇了摇头拒绝,继续看下去。
其实,我心里有些怪,不解,甚至当成个笑话,我不认为这是一个诅咒,死掉的那几人,也没有上吊而死,但接下去,肖柔接下去的话却让我有些不安。
她的分析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有些巧的。
之前说过,张顺的死法,是车祸死的。
撞运货的大卡车上,死得很惨,身体错位,腰上的安全带直接移到脖子上,拉得脖子都歪了,右脚被撞得粉碎,安全带扯断脖子,这也算是另类的吊死了...
陈蕾跛脚的小时候被车撞,也是撞的右脚,以前的时候,张顺就喜欢拿跛脚的陈蕾开玩笑,嘲讽,结果车上“吊”死了,还撞碎右脚,报应。
赵小柳的事情我知道。
被盛哥捆在床上,四肢,脖子上也捆着一条绳索,算是在床上吊死的,赵小柳那会儿喜欢欺负陈蕾,掐她手臂,青一块紫一块的,现在换她享受切肤之痛了。
肖柔...她自己没说。
但我想,她那会儿虽然是乖乖女,但在偷偷踩老鼠,那也应该对陈蕾做了过分的事情,于是,轮到她跳楼的时候被电线杆搅了脖子,这也算是吊死的。
事情真有那么巧合的?
欺负她的几个都被吊死了,车上,床上,电线杆上...而且一个比一个死得惨和恶心,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网络上,报纸上,都已经让人看着恶心,反胃,盛哥吃人,坠楼鬼婴......
下一个是我?
心里衡量了一下,我不信我会死。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对陈蕾做过什么事,掉河里了我还救她,就算她化为了恐怖凶灵,她也不能来找我。
可肖柔特异给我提了个醒,留了个邮件,我还是要注意一下,是不是陈蕾的冤魂要来找我了,我得去查。
也仅此而已,这不是我心大,而是我单纯觉得......这人鬼有别,冤有头债有主,我心里坦荡荡,从不背着良心,心里对得起陈蕾,就不用去害怕,如果真不分青红皂白的来找我......我也不是吃素的。
我想了想,站起身,离开奶茶店打电话给李山。
他混社会的,哥们多,让他帮查一查当年学校里,高中那会儿发生的事情,特别是陈蕾的事情。
他那边豪迈的答应下来,大声吆喝说:“包在我身上,赴汤蹈火,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敢动我游哥的,还没出生呢!”
我说:“可以的,够义气!山子,那我们先说好,如果那东西要是真的凶,来找我的话,我拿你先顶上。”
“别,别啊,哥!”
李山一下子怂得不行了,“我命薄,纹个盘腿龙就顶天了,撞上那种鬼东西,可扛不住,我家老婆怎么办啊?东西我给你办好咯,你可不能拿我的小命顶缸!”
我就笑了笑,骂道:还知道你不是光棍啊?人家跟着你个穷逼,别整天带她一起仙人跳了,好好过日子。
挂上电话,骑着我的小电驴慢慢悠悠的回到纹身店里,苗倩倩正在和一个优雅的青年客人在聊天。
苗倩倩看见我把电瓶车停在纹身店门口,立马小跑的走了出来,指着身后那人,哇哇大叫说:“西娘皮的,这几天来的客人,都特么的很邪门呀,一个比一个怪。”
我说,你这妮子能不讲脏话吗,温柔一点像个女孩子一样多好。
“这不是一时激动吗?”她反应过来,可爱的吐着舌头,偷偷指着坐在椅子上的客人,小声的说,“就那人妖,他说是你以前纹身的客人,现在又重新回来找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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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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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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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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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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