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是一个车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常斌则是从另一辆车上下了来,隔着面包车冲她这边挥了挥手,然后又指了指曾永嘉等人的背影:“贺队,你们这人,是在哪找到的?”
“润鑫酒店的4512号房,这回还多亏了纪组长,不然咱没准蹲不到人就把酒店外的人都撤回来了。这两人算盘打得可精明,就窝在房间里等着警方撤走,到时候再从酒店跑出来,一时半会儿警方还真找不到。”贺姝将当时的抓捕过程简略的说了一下:“首先是暂时封锁了整个酒店,然后开始逐步排查除客房以外的内部场所,虽然我觉得这两个人藏匿于这些地方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小心一点总没错,不过果然没有什么进展。”
“那么下一步肯定是要查找客房了,润鑫酒店客房数几百间,加上很多客房里面都住着客人,大张旗鼓的一间间搜过去……主要是人手有限。”因为事发突然,加上最近的派出所的警力支援,一共也就不到二十人,细致排查这工作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去了。
“后来我就让他们调取了今天白天前台的监控,共计有十三人退房,然后用这十三人的信息和酒店电脑内的客房系统进行交叉对比,发现了其中一位的房间显示的却是仍旧居住中。”怎么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系统会出现故障,她说道这里摊了摊手:“接着让酒店的工作人员配合,我们冲进房内的时候,岳美珊刚从床上蹦下来,宋益的速度就快多了,直接拉开窗户就要往外蹦。”
常斌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卧槽?那可是四十多楼啊!看来是没跳出去,不然还有命活到现在?”
贺姝笑了笑没吱声,而她身边的另一名同事却开了口,语气夸张:“那货滑的跟条泥鳅似的,动作快的跟那跑酷运动员似的,顺着窗户就窜了出去!不过根据酒店的外形设计,窗外有不到一米那么宽的细长平台,他显然知道,想利用那平台逃走!”
“谁追出去的?!”常斌就算是听着都捏了一把冷汗,实际上他们在办案过程中偶尔肯定会遇到危及自身安全的情况,每当这种时候,他们全都是在保障自身的前提下实施抓捕。实在不行嫌疑人跑了就跑了,后续还是有机会逮住的,警察的命没了那就是真没了。
那同事斜了一眼贺姝,一副你竟然没猜到的表情:“回头咱上楼我就给你看看我胸前这执法记录仪里的场面,惊险刺激。我们到窗台跟前都犹豫了一下,还没等回神呢,那贺队刷的一下也飞出去了。给我吓得一身冷汗,急忙就扒着窗台探了半个身子出去……”
“然后看清楚外面什么情况,终于松了一口气?”
“松个屁!”这名同事这会儿提起来当时的情景,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那外面就这么宽的地儿,没有栏杆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万一没刹住车那肯定就掉下去了!”
他现在完全无法形容在看到贺姝把宋益狠狠地按在那狭窄的平台上时候的心情,男人的半条腿都悬在了半空中,要是贺姝没能在第一时间就让对方失去了反抗能力,两个人稍微撕扯一下,妥妥的会摔成肉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种。
说完之后,这名同事和常斌一起眯着眼看向了贺姝。
她心虚的揉了揉鼻子,别开头不敢直视二人那审讯似的目光,嘴里边狡辩似的嘟囔着:“宋益这人精着呢,他可不是会自杀的主儿,既然他都敢跳,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到这,只觉得周身的视线愈发的凌厉了,便只能打着哈哈,逃也一般的溜了。
二十来分钟后,专案大队的一众人聚在了审讯室外的走廊里,曾永嘉伸长了脖子往屋里面看了看,然后问道:“贺队,接下来怎么弄?”
