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留彩趴在床上睁开了眼睛,后脑勺的部位传来阵阵疼痛,大概是昨晚睡觉姿势不大好。
她用手掌抵着脑袋从床上爬了起来,眼前看到的是她熟悉的自家小阁楼,只是从高二以后已经很久没在这里睡过了,而唯一的不熟悉是这次多了个一身黑的大兄弟,此刻正坐在她的懒人沙发上,姿势还怪潇洒的。
“……五条老师?”Χiυmъ.cοΜ
啊,是了是了。赶紧回顾下前情提要,因为各种各样的工作任务,五条悟跟乙骨忧太现在都在她家暂住来着。
吉留彩的脑子开始运作,她下床伸了个懒腰,做起了简单的伸展运动。明明睡了一晚上,身体却跟搬砖一样劳累。
此刻腔调老好的白发男人已全副武装,高专、制服穿得整齐,脸上的绷带缠得严实。以至于她都分不清楚,他是昨晚出门刚回来还是起得老早准备出门。
她站起来走到五条悟面前,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对方完全没有反应,大概还在睡觉吧。
不过她是怎么莫名其妙睡到阁楼上来的?她记得自己昨晚是跟老妈一起睡在一楼卧室的。
见鬼的,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她看了眼五条悟,转过头看了眼沙发床,又猛地转回来再看了眼五条悟。
等等……不会是她半夜梦游偷袭了人家吧?!
她做了最大胆的假设。
所以他才睡觉都穿得那么严实,还坐在床头盯着她以防她再度行凶。
“…………”
她应该没有这么凶残吧……大概。
因为各种奇怪的假设,吉留彩已经开始捏住下巴盯着五条悟打量了起来。与之前在电车上的小憩不同,这次是随意转换的自由视角。她不自觉打横了脑袋,从下往上看来猜测他眼睛上的绷带会不会有偷偷看路用的缝隙。
结果当然是没有找到。
她撇撇嘴,兴致缺缺地将目光从他的眼睛处往下移动,然后停顿了好一会儿。
其实五条悟算是浓颜长相,遮住那双顶配的眼睛后,重点就会落到下半张脸。他鼻梁高挺,下颚线生得有些凌厉,平时跟她说话时总会轻扬的嘴唇此刻抿成一条线,显得整个人淡漠疏离了很多。
就好像他本就应该这样一般。
吉留彩敛下表情,慢慢地眨了下眼睛,她伸手想要碰下他的鼻尖,温热的气息自然而然地扫过皮肤,缠绕她的手指。
但无论她怎么靠近,她都会在离他两公分的地方停止,无法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碰触。
是了,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平时总是会说些轻佻的玩笑话,也会做些师生或是朋友关系以上的亲密动作。但多数是在被动接受的她并不清楚,吉留彩和五条悟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距离。
说到底……都是因为这个无下限术式开启的缘故吧?
吉留彩有些烦躁地拍了拍五条悟那张根本碰不到的脸。
她是多想不开才会在一大早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还是换个更有价值的问题吧。
比如这个无下限开着的话,讲不定真的能实现她昨晚那个上下铺的设想,两个人就算睡在一张床也不会挨到一块儿。那种抱了但又没有完全抱的状态。
本着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严谨态度,吉留彩转身背对起五条悟,他在懒人沙发上的睡姿其实跟正常坐着差不多,两条大长腿摆出二郎腿的姿态,所以大腿那块儿的位置看着还挺好坐的。
没错,她要亲身试验下这个人体座椅到底好不好用,反正刚才有那层“无限”挡着,了不起就是一屁股滑倒在地,她马步扎牢一点就行。
这么想着,她便卸下一半的力气向后坐了下去,但与料想的发展不同的是,迎接她的不是空气座椅,也不是摔一个屁股蹲儿。而是非常突然地被揽腰抱进了某人的怀里,一下子坐在他的大腿上,与方才碰触的“无限”不同,这是柔软有温度的真切怀抱。
撇去过于惊吓不谈,他的大腿与刚才看起来的一样,确实非常好坐。
吉留彩吓了一跳,想跳起来又被压了回去,身后的人慢腾腾地将手臂穿过她的腰侧将人固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懒散又透着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真的好无聊哦,彩。”
“……你也挺无聊的,五条老师。”
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绝对在她犯蠢前就醒了。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嗯?”五条悟歪了下头,耸了耸肩膀后用极为欠揍的语气说道,“我一直都醒着啊。”
“……………………”
大概是感觉到了吉留彩额角突然蹦起来的青筋,五条悟一秒转了态度,当下表演了个没正经的猫猫捧脸,试图降低她的杀气。
“诶老师只是想装睡看看,彩会不会趁老师睡着没有防备的时候,做什么羞羞的事情嘛”
“…………”
看吧,又说起了这种没个正形的玩笑话。
吉留彩自觉拿起了五条悟骚话防御盾,并配合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她能做什么羞羞的事情?
吉留彩想起了高中时期最爱看的少女漫……好吧,她现在也很爱看。
说起来,她记得阁楼的书柜里有不少她以前买的漫画。
诶?怎么感觉少了两本?都不连号了。
她环顾四周,最后的目光移动到五条悟身上。他笑得怪人畜无害的,而且这么一大老爷们儿,应该不会无聊到睡不着看她的少女漫吧。
……算了。
不过按照那个的一般套路,这种时候她确实应该偷亲下他才比较符合剧情发展。
目光再次下移,落到了他的嘴唇上。
与刚才不同,五条悟又恢复成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虽然昨天吐槽了句他口袋里还放了润唇膏这种事,但现在再看,还是她认知里仿佛开了特效一样的柔软。
“彩不会是在想刚才是不是应该偷亲我吧?”
