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像很多伟人说的,人生是一场纸牌游戏。
那么我则是幸运地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第一张就摸到了鬼牌,却在之后再也没有摸到一张像样的牌。
这样的我,该怎么办呢?
明明知道输定了,可是没有这张鬼牌的话,我一定是一副悠闲认命的样子坐在一边。但是因为摸到鬼牌那一瞬间的兴奋,现在的我失望着,不甘着,不停地怨天尤人,却还抱着莫名的可悲的希望。
而到了输了的那一刻,我手里的那张鬼牌却也成为了我被嘲笑的把柄。
“拿着鬼牌还输了……”一定会这样说。
有的人会耍小聪明,偷偷地丢掉几张小牌,可是并不会改变什么。
真正聪明的人,是会把鬼牌偷偷丢掉的人。
然后带着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一张牌不出,然后在输掉的时候大笑着说:“你们看看我的牌啊”,然后亮出手中戏法般的臭牌。
“手气好差啊!”大家一定会这样哈哈大笑。
但是那个人却取得了所有人的原谅。
可现实是,即使有人想到,也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因为即使是那一点可悲的希望,也是希望啊。只要它还存在的话,还是有可能改变什么的吧……可就是这种妄想,欺骗了我们自己。
而真正留下来的,只有那一直纠结着的痛苦而已。
周一去学校的时候,我提着两大袋东西,一个袋子装着那个记忆盒,另一个袋子满满地装着几罐颜料,是我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模仿溪辰调出来的那些光的颜料,每次觉得颜色接近就会存起来,一直保留到现在。
傅雨希从我下楼就一直好奇地盯着那两个袋子看,走到桥上实在憋不住了开口问我:“这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一些不要的东西。”
他纳闷地看着我:“那你拎着干什么,丢了不就好了?”
“我就是要拿去丢啊。”
“那刚才你在楼下垃圾车那里怎么不丢?”他奇怪地问。
我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我说是不要的东西,又没说是垃圾!”
“有什么区别么……”他委屈地嘀咕着。
我知道我的脾气发的莫名其妙。可就算是垃圾,也是重要的垃圾好么!。
下午最后两节课,高三学生全部到操场开高考动员大会。班里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从袋子里拿出盒子。
谢安璃淡淡地扫了一眼:“这是什么?”
“你想看么?”我做出很不舍得的样子把盒子抱在怀里,“不过要拿你的笔记本交换。”
“不要。”果然,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唉,真可惜,”我夸张地叹了口气,“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本来是跟他开玩笑,结果这么说着我心里却酸酸的。
是啊,我以后再也看不到它了。
我没有去操场,而是趁这个时间偷偷溜出学校,抱着盒子往商店街的方向走去。
我去了记忆典当行,把盒子交给了上次的那个女孩。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属于哪一种人?”她饶有趣味地打量着我,“你是下决心想遗忘痛苦的回忆,还是为了在最后一刻发现这些回忆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糟糕让自己释然。”
我想了想诚实地回答她:“都是,也都不是。”
“什么意思?”
“我是来下决心忘记的没错,”我淡然地笑了,“但是这些并不是什么痛苦的回忆,而是从一开始我就认定的,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回忆。”
她被我给弄糊涂了:“那你为什么要当掉……”
我摇摇头不再回答她,而是开起了玩笑:“真的不能给钱么,我可是放了不少东西进去呢。”我真佩服我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如果有一天,我被告知将丧失所有的记忆,只能选择保留一段,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留这段记忆活下去。但是如果只能删除一段记忆的话,也许选择删除它也是最好的选择。
12
回到学校,校长的演讲仍在继续着。我觉得他和傅雨希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话题永远处于高潮部分,让听的人完全不能预测他们的话讲到了哪里。所以从这种角度讲,傅雨希未来能成为一位称职的校长也说不定。wWW.ΧìǔΜЬ.CǒΜ
我绕过操场悄悄上了楼,反正我这样的人没去听班主任也不会发现,我要是现在良心发现跑去那才是自投罗网呢。
担心一会儿老师突然回来发现我在教室,我收拾着东西准备先去美术教室躲一下,但发现抽屉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对了,我的那些颜料!
