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炎点头。
王睿笑了一声,抬手想要探他的额头,可手还没碰到他,就被他打掉了。
“你早上起猛了吧?”王睿回头又看了看电视屏幕,“还能这么认老婆?厉害啊!”
姜炎没解释,只是站在那静静的看穿着一身套装的唐以梦播新闻。
路还长,他不着急。
南风卫视,新闻室。
“感谢您的收看,明天见”
面带职业微笑,讲完最后一句,三台摄影机全部灭了灯,耳机听到导播说:“辛苦了,收工。”
摘下耳机,将桌上的新闻稿收起来,长呼一口气,今天也是顺利下播。
唐以梦从没在镜头前出过差错。
“又没吃早饭吧?”摄影师赵哥一边检查着设备,一边问唐以梦。
唐以梦笑着摇了摇头。
“今天食堂早饭不错,快去吃吧!”
“好,这就去!”
唐以梦收拾好东西站起身,习惯性拿出手机看,发现一分钟前收到了姜炎发来的短信。
姜炎:好看。
唐以梦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咬着下唇,抿了抿嘴角,弯着笑眼回复道。
唐以梦:你是说新闻好看?
按下发送键,重新读了一遍,差点儿笑出声来,把手机揣进衣兜,快步走出新闻室。
昨晚没睡好,原本以为今天状态会很糟糕,没想到这会儿竟然毫无困意。
刚走出去没几步,衣兜里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掏出手机,发现是他打来的。
唐以梦下意识停下脚步,握紧手里的新闻稿,轻咳两声,然后才接听。
两人都没说话,像是都在等对方先开口似的。
姜炎站在操场边,听筒里传来她的鼻息声,她在等他说话。
嘴角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轻踢一脚,扬起一阵尘土。
“我说的是你。”
唐以梦眯着眼睛笑了,点着头说:“哦……”
他的意思是,她比新闻好看。
姜炎并不擅长说这种话,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问:“吃饭了吗?”
“正准备去吃,”唐以梦走到电梯门口,按了上楼键,“你呢?”
“吃过了。”
唐以梦刚应了一声,电梯门突然打开了,电梯里站了四五个人,门一打开,视线都落在了唐以梦的身上。
唐以梦刚要迈步走进去,想起还在和他通电话,又把腿收了回来。
电梯里的人一脸疑惑的看着她,直到电梯关上,唐以梦才拿着手机走到窗边,继续和他聊着。
“你在电梯里?”姜炎轻声问着。
他刚才听到电梯的声响了。
唐以梦伸手轻点在玻璃窗上,回说:“没,我没进去。”
电梯里没有信号,而她还不想挂断。
姜炎自然明白她的心思,不觉的笑了。
“周一晚上我搬过去?”
唐以梦听他这么说,不免有点儿紧张,磕绊的说:“可、可以,需要帮忙吗?”
“不用,我直接开车去,没多少东西。”
姜炎的话音刚落,唐以梦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
“surprise!”
唐以梦眨着眼睛,转身看着穿着花色衬衫的钟文康,结巴的问:“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文康很做作的摸了把满是发胶的头发,冲唐以梦抛了个媚眼,说:“刚从机场过来,行李都没拿回家,第一时间来找你,想我了没?”
说着就张开双臂,很浮夸的要扑上来拥抱。
“停”唐以梦拿着新闻稿挡在胸前,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不是说回来给我打电话吗?怎么这么突然?”
钟文康举高双手,笑着说:“我不可敢让刚拿驾照三个月的人接机……”
这个理由,唐以梦无力反驳。
“而且……”钟文康放下手,瞄了眼她手里还正在通话的手机,“我刚才去办公室没逮到你,给你打电话还占线。”
占线?
“啊!”唐以梦这才想起来姜炎还没挂断电话。
背过身,对电话那头问道:“喂……你还在吗?”
“嗯。”
唐以梦瞥了眼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钟文康,捂着嘴小声说:“那个、我遇到朋友了,晚点儿再和你聊。”
姜炎没有马上应声,而是顿了几秒之后,问:“你明天晚上在家吗?”
“在家啊,怎么了?”唐以梦轻声反问着。
平时不加班的话,她都是在家的。
“明晚我就搬过去吧。”
唐以梦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说好。
挂断电话,唐以梦拿着手机,不解的思考着。
刚才不是说周一吗?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唐以梦!你有情况啊!还不快交代!”钟文康偷听之后,用男人的第n感,确定唐以梦一定有问题!
唐以梦赶忙转身拍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你小点儿声!”
这一层都是新闻室和导播间,要保证绝对的安静。
拉着他到楼梯间,唐以梦轻手轻脚的关上楼梯间的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钟文康,你想害我被罚奖金是吧?”
被点名的钟文康耸了耸肩,小声说:“我八个月没回来了,理解理解嘛!”
唐以梦才没心情和他抬杠,拿着新闻稿边朝楼上走,边问:“你还知道你走了八个月?我以为你为爱情私奔了呢。”
“啊呸!”钟文康跟在她身后,为自己辩解着,“我那是出国深造!”
唐以梦转头看了他一眼,故意啧声说:“造完了?分手了?”
钟文康垂下肩膀,闷声说:“行,这回是你对,我就不该去。”
唐以梦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叹气说:“告诉你个事。”
“你要嫁给我?”钟文康一秒恢复,扬着笑脸调侃道。
唐以梦毫不给面子的,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
“我结婚了,”唐以梦嘴角带笑的分享着这个小秘密,在钟文康尖叫出声之前,补充道,“就在刚才,你打断了我和他的通话。”
钟文康一脸懵神,试探的问着:“所以就是,你结婚了……然后刚才和你讲电话的男人,是你老公?!”