“!!!!!!”
她特别惊恐地捂住胸口与他拉开几公分的距离,无敌的六眼不会厉害到连她心里想什么都能看到吧。
但这样的反应无异于承认,五条悟有些好笑地向她倾过身体,将刚才拉开的几公分再度补上,甚至更近了些。
“彩在想什么真的太好猜了。”
这么说着,他忽然改变了姿势,原本环抱的双手拉过吉留彩的手臂让她正对着自己,然后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重新固住新的坐姿。
这次她就算是转头也逃不开了。
五条悟坏心眼地笑笑,他有些刻意做作地嘟起嘴,拿食指点了点下唇,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对她说道:“既然彩彩这么想要的话,那五条老师只好热情大放送啦!”
“………………”
啧,她应该怎么回复呢?
按照流程走,这种时候她需要再度无语加无视,然后顺势从他的怀抱离开,说上两句“老师,您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的常规吐槽。
眼前的尴尬局面大概率就会解除,大家该干嘛干嘛,迎接新一天的美好。
她知道的。
他也知道的。
但这次却有了不一样的发展。
吉留彩掩下眸子抿紧嘴唇,在应该出言吐槽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直起身子高高地仰头,然后在他逐渐睁大双目的注视下,用嘴唇轻轻碰了下他的脸颊。
真的只是一下。
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很快像触电一样收了回来。
身下的人形座椅因为她的突然袭击变得僵硬,那只点着下唇的食指甚至没有放下来,而另一只怀抱她的手也因为一瞬间的失神松了开来。
“……多、多谢款待!”
吉留彩这么大喊了一声,鬼知道是怎么想到这种破台词的。
她立刻从五条悟的腿上撤离站了起来,看准房门的方向就往外冲,以防自己在混乱中撞墙。
在跑出阁楼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了一度停止运作的白发男人反应了过来,他从懒人沙发上站了起来,不再有任何迟疑地跟在她身后追了出来。
妈呀!他追出来干嘛啊!
发现这一事实的吉留彩更加混乱了。
她加快步速冲到楼下,连头都不敢回。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她刚才做了什么?!五条悟骚话防御盾怎么就突然失效了呢?!!!
她竟、竟然亲了五条悟???
啊啊啊啊啊她一定是昨晚把脑袋睡扁了才会做出那样的事!难怪后脑勺会这么痛了!
明明是自己家,下到二楼的她竟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好。那种紧张感用昨晚刚玩的生化危机7作比,就像是有二十个老岳父拿着电锯在她后面追着要剪碎了她。
总之……先回房间吧!
她朝自己的房间又是一顿小跑,却在走廊的拐角处撞到了本该在她身后的白发男人。她鼻子结实地碰到他的肩膀,对方一把将她揽住,紧贴在腰侧的掌心格外炙热。
是啊,她该想到的。
只要五条悟是认真地想堵她路,她哪里有逃掉的机会。
怎么办啊!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见色起意啊!五条老师……不会让她赔钱吧?!天地良心,她自从跟他混以后,一份工资都还没领过!哪儿来的钱啊?!
她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吞了口唾沫:“……五条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
“……”
男人没有接话,而是又向她走了半步,好一会儿后才轻声喊了她的名字,声音有些干哑发涩。
“……彩。”
事实上,五条悟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上来。
昨晚他将吉留彩从乙骨忧太那儿抱出来后,不方便贸然送回还在睡觉的吉留妈妈那里,所以才安置到了本该是他睡的阁楼沙发床上。
他又搬了个懒人沙发,原本是准备小睡会儿。等吉留彩醒来后,再与她沟通下关于咒灵祈本里香的事情。
他却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大脑在冷静地思考特级咒灵附身咒术师后所带来的各种可能,但从眼前划过的却是刚才看到的,自己的两个学生在床上安然相拥的画面。
奇怪的感觉从心里的某个角落溢了出来。
他不是很喜欢。
但那是受了咒灵的影响吧。
姑且还在理智地分析。
不管怎么说,今晚他是肯定睡不着了。
所以他无聊地翻起了阁楼书柜上的漫画,时不时看一眼无意识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吉留彩,以防她翻过头摔到地上。
这么一看就看到了早上,他刚把漫画放下,就察觉到吉留彩要醒了。他起初没有要装睡的意思,是她先以为自己睡着了。因为觉得很有趣,所以他顺势真的装了起来,而这样的桥段让他联想到了刚看完不久的漫画剧情。
但他没有想过吉留彩会真的亲上来,虽然只是在脸颊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冷处理或许会是比较好的选择。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某种更加盛大的情感淹没了之前溢出的奇怪感觉化作驱动力,让他在这个时候毫无章法地动用术式将人堵在身前。
这到底会是什么东西?
他想要看得再清楚些。
手指挑起了绷带的一角,男人苍蓝的瞳孔在浅白羽睫之后闪过不一般的光芒,映出的是她傻透了的模样。
“彩。”
再一次的。
轻声喊出了她的名字。
带着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第一天
嗯!只要我不睡就还是今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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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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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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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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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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