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锦居然要和他打离婚官司,这怎么可能。
一定是他没有听清楚。
程素锦不嫌麻烦地重复,“我说我要和你离婚,不是协议离婚、而是诉讼离婚。”
这一切发生的猝不及防,简从佑毫无准备,颇有些瞠目结舌。
好半天他才开口,“咱们又没有深仇大恨,只是感情淡了过不下去了,为什么要诉讼离婚?夫妻对簿公堂,大家的脸面往哪搁?”
“如果你是因为攸宁的抚养问题才有了这一决定,我完全可以告诉你,攸宁可以跟着你。”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急切了些,简从佑抿紧唇角,缓了缓才继续游说,“攸宁向来都和你一起生活,我不会强迫她跟我,这点我还是替咱们女儿考虑的。”
程素锦抬眸。
眸中的讥诮不加掩饰。
“攸宁的抚养权,呵。”她突然微微靠近简从佑,“你觉得我会是因为攸宁的抚养权吗?那抚养权怎么想都落不到你的手里。”
简从佑一年回家两次,每次不超过三天,法官会把攸宁的抚养权给这样漠不关心的父亲?
更甚,她有经济能力可以养活女儿,同等的情况下,简从佑做梦呢。
尤其是攸宁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在这件事情有选择权。
所以,程素锦从没在这方面担心过。
简从佑这才意识到程素锦是说认真的。
他恼羞成怒,“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就算诉讼离婚,你也要个由头吧?”
说完这话后,简从佑的心里有些忐忑。
该不会是黄雅、与小唯的事情被程素锦发现了,所以对方率先提出了离婚,而且是诉讼离婚。
可这么一想,简从佑又觉得不可能,他和黄雅多少年了,程素锦该发现早发现了,而且程素锦压根不管他在外面的私生活。
自己先安了自己的心。
“诉讼离婚是指夫妻双方是否离婚或者财产的分割、债务的分担等问题无法达成一致的意见而起诉,法院经过审理,调解或判决解除婚姻关系的一种离婚制度。”
“这么解释你能明白吗?”
简从佑瞳孔骤缩。
对于子女的抚养他们意见一致,他在外没有债务,两人也确确实实是要离婚的。
唯有,财产的分割。
他的眼眸幽深,分不清什么情绪,声音骤然变得冷淡,“既然你对抚养费有意见,非得拐弯抹角做什么,直接和我说不就行了?”顿了顿,简从佑继续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对财产看的这么重。”
在简从佑的心里,程素锦对这些身外之物素来没什么兴趣。
“那这样,每个月我给你们的抚养费翻三倍,你觉得行吗?”
每个月十万,一年一百二十万也不少了。
只要量力而行的消费,生活可以过的非常滋润。
程素锦移开与简从佑对视的目光,缓慢思考后摇头,“这些远远不够。”
她是不在意钱,但简从佑的钱,她却每一分都不想留给对方。
“那你要多少?你是我的妻子,这些年我冷落了你,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满足你。”
他的手微微发紧,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我要你净身出户。”
声音很轻,却一下子让简从佑大脑供氧不足,精神恍惚,“你说什么?程素锦,你怎么敢?”
程素锦心理清楚,哪怕简从佑犯了重婚罪,她也不可能让他净身出户。
只能尽可能地多分割财产。
“你和黄雅在香港浓情蜜意之时,有没有想到我?你逗弄简唯那私生子之时,有没有想到攸宁?枉为人父、枉为人夫,你觉得我会和你善了吗?”
程素锦不吵不闹,声音平缓。
简从佑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刚刚他还安慰自己,程素锦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可现在她的话就像是一记耳光删在他的脸上,清脆地一声。
“素锦,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程素锦不想听他的鬼话,不是那样子的,那简唯是怎么来的?
“你走吧,你暂时别回香港了,法院的文件很快就会送到你手里,如果你不出席,到时候你的财产可真的没有一丝悬念了。”
“不管法院怎么判,我都认,但我不接受私下调解。”
“虽然这些年我对你不闻不问,但是你的财产清单我都有,我怕你转移财产,所以会要求法院先冻结。我想,这应该不过分吧。”
简从佑是彻底地说不出话来。
他双目充血,面色铁青的看着程素锦,一如记忆的那么漂亮,只是现在眉眼上挑,语气刻薄,“你不觉得你的吃相太难看了吗?”
色厉内荏。
简从佑知道程素锦这些年教养子女,侍奉公婆,安安分分,根本挑不出一丝错,而他,在外娶妻生子,长期不着家,不用去法庭,他都知道自己败诉的机会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对方越生气,程素锦的心里就越舒坦。
“难不难看自有法律给我一个公道。”
“简先生,麻烦你离开我的家。”
程素锦也不怕此刻简从佑会对她不利,家里报警装置多,以她对简从佑的了解,他是不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毕竟家里就他一个,怎么想也逃不脱嫌疑。
至于歪门邪道——
程素锦抿唇不言,她会好好提防的。
简从佑的确不敢。
但想到黄雅的叮嘱,他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程素锦的发梢。
一头青丝依旧如同当年样乌黑亮丽,只要他拔上一根,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简先生,麻烦你离开我的家。”
程素锦不疾不徐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还能相处一室。
简从佑心砰砰直跳,他的心里正在迅速地权衡利弊,程素锦头发全部盘起,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拔头发,显然有些不切实际。
他神情闪烁,最后选择放弃。
头发是一定要取的,但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房间内安静极了,空调温度开的有些低,有些冷。
简从佑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有些时候可以低三下四,但程素锦显然硬了心肠,他怎么做都是没用的。看也不看程素锦一眼,径直向门口走去。
很快大门被用力关上。
程素锦疲累地靠在沙发上,这一回只是不欢而散,下一回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样,她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事情还有的磨。
只靠了一小会儿,程素锦拿起手机,找到最近联系人,拨出了一个电话,“丁律师,我是程素锦,离婚官司中我想要你帮我多争取一些简从佑的股份。”
门外的简从佑根本不知程素锦的打算。
目光抽丝剥茧下,只剩下隐隐的恶毒之色,他顺着电梯下楼到了停车场,才给爸打了一个电话,“爸,我晚上回家。有些事情想要详细地和你们说,顺便还得帮我一个忙。”
都是程素锦逼他的。
原本他还有些不忍,但现在恨不得她去死。
这么大一份产业是他拼死拼活挣来的,凭什么便宜程素锦,凭什么。
*
程玄陵居住在天海市郊区的小庭院中。
大门宽敞,庭院整洁,甚至在角落中还开辟出了菜圃,用来种植一些时蔬打发时间。菜圃旁还有一张石桌与几张石椅子,石桌的上面还摆放着茶盏。琇書網
而房子的内部装修极简,颇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意味,意外让人觉得舒适。
此刻程玄陵正在待客,简攸宁不好打扰,只无所事事地在房间内乱逛。
不知为何,到了这里,她焦躁的心也逐渐变的宁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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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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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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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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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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