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庆贺并未持续很长时间,在落锁前张籍的张百万两人还是回到了书院。若不是教习已经得知张籍提前被取中不用参加剩下的两场考试,是绝对不会允许张籍晚上离开书院,因为毕竟还在府试期间书院的管理还是很严格的。
此刻的府试考场堂前没有了张籍的身影,但是公堂中的话题还是围绕着他在展开。
“君子之为学也,非利己而已也,有明道淑人之心,有拾遗补缺之事;知天下之势之何以流极而至于此,则思起而有以振之。”考场上的杂务自有衙门各房执事办理,毛知州只管掌控大局即可,所以考试开始后这会儿毛知州品着杯中上好的碧螺春香茗,口中喃喃自语,转头又对下面的一个六十多岁,身着褐色文士衫的老者道:“王教谕,你觉得这句如何?”
王教谕进士出身,曾在国子监任职,以年迈调任老家临清,平时并不任于实事,只在大考中现身阅卷,于典籍经义一道在城中惟有清渊书院的希伊先生可以相比。
“知州大人说的是昨日那张姓少年堂前对答之语?”王教谕笑着道,他年岁虽大,但平时注重养生,这时精神颇为矍铄。
“恩,是他,他所作的文章你也看过了。”毛知州点头道。
“这句甚为精妙,顺有入世之心,逆无出世之意,顺逆之间知行皆思报国,颇得阳明子之道,看来是深得知州之心啊。”王教谕捻须笑道。“恭喜我临清出此人才,恭喜大人得一门生。”科场惯例,主考官是取中考生的座主,今后的官场上的关系千丝万缕,互相扶助也是常事。
这时,毛知州微笑不语,心下却甚是畅快。
张籍堂前对答的这句话是改自明末清初著名大文学家顾炎武所做的《日知录》中一句,后人智慧加上张籍的心得体会,当然能得到众人的赞叹。
……
府试三场,第一场一天,第二场一天,第三场两天,这三场中第三场考试最为难熬,因为要在考场上过夜,堂前和考棚中的学子们还好,露天的那些就只能怪自己倒霉,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不过这些现在都和张籍无关,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在发榜之后等待别人的庆贺。
大明万历十年四月二十二日,临清州府试第六天也即是发榜这天。
“张朋友、籍兄,都知道你被知州大人当堂取录了,但这名次也是要看一看的啊,走了走了一起去看榜。”一大早,在寝舍中的张籍就被袁永给喊了起来,他这次考试发挥的不错,有望通过府试,所以迫切的想知道考试成绩。
一旁的典泽等人也是羡慕的酸酸道:“张朋友大才自是不急,我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是啊,两千人只取五十人,按照往年的情况这每个县的案首基本上都是板上钉钉的能中,我们只能去争那剩下的四十个位置,希望渺茫啊。”一个约莫四十多岁参加过好几次府试的学子叹道。
“别忘了籍兄的那句‘有志者’和‘苦心人’,只要肯下功夫,总有一天能过府试这个坎的……”这些天随着张籍提前通过府试的消息传开,他那句“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也在书院中广为流传,若是张籍最终能够走到科场的最后一步,这句话怕不是要成为前辈勉励后学的座右铭了。
众人在谈话中,来到了州府衙门口,正好赶上三班衙役分开人群,书办捧着红纸走向公告墙,这次和县试不同的是,县衙不远处还有几队报喜人,就等着名单公布后去考生家中了,这可是个好差事,能领不少红包呢。
旭日东升,初夏的阳光还不甚热烈,衙门口人山人海来的不仅有考生,还有考生的亲人朋友和凑热闹的人,衙役们刚刚分开的道路片刻就被人流填上了。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的时候,只听几声礼炮声响起,人群中随即喊起:“放榜了,放榜了……”人流也随之向前涌去。
张籍等人在外面过不去,只远远的看到书办将手中的红纸贴上。这时考过多次的袁永道:“还是来得晚了些,这会儿人太多,咱们是过不去了,不过也不用急,等下又衙役报名,仔细听着就好。”
众人听了袁永的话也不在强求往前走,就站着这道边的树下看着远处的情况,果然,只见六名身材魁梧的衙役,站在榜下大声喊道:
“第五十名,馆陶县,贺增;第五十名,馆陶县,贺增;第五十名,馆陶县,贺增。”
“第四十九名,馆陶县,刘平……。”
……
时间缓缓推移,惊喜,沮丧,大笑,痛哭,在这一刻同存。衙役唱名的顺序是从后向前,每一个重复三遍,清渊书院的几人都在屏息静听。
“第二十九名,馆陶县,袁永。”这一声响起,众人都向站在道旁内心急切不安的袁永看去,一个同窗惊喜的道:“袁兄,你中了,你中了!”
袁永此刻如同中了定身魔咒,呆呆的站立,直到第二次唱名声响起,他才一把拉过身边的张籍的问道:“刚才可说的是馆陶县?”ωωω.χΙυΜЬ.Cǒm
“是,当然是,袁兄你中了。”张籍笑着道。
袁永喟然长叹眼中似有湿意,十几年的苦读总算有个小小的成果了。袁永的表现也算是镇定了,刚才还有几个人在榜前大喊中了中了,犹如疯癫一般。
接下来,随着名次越来越向前,书院中接连有人被唱名,张籍还听到了赵时春的名字,他位列第十七。
唱名声还在继续,左亮典泽等几个人的面色也越来越灰败,毕竟他们自知发挥的不好,越往前希望就越渺茫。而张籍则恰好相反,他是被当堂取中的,定然是在榜上,越往前越晚唱名名次就越好。
“第十名,临清州,方毕……”这一声落下,衙门口一队报喜人出发,这是前十名的待遇,有专人报喜。方毕是清渊书院中人,闻言大喜道:“中了,我中了。”诸生皆是道贺。
“第二名,夏津县,郑泰……”又是一队报喜人出发,这正是和张籍比试破题的那个来自夏津的壮汉书生,不过众人关注的焦点并不在再此,要知道张籍的名字还没报出来,难道……
果然,只听榜下六名唱名衙役大声喊道:
“第一名,临清州,张籍。”
“第一名,临清州,张籍。”
……
如此往复六遍。
虽然早就知道自己过了府试,但是这一刻张籍站在那里依旧是那样的激动不已,心中百感交集。
我中了!我中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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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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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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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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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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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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