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点点头:“谁让他给你起外号来着。”
“高粱他没有恶意的。”顾一野四下看了看,小心的握住江雪的手,轻声开口为高粱辩解说道。
“大概吧。”江雪知道顾一野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人,她伪装的再像,但骨子里却是冷漠的,睚眦必较,是决计不肯让自己受半点委屈,但顾一野不同,虽是大院里长出来的,但他却没有因为自己的家境好,就养成高人一等的毛病,相反,他的三观正极了,“……只是他这么叫我男朋友,我就是不喜欢,就是讨厌。”
她这一番话说得带了点小女儿家的娇气和蛮横。
却让顾一野欢喜极了,他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阿雪这是在为自己抱不平。
只是让他开口去讨伐高粱,依照他的性格和家教,又做不到,只能伸手,握住江雪的手,适当的转换了话题:“好了,阿雪,不提他了。我们难得才出来一次,不是还要给班长去挑选新婚贺礼吗?走吧,我听说那边有一家杂货铺,里面的东西都很实用,不如我们过去看看。”
“嗯。”江雪点头答应下来。
为不相干的人而置气,确实有点不值得,不过话说回来。
江雪忽而开口问:“顾一野,你和那个叫江南征的女同志,到底什么关系?别以为我刚才没有看到,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同寻常,还有你受伤住院的时候,她可是要主动请缨照顾你的。”
“阿雪,我冤枉。”顾一野一听就有些着急,忙开口说道:“我和她是一点都不熟,新兵连后更是没有联系,还有她是高粱喜欢的人。和我可没有关系。”
“好了,看你着急的样子,我吓唬你的。”江雪‘噗嗤’一声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和她没什么关系,也清楚的知道你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不然的话,早在医院的时候,你能完好无缺的出院才怪。”
顾一野心下一松,也露出了笑容:“这么厉害。”语气顿了顿,“对了,我听北海说,他的身手都是跟着你学的,真的吗?”
“要试试吗?”江雪没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顾一野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可以。”
“那就快点吧。赶快去给张飞班长买新婚贺礼,买好,我们就去海边比划一下。”江雪做事干脆,不喜欢拖拖拉拉,再说了现在时间紧急,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奔赴前线,或许错过今天,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哦,那好吧。”顾一野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
江雪和顾一野去了百货商店,一眼就看中了一对手表,梅花牌,很是精致漂亮,虽然价格是不便宜,三百块钱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高价,但对江雪和顾一野来说,还在承受范围内。m.χIùmЬ.CǒM
爽快的掏了钱,买下这对手表。
售货员也是难得见到这么大方的客人,知道他们是要送人,还特意给他们找了个漂亮的红盒子,还扎上了一朵漂亮的红花。
在江雪看来虽然土到不行,但确实是这个时代的流行。
“你送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让人看到。”江雪开口叮嘱说道。她和顾一野虽然不缺钱,但不代表其他人不缺钱,这年头过来当兵的其实条件都不大好。
她和顾一野一下送这么贵的手表做新婚贺礼,这让其他人就有些难做了。
就像那个高粱,他对一野有着嫉妒心和攀比心,什么都喜欢和一野比,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做出什么一些过激的事情来。
就他那个性子,一准会把一野推到风口浪尖上。
本来一野在九连就不怎么受待见,被众人无形的疏远,若是真的再闹这一出,顾一野怕是要被人给彻底孤立了。
顾一野也是个聪明人,听到江雪这话,略一想,也就明白了。
转头看向江雪:“阿雪,你……”
“嗯,不是北海告诉我的,”江雪一眼就看穿了顾一野的想法,拨了拨耳边的头发,淡淡的开口说:“……我有耳朵和眼睛,看得到也听得到。在你们班,除了我家那个傻弟弟,还有班长张飞之外,其他人对你的态度,看着是没什么差别,但实则都是疏远的。他们都把你当做要追赶的目标,拼了命的想要超过你。就像是那个高粱,即便是已经被调到师里也没放弃,什么都爱比较。”
“我还记得,你当时住院的时候,高粱是隔三差五的跑过来,说实话,若非我在医院里的话,他怕是比我这个女朋友跑的都要勤快一些。或许担心你固然是一方面,但他和你说的话里话外,都带着一丝的敌意,尤其是当着我的面的时候,更会说一些夸张的话,在我看来,他把你的优秀出色和现如今取得的成绩,都归根到你有一个好父亲的身上。”
“一野,他对你是羡慕又嫉妒。”
“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虽不如高粱表现的那般明显,但多少也都有这个意思。甚至我可以这样说,私心里,他们并没有把你当成可以生死与共的战友,而是把你当成追赶和超越的目标。”
“我说的对吗?”
