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正发着高烧躺在自己的床上。我没有去思考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而是东倒西歪地冲出房间,把正在做饭的我妈吓了一跳。
“妈,现在几点了?”我嗓子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晚上九点了,”我妈看我这个样子,不放心地扶我回到床上,“你真是让人不省心,快回床上躺着。”
我妈一走我就立刻打电话给韩默萧,
“默萧,傅雨希的事情怎么样了?”
“什么事情?”她被我上来的质问吓了一跳。
“当然是处分的事情,”我着急地说,“那个姜彬是怎么说的,处理的结果怎么样?”
“啊,我都忘记告诉你了,”她笑了起来,“不用担心了小简,那个姜彬说他是不小心从楼上摔下去的,所以学校也决定不追究了。”
没事了……我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小简你怎么不说话,小简?”
“谢谢你默萧,真的谢谢……”
松了口气的瞬间,我突然感觉浑身疲惫,然后重重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虽然因为发烧头痛得难受,但这是这段日子里我唯一听到的好消息,沉重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所以我睡得格外舒服。
上次有这种轻松的心情,是和傅雨希从荒郊野外回来的那次吧。
从那天开始,发生了好多好多的事情。
我后来说了伤害傅雨希的话……
可是,他也有不对的地方……
算了,让那些都过去吧。
等我醒来,就去找他吧。
然后告诉他,他是我很重要的人。
他一定又会像那时一样,开心地笑起来的吧。
只要等我等我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睡了十分漫长的一觉。
中间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和傅雨希第一次去学小提琴,学的是那首《洋娃娃的摇篮曲》。他很快就学会了,开心地笑着对我说:“陈简佳,我拉给你听听。”然后他就摆好了姿势开始拉琴,拉得还挺好听。
我本来还托着腮在旁边认真地听,没想到他拉完一遍又拉第二遍,一直一直拉,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渐渐有点不耐烦了,摆摆手说你别拉了,可是他闭着眼睛还是没有停下。他拉了至少有一百遍,我实在无可奈何地捂住耳朵冲他喊道:“你别再拉了行么!”Χiυmъ.cοΜ
他愣了一下终于停下来,一脸迷茫地望着我,泪水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慢慢流出来。
我心里一慌,就醒了过来。
也许是幻觉,醒来后我竟真的听见了隐隐的琴声。但当我又试着仔细去听的时候,琴声却消失了。
窗户外面是漆黑的夜色,空气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大概真的是个梦吧,我只听过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没想到放在梦和现实里也通用。
是因为和傅雨希冷战太久所以怀念起以前了么,我无力地笑笑抬头看了一眼时间,才凌晨四点,这个时间傅雨希那个懒虫怎么可能起来练琴呢。一边这样想着,我再次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我的烧已经完全退了,除了有点饿之外,身体已经舒服多了。我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惊喜地发现外面下雪了。
这场雪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院子里的屋顶和树木都蒙上了一层白色,就像涂了一层厚厚的糖霜。楼下的地面也全部被被厚厚的雪覆盖了,看起来有没过脚腕那么深。大概是因为星期天的早上没什么人出门,所以几乎连脚印都没有,仍然保持着雪白干净的样子。
这时,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
傅雨希么?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结果我接起电话,是一个陌生的阿姨的声音。
“是五号楼501吗?”
“您是?”
“我是大院义务管理员,”她义正言辞地说,“今天轮到你们家扫雪,请负责打扫五号楼下的公共区域,为了社区居民的安全,请尽您的一份义务……”
我无语地听她说教了半天,跟她说我马上就去。
“妈!”我喊起来,可是半天没有动静。我突然想起来这个周末医院里事情实在太多了,我妈都忙到没办法留下照顾我,现在当然不会在家。
没办法,我叹口气披上衣服拖着病躯出了门,在楼下卫生角领了扫帚开始扫雪,边扫边感叹自己境遇真是凄惨。
一身病痛还积极地挥舞着扫帚这种事,只有林黛玉才做得来吧,我无奈地想。
我家楼下这块空地的面积是院子里最大的,我费了半天劲才扫掉一小部分,渐渐露出了红蓝相间的地面。
红蓝相间?以前的水泥地是这种颜色的么,我疑惑地想。
抱着这种好奇的心情,我越扫越快,越扫越惊奇。因为我扫帚下面不仅出现了蓝色和红色,还有渐渐出现了金色、绿色,这些不同的颜色。
当这块空地的雪几乎全部消失之后,我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张脸。
一张画在地上的,涂满鲜艳色彩的巨大笑脸。
也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是我知道,这是我的脸。
是傅雨希在美术社第一次画的,硬塞给我当生日礼物的,我的脸。
无论是那傻瓜一样的笑容,还是乱七八糟的颜色,无一不和原版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它被放大了几百倍,重新被画在在楼下整片的空地上。
这副“巨作“的作者,除了傅雨希不会有别人了!
我一把扔掉扫帚,跑到傅雨希家门口用力敲门。
“傅雨希,你开门!”
我敲了半个小时都没人开门,最近我真的是习惯了在他这里吃闭门羹的感觉。
“谁啊?”对门的王阿姨生气地打开门,她发现制造噪音的人是我时惊讶地问,“你干什么呢小简?”
“不好意思王阿姨,吵到您了,”我赶紧道歉,“我找傅雨希有点事。”
“雨希?”她愣了一下,“雨希今天早上搬走了啊,他没告诉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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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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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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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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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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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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