因为太重,我准备明天再放到当铺的那些颜料。
抽屉里,桌子上,教室外面的柜子里,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我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在座位旁边直跺脚。
我突然愣住了,我是在干什么啊,那些颜料本来就是要丢掉的不是么?
意识到这点之后,我终于平静了下来,可是心里面依然说不出的沮丧。
我居然把它们全部丢掉了。
就算明白这是理所当然,就算明白这是最理智的处理方法,明白归明白,可是心里怎么可能不难过……
“你又在干什么?”门口生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谢安璃就已经冲过来,仔细地翻看着他的抽屉和藏钥匙的地方。看到他这样我顿时明白,他肯定是以为我又偷翻他的东西。
真是小心眼,我撇了撇嘴。谁知一撇嘴,刚刚忍住没掉下来的眼泪却像拧了机关一样流了下来。
谢安璃尴尬地站在一边看着我:“对不起,我看你在我座位上坐着,还以为……”
我知道他误会了,他一定以为我哭是因为他无故怀疑我而委屈。谢安璃手足无措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好笑,但是这时候又绝对不能笑出声来,于是我便用手捂住脸,却因为憋不住笑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他以为我哭得更大声顿时慌了手脚,劝了几句见我不理他,只好打开抽屉拿出他的宝贝笔记本放在我面前,无奈地说:“饶了我吧,给你看就是了。”
“真的么?”我惊讶地看着他,事情明朗化地出乎我预料,于是我在恰当的时机拿开手装出破涕为笑的表情,其实笑容根本就没断过。
“嗯,”他见我笑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你想看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你却非要背着我乱翻,所以我才会生气的。”
“我要你就会给我么?”我一脸不相信地打量着他。
他郑重地点点头。
“为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因为我很感激你。”
“感激我?”我好奇地重复了一遍。
“嗯,”他开心地笑了,“我感激你那天在桥上骂我。”。
这是……挖苦?这个人居然记仇到这种地步,我悻悻地抽动了下嘴角,顿时无言以对。
他却依然微笑着望着我:“我从来没想过有人会这样维护我,因为维护我,把我骂的狗血临头,最后还说我是垃圾。”
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这个白痴,争执了半天结果还是骂了溪辰是垃圾。
不过,他这样说就意味着……
“你承认了?”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真的是溪辰?”
谢安璃淡淡地笑着,没有说话。
“可是……”突然得到了答案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明明有那么多话想问,却问了最滑稽的一个问题,“杂志上不是说溪辰是女的么?”
他大概也没想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还是解释道:“那是刚刊登第一幅作品的时候,杂志社觉得女作家会提高人气,所以才在专访上那么写,”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我的表情,“怎么了,知道我不是女生很失望?”
“没有,”我急忙摇头,“我才不在乎你是谁,我喜欢的是溪辰的画,很喜欢很喜欢,所以你不再画画我真的很难过。我偷看你的笔记本也是因为你不肯承认自己是溪辰,也不回答我的问题,所以我就想那里面是不是写了什么关于你不再画画秘密。”
他沉默了一会儿,歉意地笑笑:“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不会吧……我颤抖着声音弱弱地问:“难道……里面真的是黄书?”
他被我雷得顿时脸色发青:“怎么可能,你怎么想到的。”
我吐了吐舌头,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他轻轻把那本破旧的笔记本递到我面前:“如果我说,这里面没有你想知道的事情,有的只是我为什么开始画画的秘密,你还想看么?”
“当然。”我用力点点头,生怕他后悔似的抢过本子。
我永远也不会想到,在翻开那本破旧笔记的一刹那,我的整个故事就已经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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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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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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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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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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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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