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他的样子委屈极了,嘴巴扁成一条线,“不陪我过生日,也没有礼物,从那个辛爱琳那里回来以后居然坐在这里吹冷风都不愿意去陪我,一见到我还给我脸色瞧。”
“对不起,”我乖乖道歉,然后突然想起了一样东西,“但是,有礼物哦。”
“真的?”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嗯,你等一下,”我说着从包里翻出一个牛皮纸袋,郑重其事地递了过去。
“真的有啊,”他开心地一把夺过去,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我就知道陈简佳最好了,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我刚才还那么说你,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是什么?”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的东西。
我心虚地咽了一口口水。
“这不是裙子吗!”我感到他的震惊和愤怒已经不能用任何词语来形容了。他拎着我刚才换下来的裙子满脸难以置信和嫌弃的表情,看起来格外滑稽。
他以一种黑风压阵的气势缓缓地说:“给你个机会解释一下。”
“那个,”我搜肠刮肚居然找到了最不适合此时此景的一句话,“就是觉得很适合你的。”
“真是谢谢你了。”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叹了口气,向他伸出手:“你把它还给我吧,下次我再给你买你喜欢的东西。”
“不要。”他居然躲了过去。
“怎么了?”
他充满戒备地瞪着我:“既然是送我的,现在就是我的东西了,怎么可以收回去?”
“可是你又用不着……”我又伸手去抢。
看我想伸手抢,他干脆往自己头上一套,结果肩膀太宽卡住了,半个脑袋塞在裙子腰身里直哼哼:“就算用不着那也是我的,你别想反悔。”
虽然是晚上,但街边的人还是不少的,有几个人已经好奇地往这边看了。我尴尬地扯着他身上的裙子:“快脱下来,丢脸死了!”我倒不是怕围观,他要是被人拍了照发到网上更好,我就怕我会一起出现在背景上。
“谁让你反悔的,”他好不容易从裙子里挣脱出来,还不忘把它紧紧掖在怀里,“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礼物,绝对不还给你!”
我呆呆地望着他,不自觉地松开手。
傅雨希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我虽然从没忘记过,却也从来没有去主动想起。只有每年他特别开心地过来问我要礼物的时候,我才会被迫记起来。而我每次都是很不耐烦地跟他说“快走开,我忙着呢”,他也只是抱怨几句就走开了。
我以为他其实并不像表现出来那么在意礼物的事。因为他有那么多朋友会为他的生日祝福,他想要的话谁都会乖乖送礼物给他,干嘛来烦我呢。
原来他是这样重视着我的礼物么,就算是收到这样的东西,也可以这么开心。
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我认真地看着他:“傅雨希,你还可以向我要一件礼物,什么都可以。”
“真的?”他不相信地打量着我。
“说话算话。”
我觉得傅雨希最厉害的事情,就是无论我心情多好,他总能一脚准确地踩到我的雷区。他想了一会儿,突然冲我做了个鬼脸:“陈简佳,笑一笑。”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今天不想笑。”我的脸顿时阴了下来。
他不满地撇了撇嘴,听不清嘟噜嘟噜小声说了句什么,估计是说我说话不算话之类的,然后他突然又笑了起来,“我想到了!”
“什么?”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笑嘻嘻地站起来:“陪我放风筝!”
我感觉我的脸比刚才更阴沉了,傅雨希那天拿的那只硕大的蝴蝶风筝,玫瑰色的大翅膀以及绿色的咕噜咕噜的眼珠子,仿佛昨日一般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
“傅雨希,”我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我觉得我突然又想笑了。”
“没用了,”他傲娇地扬起下巴,“说话算话,你可不能连续两次耍赖。”
“要不就改天……”
“不行!”我极少见他这么果决的一面,“陈简佳你别想再糊弄我,你每次都是答应了结果睡醒了就不认账。”
不愧是傅雨希,果然了解我。
他依然不肯罢休地数落着:“上回学校那次就是,明明以前约好了居然躲得远远的。”
我什么时候和你约好过了?我一阵无语,要是平日我早就三言两语把他打发了,可今天因为事先答应了,所以完全拿他没办法。冲动是魔鬼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我和傅雨希一起回家取了风筝,被迫拿着风筝和他肩并肩一起走在桥上,没想到他却停了下来,开始缠手轴上的线。
“不会吧,你要在这里?”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瞥了我一眼:“你上次不是说在学校太显眼了吗?”
“难道在这里就不显眼吗!”我忍无可忍地喊出来。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25
我摇晃着双腿坐在步行桥的栏杆上,望着被坐在旁边的傅雨希放得高的几乎看不见的风筝发呆。偶尔会有几个路人停下来向天上诧异地看几眼,再向我们鄙夷地看几眼,我却依旧一脸坦然正气。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大概是最能形容我此时心境的名句了。
今天虽然温度很低,但是风不是太大,所以那个蝴蝶风筝在空中还算是平稳。我们身后走过一对看起来像恋人的男女,女生正对着天空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做作得我差点掉下桥去的句:“我总觉得自己就像这只风筝一样,无法挣脱自己的宿命,飞向自己想去的地方。”
我回头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想告诉她你把连着你的那根线剪断,爱飞哪去飞哪去没人管你。可是没等我说话人就已经走远了。
不过,如果所有困扰的事情都像剪断风筝线一样显而易见就好了。
也许我们现在困惑着的事情在别人眼中真的就像剪断一条风筝线一样简单明了,问题是就算知道剪断风筝线的道理,而我们却都找不到自己的那条线在哪里。
就像现在的我一样,想要拼命努力却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莽莽撞撞地不知道该跑向哪里。
“傅雨希,你听说过鬼打墙么?”
“嗯……什么意思?”他看起来也困了,眼神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我轻轻闭上眼睛,“想要的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却无论怎么努力都触碰不到,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触碰,无论往哪个方向伸出手都会碰到厚厚的墙壁,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得到回应。”
刚问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真是头晕了才会问他这种事情,他这种人绝对属于不劳动却收获一大堆还不知道谁堆在他家门口的那种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有啊。”
“真的?”我不太相信地问道,“是什么?”
他愣了一下,然后别扭地低下头:“不告诉你。”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平时废话一大堆,你真的想知道什么了他偏不告诉你。
可是我实在是很好奇,于是第一次亲热地靠过去:“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说出去。”
“不要,”他嫌弃地跟我保持一段距离,“反正早晚会结束的。”
“你是说要放弃么?”原来他也有这么消沉的时候。
“才不是呢,”他突然提高了声调,我正准备埋怨他吓了我一跳,却发现他的眼睛正无比认真地看着我,“我的意思是说,我一定会改变这种状态,就算是乱打乱撞也好,我也会找到出路,绝对不会让事情以这种局面结束的!”m.xiumb.com
我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不愧是傅雨希,什么时候都能这么底气十足。不过也许就是这样,我才会常常连自己也无法相信地答应他一堆无理的要求吧。
耍赖也好,撒娇也好,胡闹也好,就算毫无道理,但他这些使尽浑身解数的方法,也算是一种赌上全部的努力吧。
发光的魔法,我现在还没有找到,也没有办法可以重新回忆起来。但是就算找不到身上那条牵引着的线,找不到最聪明的方法,即使现在的我依然在乱打乱撞,但只要我不放弃,一定会走出现在围绕在身边的重重障壁吧。
因为我也一样,绝对不会让我的故事以这种状态结束的。
而这次,我想要拉着谢安璃的手带他一起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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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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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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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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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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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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