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敌人,有时候更加危险,特别是已经翻脸之后的情况下。
也不知是凤慕予累坏了,速度慢了许多,还是其他的原因。凤华音在大厅端坐在那儿整整一个时辰,凤慕予方才在如言的搀扶下,缓缓从内堂走了出来。
她坐于正位,轻轻瞥了眼凤华音没有开口。
彩云端来了新茶,放在了凤慕予的面前,随后又为凤华音添上了一杯。这茶水一遍又接着一遍,不知是冲了多少次,味道都要淡薄了许多。
凤慕予沉默着,没有开口,而是端着杯盏静静地坐在那儿,就像是个没事人似得。
上等的雨前龙井,香醇诱人。
屋子内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凤慕予也有的是时间去同凤华音慢慢耗下去,可是凤华音最终是忍不住了,先开的口。
“姐姐,上次的事情乃是三妹的错。若是姐姐觉得是三妹有何不妥的话,尽管责罚便是了。”凤华音说着。
凤慕予就料到了凤华音断然是坚持不住,她淡然一笑,没有多说。只是将杯盏轻放在桌案上,神色淡淡。
见凤慕予没有反应,凤华音暗自咬牙,眸光闪烁着泪光,似是盈盈泪水,让人瞧着楚楚可怜。
“姐姐可是怪我?”凤华音声色轻颤,问。
凤慕予看了眼,轻叹一声,说:“我哪里有本事去责怪妹妹,只是妹妹很少来我这雪院,姐姐我有些不习惯罢了。”
她也不多说,凤华音却低垂下首,陡然忧伤了起来:“之前乃是妹妹不知足,想要从姐姐的身上夺得多嫡女之位。可是姐姐,柳氏同我母亲素来不合,父亲将婚事交到了母亲的手中,三妹这一生只怕是要毁了。”
“我娘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地将我养大,我若是不能够嫁个好人家,我娘日后留在府上,必然要受苦。还望姐姐能够帮我这一把,原谅我的过错。”
凤慕予平淡地看了眼凤华音,瞧着她红着双眼,泪珠顺着她的脸颊落下,的确是让人辛酸得很。
可是回想前世的时候,凤华音母女为了自保,不惜将她出卖给凤琦渊。她是那么的相信凤华音,却是那样的背叛自己。
这是让凤慕予最为心寒之事。
不过,凤慕予在看向凤华音的时候,眸光中多了几分幽深的探究。
相比凤琦渊,凤华音的心思要缜密许多,断然是不会无缘无故跑到自己这里来恳求,那么就说明她的手中必然是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三妹,我平日带你不薄。可是我最讨厌人有的时候自作聪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事情是你自己作下的,那么就怪不得我。”凤慕予声色清冷地说着,听着话中的意思,仍然是不打算帮凤华音一把。
这下,凤华音可是急了。
她跪在地上,忽而恳求起来:“姐姐,只要你帮三妹这一把,三妹定然为你除掉柳氏。”
“况且,姐姐难道就不想知晓当年大夫人死得真相么?”
听到这一番话,凤慕予举起杯盏的手忽然停顿在半空中,眸光略带疑虑地看向凤华音,“你说什么?”
果然,大夫人的死乃是凤慕予的痛楚。
凤华音就像是捡到了一颗救命稻草,当即就顺着这句话说道:“姐姐应该知晓,我娘当年是随同柳氏一同入府。正因如此,柳氏多年来一直不待见我们往母女。当年的事情姐姐不记得,可是我娘却很清楚。”
“四姨娘?”凤慕予拧着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凤华音,心下暗自揣测着,“不可能,四姨娘入府的时候我娘已然去世,怎么会……”
话说到一半,凤慕予戛然而止,硬生生地说不下去了。
母亲之死她是觉得有诸多端倪,可是那日柳氏和四姨娘的态度未免有些太奇怪了。更何况那一年,在她的印象里,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多得,甚至连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凤慕予收回了思绪,朝着旁侧的彩云使了个眼色。彩云会意,上前将凤华音给搀扶起来。
彩云的性子稳重许多,将凤华音浮起来的时候,还说了两句:“大小姐平日最疼惜二小姐和三小姐两个妹妹,三小姐不必行如此大礼。”Χiυmъ.cοΜ
话总是要说的漂亮,凤华音瞄了凤慕予了两眼,见她正坐在那儿沉思着,心里也差不多有些底子。人也安静了下来,屏声静气地坐在那儿。
“我答应你,只是事情办妥之后,我希望你不要骗我。我既然有本事将你的命运交到柳氏的手里,那么自然也有办法再次逆转。”凤慕予启唇轻声说着。
凤华音也低垂着首,说了声‘是’。
条件达成了,二人各取所需。
凤慕予让彩云将凤华音送走,可是凤华音在走到门前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步伐一顿,转过身来。
“我有一事,不知姐姐可愿听我一说?”凤华音有些迟疑。
凤慕予眉梢一俏,“你直说便是。”
“我娘同柳氏素来不合,姐姐也是知情的。”凤华音蹙着眉,说,“我娘在柳氏的院子内有着自己的眼线,昨日听我娘说,柳氏近来请了个道士回府不知是做什么。”
“我娘打听了好几次,也没有带听出具体消息。不过我娘打听到,进来柳氏似乎是在打听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老夫人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这种东西素来是不轻易示人,忽然这么打听起来,不知柳氏的葫芦里又在卖着什么药。
凤慕予拧着眉,沉思了片刻,没有言语。
也不知其在想些什么,凤华音被彩云给送走后,回来的时候就瞧着自家小姐坐在窗棂前,望着外面的景色,心有所思。
事情发展的有些突兀,也来不及让凤慕予多想,如言从外面进来了。
天色有些昏暗,如言端着晚食回来,随同彩月将其放好后,忽而若有所思地说着:“我方才去拿晚食的时候听说,两位公子回来了。”
一听这话,原本还在发呆的凤慕予,所有的心绪都在瞬间被拉了回来。她蓦然站起身来,紧张地看向如言问:“如言,你方才在说什么?”
