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佳见了无生气的山村,面色愈发沉郁,“上次我偶然经过这儿,那时还没有这么萧条。”
也不知道这一年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攸宁细细打量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但吹来的山风却是让她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抬脚往前走,“先去看看再说。”
先后换了三种交通工具,才在颠簸中到达,即便身体能扛得住,可精神也有些吃不消。
熊佳是廖大师安排在简攸宁身边的,自然以简攸宁马首是瞻,她点了点头,“好。”
崎岖的山路并不好走,尤其是即将入夜,温度较之白天降低了不少。
熊佳连忙从背包中拿出一件外套,“简长老,你快披上吧。”
简攸宁嘴角微微上翘,可正想要说话时,她却听到了呜咽的哭声,在寂静的环境中越发显得凄厉与悲痛。
她笑容微敛,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走去。
熊佳抿唇,心底深处恐惧弥漫,不过看到年岁比她还小的简攸宁丝毫不惧,她又有些心虚,只犹豫了一瞬,便毫不迟疑地跟着。
“简长老,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简攸宁没走两分钟,就到了哭声之处。
一个衣着朴素的女人正抱着昏迷不醒的男孩子痛哭,她精神崩溃,眼泪断线,后来,整个头埋在孩子的大袄上。
身体一颤一颤的,显然是哭得没了力气。
熊佳性子软,见到这一幕顿时红了眼睛,她忍不住小声道,“简长老。”
见简攸宁沉默地站着,熊佳上前一步,小声地询问,“我们有能帮得上的忙吗?”
女人哭声一滞,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神中满是麻木与绝望,似乎孩子一死,她也没有了生的欲望,她张了张嘴,喑哑道,“帮不上的,帮不上的啊!我们是受了诅咒的不祥之人,注定要死的,注定会死的。”
说着,她放声大哭,“为什么诅咒要先降临在我的儿子身上,为什么不是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谁懂我的苦啊!!”
简攸宁的视线始终落在那孩子脸上。
他的周身充斥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的气息,可与煞气、阴气不同,她根本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简攸宁眉头紧蹙,缓缓向孩子的方向走去。
“你先把孩子平放在地上,他还没死。”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已经探过宝的鼻息了,没死?怎么可能呢?
可就算有一份希望,她也不会放弃,她小心翼翼地按照简攸宁的吩咐把孩子平放,希冀道,“你快看看。”
简攸宁蹲下身,越靠近这孩子,那股不舒服的气息也就越强烈。
虽心中思绪万千,可简攸宁的心神逐渐凝定,她手掌缓缓一握,只见周遭的山风逐渐平缓,依稀能够见到似乎有白色的光芒在她的掌心凝聚。
女人彻底止住了哭声,眼底终于闪过一抹欣喜与期盼。
她不敢出声打扰这个小姑娘,只凝神屏气地在旁等着。
熊佳嘴唇微张,连她一个玄学中人,也有些看不懂简攸宁究竟要做什么,可想到背后的寓意,她的心不由地快速跳动起来。
下一秒,简攸宁的掌心直接附在孩子的心脏处。
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股灰蒙蒙的气息突然孩子的体内对简攸宁爆射而去,可那白色的光芒不容小觑,两道能量狠狠地冲撞在一起,灰气当即分崩离析,被白芒搅碎。wWW.ΧìǔΜЬ.CǒΜ
而简攸宁的脸上,倏然惨白如纸。
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女人瞳孔骤缩,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宝,宝,你觉得身体咋样啊,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和妈讲。”
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中,她忍不住死死抱着孩子。
简攸宁瞥见哭闹不已的孩子,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人救回来就好,她缓缓站起身,嗓音清脆,“大婶,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发生第二回,能把具体的情况和我说说吗?”
她无比确定,这儿一定有古怪。
换成其他人,女人可能不会搭理。可谁叫简攸宁刚刚出手救了她的宝贝儿子,她胡乱地抹了把眼泪,“我说,我说。”
“我叫牛大花,是王家村的媳妇。”
“这两年地里的收成不好,每家每户日子都过得拮据,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来山上采些野菜野果子拿出去卖,贴补家用。今天宝非要跟着我一起上山,我想着看好他就行了,没想到就在刚刚,他毫无预兆地就倒了下去。要是他死了,我也就不活了。”
说着,牛大花的脸上浮现出恐惧之情,“这一定是诅咒,害了全村人还不够,现在连我无辜的儿子也不放过吗?”
