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云在庵中的这些日子,多谢师太您的照顾,如今右相大人病重,念念不忘唯一的女儿,所以~~~"
师太含笑点头,对静云道:
"你和我佛缘分已了,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阿弥陀佛,一切善自珍重."
静云款款上前,俯下身去,行了大礼,依依不舍的轻声道:
"多谢师父教诲,静云定当铭记在心,您也要多保重,我以后还会经常回来看您和大家的."
师太慈爱的拉过她的手,嘱咐道:
"静云,你要记住,世间的一切都是前世注定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几番道别之后,庵中的女尼都来为静云送行,静云早已红了眼眶,看来这些日子在庵中与大家感情甚好,只有师太早已看透世间一切,缘起缘灭,聚散如常,一如平常的慈祥.
看着这方世外圣土,青青心中却有了几分羡慕与渴望,滋生了无限的惆怅,师太仿佛看透她的心思般,轻声道:
"施主,只要心中有佛,处处皆佛,只要以平常心待之即可."
青青略一沉吟,心中了然,抬眼看过皑皑一片素装天地,秀眉微展,轻轻点头:
"青青谨记在心,就此别过,师太请留步."
白色披风如云朵流向身后,转身飘然离去,飘逸的背影在风雪中依然孤傲,纤细并不柔弱,坚定但不失素雅,青丝被多情的北风杂乱的撩起又轻轻的放下,一步一步极其从容淡定,只观之背影都已让人觉出其清冷和优雅.
师太目中闪过一抹怜惜,低声道:
"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白坤带了静云共乘一骑,早已等候多时,见青青上马,这才一同急驰而去,山野间白茫茫的一片,马蹄阵阵,响过山林,激起一阵回声,树上的积雪纷纷而落,青青转首,遥望身后,清云庵早已隐藏在山林深处,觅不得半点踪影.心中不禁怅然,扭转回头,看向前方宽阔的官道,一扬马鞭,伴随着呼呼的北风,与落雪一起飞扬.
白坤紧拥着身前的静云,她的青丝轻柔的飘在他的脖颈上,让他从外到内的感觉到酥麻的幸福,嘴角含着温暖的笑意,眸中展现的是心底散发出来的温柔,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舒心惬意,意气风发.
怀中沉静的女子如水般静默着,虽是担忧着父亲的病情,此时却无比安心的靠着这个宽阔的胸膛,带着一丝娇羞和满足,樱唇微微上翘,即使在飞速而行的骏马上,依然是大家闺秀的婉约与矜持.只偶然转过头去看到同路而行的白衣女子时,眼中才闪现出一抹诧异与不解.
雪白的骏马,素白的衣衫,如雪般清透的皮肤,如雪般透明的素手,如锻的青丝与墨玉般深幽的眸子,简简单单的却让人一望便不忍移开目光,似乎浑身散发着一种魔力,为之痴迷.
正看着,青青侧首对她一笑,策马先行而去,她又是一怔,额头被一阵温热所触,脸一红,低下头去,耳边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响彻山林.
*
进了玉洛城,青青跟着静云与白坤急急回了右相府,一跨进院门,静云的眼就微微泛红了,急急奔进父亲的卧房,看着父亲在这几月间迅速的衰老了下来,鬓间已有了丝丝白发,曾经明亮的眼睛变的如此浑浊,就那样有些惊喜,含着一丝的愧疚看着她,儒雅的面庞满是慈爱,颤颤的伸出手来,轻声呼唤着: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吗?你原谅父亲了吗?"
静云的泪早已忍不住滴落了下来,一步上前,紧握住父亲温暖的大手,低泣道:
"静云不孝,没能侍奉床前,爹爹,对不起!"
"傻孩子,你是爹的女儿,天下哪有责怪女儿的爹,回来就好,爹再不逼你了,我们父女两以后好好的过日子."