江雪说完后,一双漂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顾一野,不给他半点闪躲的机会。
顾一野:……
他无言以对,因为这是事实。
“一野,我知道你是从来都不在意这些,眼睛永远是往前看,也从不跟别人去竞争,只跟自己比,可是一野你越是这样,其他人就越是想要赢过你。”
江雪说着话的时候,牵着顾一野的手,慢慢的往前走着,声音淡淡的:“一野,你曾说过,你之所以来当兵,和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或许来部队是为了生活所迫又或者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更顽强勇敢,也更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但你却想让部队变得更加机智,更加强大也更有力量,并且为了这个梦想也一直都在奋斗努力。”
“而你也做得确实很好,可是一野,若是想要成为一头领头羊,光是优秀是不够的,你需要有让人信服的能力。”
顾一野听着江雪这一番话,又想到了父亲曾经和他说过的话,虽然内容不同,但其意思却是殊途同归,她能明白也能理解自己。
这一刻,顾一野反手握住江雪的手,虽没说话,但一双眼却亮的惊人。
“喂,想什么呢?”江雪抬头就对上了顾一野的眼睛,心下有那么点不自在,嗯,好端端的说着张飞新婚的事,怎么就变成了她和顾一野之间的谈心呢?
微微的歪了歪头,江雪想着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歪的。
哦,好像是她自己主动提起来的?
大概是从一对手表上,有感而发,又或者是她对这个少年动了心,所以开始心疼他的遭遇,会替他觉得委屈,才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就说了这么多话。
“阿雪,谢谢你。”顾一野认真且真心实意的开口说道。
她的这番话,不止是让他对阿雪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也让他心里一直都有些想不通困扰的地方,有了解答,虽然还不完全,但却让他明白,他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或许会很艰难,但从书本走向丛林,这条路本就是崎岖坎坷不平,他已经做好准备,不管遇到多少困难艰苦,都不会退缩的。
“嗯,就我们的关系,还需要说这么客套的话吗?”江雪并不是很喜欢现在有点过于正经又有点沉闷的气氛,如是的开口说道。
顾一野愣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是,我们之间确实不需要说谢谢。”
“来吧,已经到海边了。还打吗?”江雪又开口问了一句。
顾一野笑道:“打。”
……
江雪和顾一野几乎是卡着点回到了部队里。
张飞在看到裙子后表示十分满意,说阿秀穿上一定会很漂亮,并且再三的对江雪道谢,说到底是女孩子更懂女孩子一些,阿秀一定会喜欢的。
还说等阿秀过来,他们结婚的时候,让江雪无论如何一定要到,让他和阿秀好好的答谢她。
江雪自然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参加的。
对江雪和顾一野送上的新婚贺礼却表示太过于贵重,让他收回去,不过在被江雪一通忽悠后,有些稀里糊涂的收了下来。
一直等到江雪走了许久,才一拍脑袋:“我的天啊,这林医生也太会说了一些,把我都给说迷糊了。一野,这表……”
“班长,这是送你的新婚贺礼,一辈子就这一次,你就不要推辞了。”顾一野搂住张飞的肩膀,开口说道,“再者,其实你的这块算是顺带的,最重要的是给阿秀嫂子。而且真的没你想的那么贵,你刚才也见识了,阿雪这一张嘴厉害着呢。其他不说,给阿秀嫂子买的裙子,原本要十六块,但阿雪硬是砍掉四块钱,厉害吧。”
“那真的挺厉害的。”张飞不自觉的点点头说道。
并且他的思绪再一次被顾一野给带偏。
这次等他回过神来,顾一野的人也已经不见了。
张飞看着手里的梅花牌手表,尤其是女式的哪一款,真的是说不出的精致漂亮,阿秀若是戴上的话,一定很好看,片刻,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罢了,终归是一野和林医生的一番心意,他也不好辜负,等一野和林医生结婚的时候,他再还回去就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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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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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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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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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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