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步行桥上,我久违地停下来看着远处城市的灯光在瞬间亮起,而唯独我想要看到的那份光芒依然不在。
它到底是消失了,还是被那些更加耀眼的光芒吞噬掉,我依旧一无所知。
我曾今以为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这一切,而现在却越来越感到不甘。
“陈简佳。”
我回过头去,看见谢安璃正站在身后静静地望着我,而他的目光却没有停在我的脸上,而是落在我身后的小提琴上。
他好奇地伸手一指:“你身上背的那个是是吉他么?”
“是小提琴好不好。”我不禁觉得好笑。
“你不是美术社的么,”他尴尬地笑笑,“怎么又拉起小提琴来了?”
他温柔的声音让我顿时感到很心酸。
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情让我多沮丧,说说小提琴的事让我有多委屈,可是我却一个字也不无法说出口。
我第一次感觉谢安璃离我好远,从未有过的远。
就算是我对他一无所知的时候,我也只把他当作邻座的冷漠怪而已,我们所相隔的,只是一条桌子缝隙的距离。
可现在他虽然微笑着站在我面前,我却觉得他远的让我快要看不清他的样子。
如果最初我在桥上遇见他的那一刻背着的是这把小提琴而非画板,那么所有的故事是不是就不会开始。我依然可以用我冷漠的眼睛望着他,望着这座消耗掉我所有光芒的城市。
我自嘲地撇撇嘴角:“我还以为你不会在这里了。”
“为什么?”他疑惑地问。
我愣了一下,咬咬嘴唇说:“因为你已经见到辰溪了,自然不用在这里等。”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其实我在等你。”
我蓦地睁大了眼睛,如果不是手紧紧地抓住栏杆,几乎要跌坐在地上。m.xiumb.com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遗憾:“我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谢谢。”
我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亦涌上淡淡的失落:“没什么,我说过我并不全是为了你。”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咦?”我惊讶地看向他。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感觉你最近一直在躲着我,每次我想找你说话你就会找理由避开,”他突然伸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神色变得急切不安,“我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了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如果有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望着他在街灯映照下闪烁着隐隐火光的眼睛,意识一阵恍惚。
他还是在乎着我的么?
即使知道我不是辰溪,还依然在乎着我的么?
铺天盖地的酸楚涌了上来。眼泪,就要控制不住流下来了……
“其实我……”我的话刚说出口,就下意识地咽了回去。
不行,不可以说。如果说了,之前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我向他微笑起来,拳头却紧紧地攥着,连指甲都陷到肉里提防着自己哭出来:“其实我之前接近你,为你担心都是因为傅雨希的缘故,现在你决定要重新画画而且要去参加比赛了,他放心了,我自然就没有什么再接近你的理由了。”
“是么,原来是这样,”他释然地笑了起来,抓住我的手慢慢松开滑落了下来,“看来真的是没有再见面的理由了呢。”
微笑着和谢安璃告别的时候,我的心痛的像要滴出血来。
我知道,以后他再也不会站在这里等我了。
8
我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闻到屋子里有黄瓜炒虾仁的味道,立刻猜出了是谁在我们家。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门进去了。
我妈不在家,只有傅雨希趴在餐桌上像饿鬼一样扒着饭。
“我妈呢?”我把小提琴扔在沙发上,不情愿地走到餐桌前。
“去上班了啊,”傅雨希头也不抬地把最后一口菜吃下去,“你回来这么晚当然见不到她了。”
“那这么晚你为什么还在这里?”我无语地问。
他放下碗舒服地倚在椅子上:“我在等你啊。”
我不悦地挑起眉毛:“等我给你刷盘子还是切水果?”说完就没好气地伸手去拿他用完的碗筷。
他伸手拦住我的手,好像我冤枉了他一样扁起嘴:“不是这样的。”
“那你来干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我回去想了几天终于明白你为什么生气了,你是不是在气我答应让他们加入进来,所以才退出的。”
“我没有。”我面无表情地说。
“你早说不就好了,”他还在自以为是地抱怨,“不过现在也不晚,我退出他们的节目,和你一起拉小提琴。”
他大概以为我会感动地涕泪横流吧,可是我却无比平静地看着他冷笑一声:“你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啊。”
果然,他立刻愣住了。
我毫不留情地讥讽道:“你是不是觉得我陈简佳如果离了你傅雨希就一无所成,觉得我肯定撑不下去了所以特地跑到这里来装帅想要施以援手。”
“你胡说什么啊,”他皱起眉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亏我特地好心跑来帮你,真是狗咬吕洞宾。”
“用不着你这么好心,”我冷冷地开始送客,“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要是不吃水果就快走吧。”
他百般委屈地被我轰出了门,最后看了我一眼闷闷地说:“你最近怎么了,一点都不像你。”
我当着他的面用力把门关上。
这样不像我,那怎么样才像我。
站在你身边不争不抢像个默默无闻的傀儡么?
一辈子都像这样默认着自己的黯淡无光么?
我刚收拾完碗筷,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接起来才想起大概是傅雨希于是不耐烦地问:“干嘛?”
谁知那边是一个成熟男性的声音:“请问,陈简佳在吗?”
我赶紧改变语气:“我就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姓赵,是《初雨声》的编辑,你还记得我吗?”
我沉默了起来,那天在杂志社外面听到的他对我的评价仿佛还在耳边,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感到很不舒服。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我的声音有些生硬。
“是这样,”估计他感觉到了我语气里的冷淡,声音也变得局促起来,“我想问一下,你下周末有没有时间过来帮我们拍一些照片?”
“拍照片?”
“是的,”他笑了起来,“你的气质真的很特别,所以我们想请你再来一次。”
我在心里冷笑起来:“是么,只有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么?”
他顿了顿:“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带上次和你一起的男生一块来。”
果然如此。
他见我不说话,就开始一个劲地补充:“他的外形条件真的很不错,但是上次没有留下他的联系方式,我们怎么也联系不上他,所以能不能请你……”
我讥讽地笑了起来:“那你们为了找他还真是用心良苦,只可惜……”
“什么?”
我“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只可惜,傅雨希,我再也不想做你身边的那个傀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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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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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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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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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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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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