简攸宁从包中拿出一颗糖,弯腰放入逐渐停止啼哭的孩子手中,同时问道,“什么诅咒?”
牛大花抹了抹眼泪,把她知道的一并说了出来。
王家村是周遭家喻户晓的村子,出名的原因在于村中的水田,虽然表面上与邻村的水田没有什么区别,也与其他水田同耕同种,但不论变换什么品种,王家村的水田都能够长出香稻米。
田中长成的香稻米,蒸熟后香气扑鼻,且,=不论遇上什么灾害,总是旱涝保收,米的香味也丝毫不减。
靠着这些田,村民的生活也比其他村子上的人富裕几分。
可好景不长,十几年前,这能出香稻米的田一下子变了。
田中长成的米,又硬又涩,根本就卖不出去。
这认知让靠着农作物生存的农民们各个惊慌不已,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田地,宛如晴天霹雳。
他们用了各种各样的手段调查这异状,但均一无所获,十几年过去,也只能逐渐认命。
“从那时候开始,村里无论大小青年、老人妇女,总会莫名其妙地死亡,无论是逃到大城市去,还是在家中耕作,都活不过三十岁。久而久之,就有了诅咒一说。”说话的同时,女人又哭出了声,“我的宝还那么小,怎么就轮到他了?”
熊佳微微叹了一口气,附和道,“这和我们调查出来的结果完全相同,不少师兄师姐们研究了许久,愣是没琢磨出个头绪来。简长老你看?”
她这一声长老叫得心服口服。
因为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就算简攸宁不能完成任务,已经准备起来的长老仪式也不会取消。
而刚刚简攸宁露的那一手,更是神乎其神。
山风吹来,简攸宁虽不冷,可依旧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她温和道,“大婶,我们能不能到你的家里去借住一晚?”
牛大花拼命点头,万一诅咒又来了,这年轻的小姑娘还能够救人的性命,她有什么不情愿的,反而还巴不得,“没问题,看样子你们是从山的另一面过来的,下山的路有些难走。”
说话的同时,她紧紧搂着手中的孩子开始向上山的路走去。
失而复得的心情让牛大花对孩子珍重了几分。
熊佳与简攸宁并排走着,她忍不住小声开口询问,“简长老,你有发现什么情况吗?”
简攸宁摇头,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那孩子的确受到了什么不干净气息的侵染,而且这牛大花的身上也有,一时间,她的神情严肃了些,“还要继续看看。”
熊佳点头,安静地跟在简攸宁身边。
快到山脚下时,迎面走来一个佝偻的中年男人,他右脚有些跛,左眼也是瞎的,见到牛大花带着陌生人来到村子,不由得有些诧异,“王二嫂,她们是谁呀?”
牛大花神情带着些许敬重,“刚刚宝在山上险些——”她怎么也不愿意说出那个死字,“这个小姑娘神通广大的,把宝救回来了。她们没地方住,所以带她们回家歇歇。”
佝偻的中年男人点点头,就径直向前走去。
走到了十米开外,他忍不住回头,想要仔细打量一下那个小姑娘。
可万万没想到,那个小姑娘也回了头,二人视线相撞。
中年男人缓缓收回视线,继续向前方走去。
简攸宁眼睑低垂,佯装漫不经心的询问牛大花,“他是谁?”
牛大花立刻道,“他是十几年前来村上的,没地方住,在王家村安了家,当时他来的时候还细皮嫩肉的,现在腿也瘸了,眼也瞎了,真是作孽哦。赶上诅咒,运气真差。”
“不过他倒是一个赤脚大夫,平时村民有什么三病两痛的,就直接去找他。保管偏方就能药到病除。”
简攸宁点头,“就这种情况都没走吗?”
牛大花摇头,把怀中的孩子抱紧,“其实大家伙儿也奇怪,他又不是王家村的人,但是谁叫他有一手医术,久而久之也没人去管他了。”
熊佳前次来并没有见到这个佝偻的中年男人,她疑惑地回头,发现对方早已不见踪影。
只耸肩,并没有说出其他的话。
就在三人说话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牛大花的家中,门口散养着五六只小鸡仔,房子虽然破旧,但整洁无比。
牛大花道,“环境不好,别嫌弃。”
简攸宁的神情更加温和,“怎么会?“
熊佳连忙附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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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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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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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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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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