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籍等一行八人新晋童生各回寝舍收拾一番后,在方清之的带领下来到南山居去见山长希伊先生。到了山长房内,早有内外院的教习、一众讲郎及十几名学子在此。这个阵仗想来是有要事宣布,故而张籍等人也是收起了兴奋的心思,将情绪尽皆稳定下来。
待众人到齐站定,只见希伊先生向身前一名赭衣中年文士道:“同光,你把拆班重组之事说一说。”这名赭衣士子张籍见过,姓赫名澄字同光,以生员身份在书院亦读亦教,在上次的清渊雅集中他在一旁记录。
听得山长发话,赫澄出列站在众人面前道:“今年乃是大比之年,书院循例将有志于今次院试、乡试的学子集中与一处成立一班,此班择书院名师授课,由山长希伊先生亲自督导,故而将汝等聚于此处。”
赫澄的话一说完,只有张籍等八人比较惊讶,其余人都神色如常,许是这些早年的童生秀才们都耳闻或者参加过此类的班级。张籍听完这话瞬间了然,山长亲自挂帅,集中最优秀的教师,最优秀的学生应对即将到来的考试。这不就是后世的尖子班、考前集训班或清华北大火箭班这类的东东嘛,怪不得清渊书院每逢春闱必有中举或中进士的人,这种冲刺似的集训方法居功甚伟啊。xǐυmь.℃òm
赫澄的话说完,又有秀才功名的吕广念了参加这次特训班的名单,加上同样备考的书院讲郎共计有秀才六人,童生二十人,接近全部的内院子都在其中,接着希伊先生分配了此班的执教讲郎,除了希伊先生本人授《春秋》之外,书院全部的四名教习,内院的六名讲郎都在其中,几乎折合两个学生对一个教师,师生比高的惊人。
安排完这一切,只听希伊先生又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能否以己微薄之身,为国效拳拳之力就在今时,望诸生厚积薄发,遂平生之志。好了,现在回去准备吧,明日开课。”
“谢山长。”众人谢过山长的祝愿后依次告退。
张籍八人现在都已经很熟悉,作为同一批次考上童生的书院同窗,算起来也能称之为同年,互道一声年兄。八人中自然以张籍为首,科场之上不看年龄,只看成绩。
“张兄,这次书院将我们集中与一处共同进学,你对此有何看法啊。”这是此次府试第十的方毕问道,他是从内院乙班上来的,听了要重新组班,班内都是精英高手,心下不禁有些压力,张籍看向周围,从同窗们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有这般压力的学子不少。
“自然是个好事,有希伊先生亲自训诫教导我等,吾辈学业精进自是不在话下……”张籍当下安慰道。
“方兄得了第十就有了这般忧虑,让我们不在报录之列的如何自处。”几个十名以外的同窗也开玩笑的道。
“是我多虑了……”方毕晒然一笑。
众人在谈话中到了各自的寝舍收拾被褥等用品——这二十六人统一搬往内院寝舍居住。同食同宿同学,颇有些军事化管理的意味。
……
月明星稀,月光洒满了庭院,一株株古柏苍松顶上载着如水的月华,枝干烘托出浓厚的黑影,荷塘中的微波也在粼粼的反射着月光,今夜的内院庭中格外寂静。
不过,寂静的只是庭中,新分到一间寝舍的学子们兴奋地皆躁动不已。
张籍、袁永、方毕、陈正被分到了一间寝舍,这四人此时正在叙年齿。只听内院老大哥袁永苦笑道:“枉我痴长诸位几岁,今次府试咱寝室中我排在最末,当不得大兄之称。”张籍三人都是前十名,只有他是第二十九,放在参加府试的几千人中,这当然是个极佳的名次,但在这个寝舍中,就有些不够看了。
“咱们莫要以此论辈,还是用年岁长幼区分最佳……”这是方毕,他今年二十二岁,按年龄在四人中排第三。
“方兄这就不对了,须知学无长幼,达者为先,吾辈今后还当以功名课业排序。”陈正打断方毕的话,又道,“当年我在乡间发蒙时,社学先生乃是童生白发苍苍已有五十余岁,有一日先生对我等自嘲道,若是我们最终不能进学那也就罢了,若是过了县试可称他为先生,过了府试可称他为朋友或老友;过了院试便称其为小友;若是过了乡试,他这先生就要称学生为老爷;要是最终有那么一天,过了龙门取中进士,他这先生就得要下跪口称大人了。”
陈正的这一段话,让寝舍内顿时一静,引起大家伙的深思。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得道理,在社学这一大明最底层的教育机构最为显著,童生蒙师教出状元学生也不是没有。大部分读书人经过多次尝试才能通过最基本的县府两试成为童生,也有人在得到童生身份后,院试多次落第不中,到了白发苍苍仍旧被人称之为童生,后世的清朝道光年间的广东,还有百岁童生参加院试的记录。
童生不中秀才,五十乃至一百岁都要被称为小友,中了秀才八岁稚龄也可被称为朋友,老友。想一想二十岁的秀才称百岁童生为小友的情景,真的是道不尽的辛酸与违和。
“陈兄,一日之为师,终生是为师,纵是我等中了进士,成为天子门生,到了家乡见了蒙师也得恭恭敬敬的道一声先生。世风虽以功名论高下,但我辈以明心诚意匡扶社稷为己任,当于此浊世中保留本心……”方毕显然是对陈正蒙师自嘲话语中的社会风气不满。
毕竟都是久在书院未经历官场世风的学生,都言道学校是学子们的象牙塔,纯净洁白而神圣,无论今古都是如此。出了象牙塔袁、陈、方三人的这番赤子之心定然是要在现实面前吃亏的。
不能改变社会,就得改变自己,这是后世张籍出了大学门口碰壁无数次的体会,站在过来人的角度看待分班重组之后的这一“卧谈会”,张籍的心中竟还有那么几分怀念与温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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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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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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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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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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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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