擦着女儿脸颊上的泪痕,右相心中复杂万分,静云虽在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娘,自小却性格娴静,端庄知礼,出落的温雅美丽,更是幽碧国出名的才女,他也未能免俗,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的女儿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这个惠质兰心的女子却生性淡漠,极力反对,他却不知,自己的女儿已心有所属,只是因为生于礼仪之家,怎能亲口告之父亲自己心中已有人选?
因此一个隐忍着说不出口,至死不愿屈迎圣架,一个苦口婆心,威逼利诱,最终闹的一个卧床不起,一个出家为尼.
如今冰消雪融,却让他感慨万千,女儿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她过的不快乐,做父亲的就算有无上的尊崇,也还是有缺陷的,心中有愧.
见到女儿,尽释前嫌,病一下子也好了七八分,听说白坤与柳青青一同前来看望,顾不得满心的疑惑,挣扎着起了身,让静云搀扶着走进内厅.
屋外白雪飘散,屋内却温暖如春,碳火将屋内烤的有了几分闷热,知道静云刚与父亲见面,必定要诉一番父女之清,二人就在厅中等候,白坤这才将王大夫诊治的情况一一告知青青,原来真如青青猜想,右相是因为急怒攻心,又加上心气郁结,导致肝气受损,从而缠绵病榻,如今心药已到,再加上些须的调理,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
厅门被打开,夹杂着一阵冰冷的气息,右相与静云踏入厅中,见到厅中的白衣胜雪的女子,兀自一怔,即而缓缓拜了下去:
"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听得右相如此称呼,青青眉头轻蹙,心中骤然涌起复杂无比的感觉,本已露出微笑的脸上已有了几分的落寞,轻声道:
"右相大人不必拘礼,如今青青还只是一介民女,当不起这样的大礼,你身体不好,还是坐着说话吧."
右相应允,坐了下来,当即吩咐下人重新备了好酒,这才对白坤道:
"今日,多谢白先生将静云接回,老夫敬你一杯."
白坤仰脖喝过,微笑着看了眼低头而站的静云,沉声道:
"右相大人,白某今日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答应~~"
听得白坤的语气,已知道他要说什么,静云心中自是欣喜不已,红着脸低声道:
"你们先聊,我去换了衣裳."
说完,低着头迅速的跑进内室.
见女儿如此,右相不禁疑惑万分,静云从来都淡雅从容,怎的今日却是这样一副小女儿模样?
青青见白坤有些紧张,闻过手中清醇的美酒,浅笑道:
"右相大人,我想请问您,对白先生印象如何?"
见青青含笑问自己,右相欣赏的看向白坤,自是无比赞许:
“白先生年纪轻轻就官拜二品将军,才华横溢,能文能武,又深受皇上和军师厚爱,前途不可限量~~”
青青轻轻点头,眼底已有深深的笑意,看过白坤一眼,继续问道:
“是呀,白先生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恐怕这幽碧很难再找出第二个来,依您看,什么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他呢?”
白坤闻言,似乎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右相,沉沉一笑,再不多言,右相已有几分明白,自是有些欣喜,又仔细的打量了眼前的白坤,身姿俊逸,气质高贵,却是越发的喜欢起来,只看着不住的点头,青青心中明了,不禁心中好笑,俗话说的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如今这丈母爹看女婿原来也是一样的,轻声唤着:
“右相大人,青青今日给静云小姐做个媒如何?”
右相回过神来,脸上已有几分掩饰不出的满意,却仍有些犹豫:
“多谢您抬爱,老夫自是十分愿意,可是静云她`~~”
这些时日的伤痛让他不由有些为难,再不想自己做主,可是,现在却是皇后做媒,做的是本朝最年少有为的将军之一白坤,不论身份,地位,都是无上的显赫与尊崇,看出他心中左右为难,青青对白坤对视一眼,微一点头.白坤已起身,自是无比恭敬的拜了下去:
"在下白坤与静云小姐两情相悦,还望右相大人成全."