贺姝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冲着常斌道:“老常,你跟谢哥审讯宋益。”
常斌有些吃惊的眨了两下眼,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派去面对他,脸上有些迟疑:“我方才在葛云交代的那个非法出租房里找到了一些手表啊……珠宝啊这类的奢侈品,现在技术那边正在抓紧时间进行核对,估计都是他们五年前、或者最近敲诈来的物品。他的电脑我也带回来了,虽然是加密的,但是丁棋很容易就破进去了,里面存放着很多用来勒索的犯罪视频,犯罪事实清晰。”
“这足矣证明他就是葛云的同伙,并且是主导的那个……”
贺姝明白他的担忧,男人无非就是觉得,主犯这边比较重要,怕自己弄砸了耽误事儿。是以她开口安慰:“宋益这个人是一个标准的利己主义,他聪明的很,没准在回来局里的路上他就已经考虑好怎么才能把自身伤害降到最低。敲诈案暂且可放一放,毕竟是陈年旧案组的案子,纪宸肯定有办法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一会儿你和谢哥过去,要集中在王仕明死亡一案上,明白吗?”
常斌和谢子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和纪宸怀疑,岳美珊才是杀害王仕明的凶手,宋益有可能是从犯,只等着丁棋那边最后相关证据的检测结果呢。所以宋益那边,你们顺着他的意思问下去就好,在王仕明这件事上,他有可能说的都是实话。”
听到这,常斌二人已经了解了她的意思,十分干脆的应了一声,一前一后的走到了走廊最前面的那间审讯室,走进去之后将门关紧,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
见状,贺姝冲着曾永嘉努了努嘴:“走吧,咱俩会会这个岳美珊。”
两个人走到了距离较近的那间审讯室,里面岳美珊被拷在了审讯椅上,颇为倨傲的微微扬着下巴,盯着他们看。
贺姝和曾永嘉没有在意她的目光,他们坐定之后开始整理起了手中的资料,时不时的还会互相闲聊上两句,似乎完全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对面坐着的女人身上。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话题从早上起来食堂的饭菜跳到了市局附近摆摊卖煎饼果子的大爷,二人把人忽略的彻底,说说笑笑的根本就不像是过来审讯的。
终于,岳美珊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忍不住发了声:“二位警官?”
女人的声音十分突兀的插进了这场对话,贺姝顿了顿,用余光瞟了她一眼,仍然十分的把那家煎饼果子特辣口味的才好吃这个观点阐述了清清楚楚,之后才调转过身子,冲着对方挑了挑眉。www.xiumb.com
意思好像是在问:你有事?
岳美珊心口堵得慌,好不容易暗自憋起来的那口气顿时散了大半,她动了动想坐直身体,手铐却在拉扯下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曾永嘉喝了几口自己提溜进来的茶水,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清了清嗓子问道:“姓名。”
“……警官,这种形式主义就大可不必了吧?别告诉我你们把我抓回来,却不知道我的名字?”女人皱眉,语气不爽。
闻言,曾永嘉只是抬眼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姓名。”
女人无语的翻了个一个白眼:“岳美珊。”
“年龄。”
“……”
在一系列基本的个人信息问完之后,贺姝双手环胸十分舒坦的靠在椅背上,一边低头瞧着自己的指甲,一边问着:“说说吧,王仕明的死是怎么回事儿啊?”
“他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岳美珊表情很是无语。
慢条斯理的伸出手,贺姝抽出了一张报告单:“警方证实王仕明的尸体曾经藏在那间总统套房的衣柜里,我们在衣柜上发现了和你制服成分一致的羊毛和dna。你呢……想清楚了再否认,毕竟dna比对结果一会儿就能出来,事实胜于任何苍白无力的狡辩,别想把自己摘干净。有那会儿功夫,不如老老实实交代,大家都省心。”
女人眼珠左右转了转:“我是客房部经理,也会偶尔负责那间房的卫生,我的dna出现在那里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吧?”
“那还得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和宋益一起藏在酒店的房间里?”
“谈恋爱也归你们管啊?”岳美珊嗤笑:“我很无辜的好吧?知人知面不知心,早知道和他走这么近会遇到这种事儿,打死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贺姝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适时的震动了一下,她拿过来看了看,随即扯起一抹笑,把屏幕冲着对方晃了晃:“可宋益那边已经交代了,是你杀了王仕明。”
“开什么玩笑?你们见过王仕明吗?他是个男人,我怎么可能有力气制服的了他?”