如言被凤慕予这么紧张的说,吓得顿时大脑空白。站在原地,愣愣的望着自家小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张口。
等缓过神来的时候,如言才将自己方才所说的话,又继续复述了一遍。
凤慕予一听,悬着的心顿时就安顿了下来。
她顾不得那么多,当即就提着裙摆,夺门而出。
如言自打入府跟随在凤慕予的身边,在她看来,小姐是个心思谨慎,处事沉着之人,许少会有这般激进的行为。
这突然就冲了出去,弄得她完全是不知所措。
“诶,小姐这是怎么了?”如言挠了挠脑袋,问。
彩云彩月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也忙着要出去。突然听到如言这么一说,彩月笑着拉着她的手,说:“公子自然是丞相府的公子了,那其中公子乃是大小姐的长兄。多年未见,许是大小姐想公子了。”
或许是被凤慕予喜悦的神情所感染到,彩月彩云也喜悦不已。
只是彩月的话突然让彩云想起一件事儿来,她说:“可是大公子自幼就被送到柳氏那边养着,同大小姐很是疏远。几年下来,甚至见都不愿意见大小姐一眼,这些年大小姐也就很少同大公子接触了。怎么小姐自上次落水后,性格如此大变?”
如此说来,丫鬟们也是满腹疑虑。
大公子凤明不待见凤慕予,那是府里上上下下都知晓的事情。如此这么突如其来的回来,只怕小姐又要吃上闭门羹。
彩云彩月这么一想,之前的喜悦之色早已经消失云散,反而眉眼中现出浓浓的阴郁之色。
如言并不清楚这其中的状况,只当是原本听高兴的事儿,可是看到两个姐姐都陷入难色,她也蹙着眉,不知该如何是好。
等彩云彩月等人好不容易追出来的时候,凤慕予已然到了前厅。
凤明乃是凤慕予生母之子,比她年长三岁。在其生母病逝之后,凤明就被接到了柳氏的身边抚养着。就算后来柳氏生了凤安,凤明也一直都待在柳氏的身边。
后来为了能够让凤明和凤安二人求得好学,凤天就去了招远,替二人选了那处的文修堂。文修堂可谓是大周朝所有读书人所梦寐以求的地方,不说别的,光是此处就曾经出过三位丞相,五名赫赫有名的将军。甚至连先皇的太傅,曾经也是文修堂的院长。
如此名扬四海的文修堂,每年想要进去的学子不计其数。各个都使着法子往里面钻,奈何文修堂对学子要求甚高,但凡是资质平平,总是家财万贯也进不得文修堂。
为了能够让二人顺利进入文修堂,凤天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算是将人给安插进去。
京城世人皆称赞,丞相两个儿子皆入了文修堂,日后必然是麒麟之才。如此盛名,凤天听着心里也是喜悦。
由于招远距离京城有很长一段路的距离,为了不耽误学院,也唯独只有将近年关的时候,凤天才会从京城出发,去将二人给接回来过年。
凤慕予一路跑来,不免有些气喘吁吁。
她扶着旁边的柱子,望着前方正厅的院落,忽而从她眼前走过的两抹身影,让她微微一愣,心下五味杂陈。
那二人并非是他人,而是她的父亲和长兄。
多年不见长兄,光是从身影来看,可见长兄已然长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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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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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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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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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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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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