一句话,将右相的疑虑全都解开,眼看着施施然,羞答答走进来的静云,右相终于放声大笑起来,爽朗的声音将厅内的气氛喧托的更加喜庆.
白坤又是一拜: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多谢岳父大人成全,择日小婿定会上门提亲."
右相慈爱的将白坤扶起,又拉过静云的手,脸上满是欣慰:
"好,好,这样老夫也算了了一个心愿了,也算对得起静云的娘了,九泉之下她也可以安息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让一旁的青青心中无味沉积,那样的欢欣和幸福感染了她,却也让她心中更为苦涩,目光透过他们,隐隐的仿佛又看见爷爷,当初也是这样充满慈祥和宠溺的看着自己,不期然间,那纯净的眸中沾染了些许的落寞.
恍然回过神来,才发现三人正诧异的看着自己,浅浅一笑,却让人心中更是有些不忍,右相的神情又变的有些复杂起来,沉声道:
"多谢娘娘今日为小女指婚,天色已晚,让坤儿送您回府吧."
青青微微点头,任由相府的丫鬟将披风系上,轻拉过静云的手,嘴唇张了张,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和眼中深藏的孤寂,静云回握了一下她的手,柔声道:
"一切保重!"
青青抿嘴一笑,看过一眼右相,点头别过,悠然转身,踏出厅门,夜色已浓,漫天遍地的雪冰冷的将一切包裹,却散发出暗哑的银光,她走的决然,走的优雅,也走的落寞.
右相看着她纤细的背影陷入沉思,不确定的自语道:
"她,将会是幽碧的国母吗?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静云转过身来,疑惑道:
"爹,你在说什么?"
"哦,没有,没说什么~~~"
右相缓缓摇头,静云看着漫天的风雪,低声道:
"爹,其实青青也是很孤独的,要是静云能有这样的一个姐妹就好了!"
右相微笑着将她拉进屋内,摇头叹道:
"柳青青?她可不似一般的官家小姐,多少的眼睛盯着她,太出色的女人终究逃脱不了一个悲惨的命运,更何况她并不只是出色那么简单~~~"
★★★★★★
寒风凛冽的吹着,雪花密集的迫不及待的飘落着,这萧瑟时分,应该是举酒共饮,合家共欢的吧,古朴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了几个人影,空旷而沉闷.
二人一前一后骑着骏马,马蹄的鞑鞑声缓慢而有节奏的响起,在雪地上留下不规则的一道印记,青青仰首望天,目中没有一丝波澜,任凭那冰凉的雪花飘落在几于透明的脸上,渐渐化去,越是离点沧园近,她的心中就越是难受,那是一种说不出的青涩感觉,透着莫名的惆怅与伤怀.
下了马,对白坤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白坤也是知道她的性情的,朗声道:
"夜深了,白某就此别过,娘娘早些休息."
见青青点头,他潇洒的跃上马去,不一会就消失不见,青青苦笑道:
"娘娘?一夜之间,我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娘娘了吗?"
忽然间就觉得有丝冷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紧了紧披风,转过身,却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熟悉的气息包含着温存的暖意:
"怎么这么晚?让我好担心!"
抬起头,触上那双温暖关切的眸子,俊逸的面庞上写着无限的担忧,青青心头一暖,鼻头一酸,软软的靠了上去:
"哥哥,我好难过~~~~~"
穆然紧拥她,下巴触到她的发上,发丝冰冰凉凉,原来早已让落雪湿透,穆然手上的劲更大了些,柔声道:
"快回家吧,外面太冷,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青青微扬起头,眸中水雾轻起,低声道:
"穆然,哥哥,我要你抱我进去"
略带着央求的无助的语气,让穆然心中更痛,轻轻将她横抱起,大踏步走进园中,穿过回廊,走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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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是不是感冒的人很多?怎么老不见好,咳嗽都快把肺咳出来了,真是可怜!
大家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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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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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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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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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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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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