唐以梦装作思考状,点头说:“你的阅读理解还不错。”
虽然她,暂时还叫不出老公。
“wtf!唐以梦,咱们俩不是商量到了四十岁,要是你未嫁我未娶,咱俩就凑合过吗?!”
唐以梦拿着新闻稿就朝他身上拍,嘴上不留情的拆穿:“我那是看你被那个did伤的太深,我怕你寻短见,不得已才骗你的!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提这事?!”
钟文康一边躲着一边扯着脖子喊:“他叫steven!说了多少次了啊!是steven!”
两人打打闹闹到了楼上,站在楼梯间门口,唐以梦率先走出去,隔了几分钟,钟文康才骚气十足的从里面走出来。
唐以梦坐在椅子上,把新闻稿收起来,抻了抻胳膊,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钟文康可以说是她在南风卫视关系最亲近的人了,只不过他是栏目制片。他在幕后,她在幕前。
唐以梦在实习的时候,误打误撞认识了他,刚进南风什么都不懂,做事谨小慎微,认真的过分。wWW.ΧìǔΜЬ.CǒΜ
那时候钟文康拉到一个大赞助,从制片助理升为某个栏目的制片人,从几个实习生中,钟文康选中了唐以梦。
起初是伯乐,后来两人熟了,私下关系也就更近了,近到两人最后成了邻居。从同事,到无话不说的死党损友,两人私下关系很好,可从不在单位里张扬。
就算是这样,两人的关系也仅限于是好朋友。因为钟文康是个基佬,很基的那种。
唐以梦拿着饭卡去食堂吃了个早餐,回到办公室,看时间还早,打算喝杯茶,然后整理一下明天要用的材料。
走进茶水间,刚拿出茶包,就收到了钟文康的短信。
钟文康:晚上一起吃饭?
唐以梦把茶包放进杯子里,拿起手机回道。
唐以梦:我要收拾家里,下午就在食堂简单吃一点。
明天晚上姜炎就要搬过来了,她得把家里收拾干净才行。
钟文康:好吧,我找kelvin一起吃。
唐以梦无奈的摇头,得,又多一个名字要记。
唐以梦不知道,钟文康的突然出现,隔着十几公里也照样打翻了某人的醋坛子。
姜炎挂断电话之后,站在操场上陷入了沉思。
电话里那个男人是谁?……嗯,这是个复杂的问题。
学员们站在操场上做着热身,全都在偷看姜炎。
“你看见了吗?姜队刚才笑了!”
“看见了!那笑容跟刚才在食堂的时候,一模一样!”
“姜队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不能吧?姜队比咱们还忙,哪有时间谈恋爱啊?”
姜炎收起手机,迈着步子走到众人面前,抬起手腕看时间。
“十五分钟后,开始攀爬训练。”
话一出口,哀嚎声一片。
姜炎挑眉看向他们,继而声音戛然而止。
晚上,唐以梦回到家,把厨房收拾了一通,犄角旮旯都擦得锃亮。
刷完浴缸,感觉自己腰都要断了,揉着腰回了卧室,躺在床上,闭着眼琢磨哪里还需要擦擦洗洗。
翻身侧躺在床上,睁开眼,不经意的看到床头柜上已经枯萎了的捧花。
这束极具意义的捧花,已经彻底枯萎了。
唐以梦坐起身,伸手轻轻一碰,叶子便掉落了一片。
拿过捧花,竟然有些舍不得扔掉它。
将捧花重新放下,唐以梦环视屋内,好像家里缺少点儿绿植。
说买就买,唐以梦随手抓过一个外套穿上,在九点半的时候出了家门。
她家附近有个超市,里面有卖花花草草的,大概十一点才关门,现在去应该来的急。
唐以梦没开车,揣着手机和钱包,遛弯似的来到超市,在鲜花和盆栽的区域逛了很久,最后挑了一束花,和一个多肉盆栽。
刚结完账,手机就响了。
是姜炎。
唐以梦赶忙把花抱在怀里,单手端着盆栽,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姜炎听见电话接通了,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甚至还有汽车经过的声音。
“你还在外面?”姜炎疑惑的问。
唐以梦拿好手机,微喘着回答:“我出来买盆栽……”
“没开车?”
唐以梦小心翼翼的拿着盆栽,走在人行道的内侧,说:“没开,这个超市离家近,走着就过来了。”
“买完了吗?”姜炎边问边看了眼时间,马上十一点了。
唐以梦下意识的点头说:“刚买完,在回家的路上了,十五分钟就能到家。”
两人就这样一问一答的聊了一会儿,唐以梦才想起来问他:“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给你发短信,你没回。”姜炎解释道。
唐以梦不好意思的哦了一声,她刚才太专注挑花了,没注意到手机短信。
“什么短信?”唐以梦现在不方便找出来看,只能直接问他了。
“没什么。”姜炎很少这样欲言又止。
唐以梦没追问,他现在不想说,那一会儿她自己看就好了。
两人都保持着静默,没有再开口说话。电话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一沉一浅。
唐以梦走到最后一个路口,犹豫了一下,出声说道:“我快到了。”
“嗯,别挂断。”
唐以梦愣了愣,迟疑的问:“……为、什么?”
姜炎的声音很轻:“你不是怕黑吗?”
原来,他记得她说怕黑。
原来,他知道这条路很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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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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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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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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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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