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时候,那个丢了钱包的女生居然在课间主动来找我道歉。
“对不起,”她的态度很诚恳,“如果不是我,你的那些东西也不会被翻出来被大家议论。”
我脸上顿时划过几道黑线:“我说过,那不是我的东西。”
“对对对,我说错话了,”她歉意地低下头,好像在纠结着什么,最后终于怯怯地开口,“陈简佳,我想说的不仅是中午的事,还有以前那件事……你可以原谅我么?”
我皱了下眉头,其实我和这个女生之间,还有一点小小的纠葛。
她叫陆文清,是一个学习出了名努力的女生,家庭条件不太好,一直要靠奖学金支持。她也是谢安璃转来之前,我的最后一个同桌。
而自从她毅然地搬着桌子离开后,就没有愿意和我同桌的人了,就是为了那个和我同桌成绩会变差的可笑理由。所以我多多少少对她有一些芥蒂。
但既然她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怪她什么,于是就沉默着点头答应。
我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我原谅你,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没问题。”她爽快地答应。
“既然钱包你已经找回来了,那么这件事情可不可以到此为止,”我勉强地笑了起来,“无论是不是傅雨希拿的,都不要再追究了好么?”
她愣了一下,不情愿地撇撇嘴:“好吧,不过没想到陈简佳你是这么好的人,傅雨希那样对你你居然还对他这么好。”
“什么意思?”我不解地问。
“你不知道么?”她惊讶地看着我,歉意又重新出现在脸上,“其实当初是傅雨希他告诉我和你同桌成绩一定会跌到最后一名,我才向老师提出调座位的。他说证据就是他从小学到初中和你同桌的时候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名,直到高中座位分开居然一下子跳到了班里的第一名。”
她见我没说话,惭愧地咬咬嘴唇:“真的对不起,但是你不要生气可以么?你也知道我家庭条件不好,所以才一直拼命用功靠奖学金交学费,所以我真的很害怕成绩会变差。”
“那之后呢?”我打断她的话追问道,“之后你又把这个传说告诉别人了么?”
“没有,绝对没有!”她委屈地摇头,“我怎么可能说,我本来就不喜欢别人说我是就只知道念书的穷酸人家。”
那么,有可能传播这个谣言的就只有一个人了,也就是这个谣言的制造者,而且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成绩在高中之前都很差的事。
不管傅雨希是故意的还是说着玩,但是造成整整一年都没有人愿意跟我同桌这个恶果的人就是他错不了。
陆文清怯怯地看向我:“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
她犹豫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有一天中午,我看见傅雨希和韩默萧在五楼走廊吵架,韩默萧还哭了。”
“他们都说了什么?”我疑惑地蹙起眉头。
她凑近我耳边小声说:“我听到的是,傅雨希威胁韩默萧要她不许再跟你做朋友,但是韩默萧怎么都不同意,我当时还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说这些,但现在想想他是不是在孤立你?”
“别说了,”我扶住发痛的额头,“拜托你别再说了。”
“你没事吧?”她担心地去摸我的头,却被我用手挡开。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觉得我现在的脸一定苍白的像鬼一样,“不过我要一个人想想。”
陆文清离开之后,我立刻起身去找傅雨希。
我不会轻易地相信这样一个陌生人的话,就算这些都是真的,我也要让傅雨希亲口告诉我。
半路上我遇见了正从洗手间回来的韩默萧,我愣了一下,停下来故意问她:“我要去找傅雨希,你愿意跟我一起去么?”
然后我看见她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然后低下头看着手指不自然地搓来搓去:“小简,我还有一门功课没写,一会儿就要交了我恐怕要马上回去。
她的样子好像在害怕着什么。
害怕什么……害怕傅雨希么?
我严肃地问道:“默萧,前几天你和傅雨希单独见面了是么?”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我,神情顿时慌乱起来:“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看见了,”我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而且你们说的话,我也都听得很清楚。”
韩默萧愣愣地看了我半响,突然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慌张:“小简,你千万不要生气,那天雨希说的都是气话,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和好的。”
她奇怪的样子,让我不得不去回忆陆文清的话。
“气话?”我悲惨地一笑,“那我拜托你把这些气话告诉我可以么?”
“小简……”她难过地看着我,然后眼一瞪终于反应过来,“你刚才是骗我的么?”
我没有说话地甩开她,现在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静一静。
而除了美术教室,我根本无处可去。
其实我高中三年最多的时间,就是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美术教室里。
那里有各种鲜艳的颜色和复杂的静物摆设,有着水墨汁和油画颜料不相融的奇怪味道,但是我在那里依然能感到说不出的孤独。
密不透风的屋子,无人注目的色彩,像极了我的世界。
我拿出钥匙,才发现教室的门并没有锁。
“你到底有完没完?”
愤怒的声音隐隐从屋里传来,我推开一条门缝悄悄往里看去,发现谢安璃和傅雨希正面对面站着,好像在吵架的样子。傅雨希依然是那一脸欠揍的冰冷表情,反而是谢安璃看起来满脸怒气,两个人的角色仿佛完全和从前掉了个个儿。
刚才那句话大概是谢安璃说的,他看见傅雨希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索性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已经够了吧,就算再怎么闹别扭,你们也是朋友不是吗!”
傅雨希皱了下眉头,嫌恶地拨开他的手:“不是朋友。”
我一瞬间感觉扶住门框的手变得冰凉。
“什么?”谢安璃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完全没听到他刚才的话。
傅雨希冷冷地笑了:“朋友什么的,只是陈简佳一厢情愿而已。”
手心的冰冷渐渐顺着我的血管流淌到身体,整个身体冷的快要冻结成冰。
几米之外,傅雨希认真地望着谢安璃,一字一顿地说:“我从来没有把陈简佳当成过我的朋友,哪怕一分钟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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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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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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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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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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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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