“这是我们根据天台上的痕迹等还原出来案发当时的情景。”曾永嘉在得到贺姝的示意之后,用平板电脑打开了一个视频,是丁棋刚刚传过来的。
“法医在王仕明的身上发现了他死前曾被用力按压在酒店天台通风口那个铁丝网上的证据,结合其余物证,我们认为当时是宋益将死者狠狠地压制住,而你则是捂住了他的口鼻,直至死者窒息死亡。而这一推测和宋益说的也是基本吻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岳美珊紧紧地盯着屏幕看,忽而笑了:“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哦?拿个破动画就想定我的罪?尽管来啊,试试看这些证据在开庭的时候能不能站住脚?我的律师会让你们后悔的。”
“这么自信自己没留下任何证据?”贺姝表情很是意味深长。
说完这句话后,审讯室内陷入了一阵寂静,岳美珊觉得真是搞不清楚面前这两个警察到底是什么意思,动不动的就沉默不语,真不知道是谁审讯谁来了。
又过了许久,贺姝的电话再次震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后轻笑出声。突然站起身就开始收拾散落在桌面上的报告,瞧着竟是要走了。
就在二人转身往门口去的时候,女人终于开始有点慌了,下意识的就张嘴把他们喊了住:“你们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了?!”不知为何,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没必要了。”贺姝回过头,直视她:“我们已经找到了能够把你定罪的证据,或许你觉得尸体处理的万无一失,可我们却在王仕明的鼻腔中发现了少量羊毛。刚刚出了检测结果,证实了那些羊毛和衣柜上发现的都是来自于你的工作服。”
“我们有宋益这个人证,也有物证,还有那些你所谓的动画是一门成熟的法证技术,在法庭上是一定会被采纳的。”
岳美珊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眼下她脸色灰败,最终把心头的疑问问出了口:“既然如此,你们直接把我扔进监狱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过来装模作样的问我?玩儿我啊?”
听到这话,贺姝罕见的露齿一笑,显得十分高兴:“你知道刑警这份差事挺枯燥的,欣赏现在你脸上这种表情,可以说是我唯一的乐趣了。”言罢,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的是女人不甘心的嘶吼声。
………………
这天临近中午,贺姝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外面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伴随着的是一阵急过一阵的敲门声,还隐约有人在说话似的。
她急忙擦干了手上的水,走过去开了门,曾永嘉、常斌、谢子豪等人像是龙卷风似的,瞬间推推搡搡的挤进门来。
几个大老爷们儿在把手中拎着的食材放在厨房后,便蹑手蹑脚的四处打量起来,曾永嘉一边探头探脑的一边感叹着:“贺队,您别说嘿,这房子真不错。”
随即还挤眉弄眼的:“咋样,我就说我们很好满足的,你请客哥儿几个自带吃的,够意思吧?”
贺姝面色无奈的瞟了一眼地上那一堆塑料袋,解释似的道:“刚搬进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家里还有些空荡,你们别嫌弃就行。”
“不嫌弃,绝对不嫌弃!正好赶上最近闲的慌,案子也结了,择日不如撞日咯!”曾永嘉说着,站到了厨房门口,看着她在里面忙碌,没话找话:“诶,我听说陈年旧案那边也结案了,昨天终于把那传说中的未成年给找到了,还不仅一个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原来都是做那种生意的女人,收钱办事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卷入了刑事案件里。”
“连五年前的人都找到了?看来他们下了不少功夫。”贺姝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开始洗菜。
不知是不是阴影太深,曾永嘉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的人和厨房不搭噶,再说是他们硬要来的,全让主人家忙活好像也说不过去。所以他上前接过了洗菜的活,撸起袖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贺姝也没和他客气,想着出去先把火锅支上,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常斌几个人这会儿全都坐在沙发上侃大山,她便有些疑惑的再次走到门前,一边拉开门一边扬声问:“老常……还有谁没来……吗……”
待到看清门外站着的人之后,她硬生生的把音量压到了最低,嘴皮子都不大利索了:“嗯……?”
而门外的纪宸显然也没料到开门的竟然是她,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后退了半步,确认了一下门牌号。
确认无误后,缓缓地眯起了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宓妃妃儿、淮氏用刀发电发电厂倒闭了、小影、shawn夫人的地雷
害,变态竟然没冒头,就挺突然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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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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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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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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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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