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避她远点,她又挨过来。
再避远点,又挨过来。
眼见着已经到桌角了,再过去一点可就跌到过道上了。我转过脸,恶狠狠地瞪着她:“怎么还不睡啊!”
“睡什么啊,找茬的人来了。”
我转脸朝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就看了那么一眼,吓得我的心脏跳得飞快,窗玻璃上贴着一张脸,由于她贴得太严实了,看起来有些扭曲,再加上那一头长发也没绑,胡乱的搅着,幸亏现在是大白天,这要是出现在晚上,准保会让人以为见鬼了。
我刚头转过来,继续听课定笔记。
这堂课很重要,老师说将来卖药一定要懂这些知识。老师说最后一句话时,我突然明白了,我们待在这所学校最终的定位是出了学校大门在外边卖药。
所以,这个化学分子不用解说了,还是说最后一个学期的专业老师比任何老师都忽悠,可能他自己也解释不清那个化学分子的意思。这是中医药啊,为什么会学西医的化学分子。我高三的班主任他老人家教的就是化学,要学化学分子跟他学就好了。
因为我很专注的在想这些纠缠不清的问题,越来越觉得这几年开的课程还是不靠谱,我们学的是中医药学,但是开的课程,最初有临床学的,当时我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接着又学药剂学,还学了西医里的各种消毒,我那时纳闷啊,类似这种不是护理专业学的东西吗?那种小护士啊,打针之前先要进行消毒,怎么样消毒,怎么识别各种消毒药剂,我们学了干嘛用啊?自己开诊所,当郎中?最后这一学期最搞笑,学的是西医,我猜可能学校用心良苦,担心我们从学校毕业以后混不着饭吃,好歹叫我们什么都沾点边,搞不了中医,西医也可以啊,最主要是能卖药就行,这多少也是跟自己的专业挂钩的,不冤啊。
让我想到有一次在一趟火车上碰到几个也是在校的学生,其中一个眼睛长得有点怪异,他说他是大学城里一所学校的学生,学的是建筑系,建筑系我能想到的就是设计和施工。他给我们讲了他的经历,他说在学校毕业以后,学校里分配工作,他们一伙人兴高彩烈的去了,毕竟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就是希望找份好工作,对父母有个回报,简单说就是花父母太多钱,不赚点钱回报他们良心上说不过去。那些人,男男女女十几个被分到了青海。
做什么呢?
男的打桩,女的做馍。
没日没夜的一干就是一整年,说好听点是建筑系毕业的,说难听点就是揣着本科学历的建筑农民工。后来,他们实在扛不住了,几个人围成一圈死命地哭,是哭着回来的。回来之后,那几个女的嫁人了,那几个男的,有去外地打工的,也有回家的,而他呢,选择重新念大学。
这就是想象跟现实之间的区别。就像我不顾一切跑来念中专,选择中医药学,想象的是像华佗扁鹊那般尝百草,配几样草药就能救人的性命,几根针扎下去能让病人起死回生。
而实际呢?
即使不在中专院校待三年,只要考个证,同样可以在药房里卖药。
胖子一直扯我的耳朵:“跟你说话你没听啊!我说,她每天都趴在窗户上看我们,已经趴了好几天了。”我的耳朵都快让她扯掉了,我伸出一只手去打她的手:“松开啊,疼。她喜欢趴就让她趴着呗,反正又没碍着我们什么,你管她呢。”
“我看着她觉得烦躁得很。”胖子也这样讲。
我看她是被肖音那套理论给洗脑了。
“那你别看啊。”
像我,不看她,不也什么事都没有。
她将我竖起来的书给打掉了,“我也不想看,她在窗户上写字来着,看了让人生气。”她咬着唇执意要让我注意这些。
“你瞧,她又写了。”
由于玻璃上写的字从我们这边看过去是反的,我歪着头看了很久也没看出来她写的是什么,我看不出,自然有其它人看得出来,胖子就能,她将那个人写的字念了出来:“刘妙你出来。”
“啊,叫我。”
“还有呢!”
“你欺负人,你得给我个说法。”
这也没什么,一没指桑骂槐,二没有人身攻击。
“还有呢!”
“她骂你是蠢货,用不正当的手段抢她的男朋友。”
我耸耸肩,我又没抢,我跑出去跟她对骂,对打,那不是正好承认有这回事吗?我把她当成一个行为不正当的人,漠视她所做的一切搞笑动作不就好了。
“哎,越写越不像人话了,不行,我忍不了这口气。”
喂,她在骂我,我都不在意,胖子,你急得屁,全当人家在放屁不就行了,可是,我没能抓住她,她现在的身手越来越敏捷了,一个武痴,还是智商不因恋爱不回升的武痴,最好还是做朋友。她气冲冲的走了出去,无视正在讲课的老师,其它人乱了。
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身上,而她呢,一心要找趴在窗玻璃上的奇葩女。我也不懂这段时间她老跟着我们是要做什么,准确的说是跟着我。不管我们是上课,还是在外面课间休息,她总是站在离我们恰到好处的距离里远远地注视着我。
目光越过胖子。
“喂,你这个丑八怪,你脑子有病吧,乱写乱画些什么鬼?”见面,胖子便开骂。她这骂人的本领全都来自肖音,我记得肖音以前特斯文一个人,她骂人的工夫大概来自她的男朋友,也或者是她男朋友的朋友。总之,不是我。
“你才丑八怪。”
“不给你点教训,不知道死活。”胖子说完这句就朝奇葩女飞出一脚,奇葩女轻而易举地散开了,就她这避让工夫,怎么着也不能跟神经病联系在一块,可是,她的所做所为又很难不给她下个诊断书。胖子飞踹,闪踢,拳打,招式也越变越多,甚至连我教她的都用上了。可是,她没打着奇葩女,我差点忘了,那个女的好似也是能动手的尽量不动口的主,她那亲哥几乎都被她打废掉,还提其它人。
明明胖子这两年有很大进步的啊。
会不会是缺了实战对手,所以,退步了。
她们一来一往的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合,而原本坐在座位上的同学们,全都一个个趴在窗户上,头挨着头,脸挨着脸,欣赏这旷世奇斗,就连那位上课的老师也挤到了门边。呵,就为了看一场打斗,连书都不教了,我也是醉了。
可能我还是高估胖子了,却见她躲避奇葩女越来越吃力。
我想:我该出来了。
我大喊了一声:“停,有事慢慢商量。”
但是,我的喊声没起到一丁点的作用,她们依然你一拳头我一脚,霍霍生风的激斗,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反正老师也不讲课,我将书本一书,从教室的后门走了出去。
“刘妙,你别走。”背后一声大喊。
我没停,因为胖子挡住了她:“要找她,先过了我这一关。”
“啪。”奇葩女快速的一拳头直接闪在胖子的脸上,胖子该是被打晕了,像个醉酒的汉子东倒西歪,倒向窗户时被一只手给抓住了后领子。抓她的是她的那个男朋友,这边的场面过于轰动,他之前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过来的,站在下边远远的观望,看仔细了是他女朋友这才急吼吼地奔上来。正好扶住快要倒下的胖子。m.χIùmЬ.CǒM
“你别走。”
“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她一直跟着我是想要干嘛,谁抢她男朋友了,神经病,我对她男朋友半毛钱兴趣都没有,她是不是得了臆想症了,谁跟她男朋友有点交情都是抢她男朋友的人。
“你得给我个说法。”
“喂,小姐,姑奶奶,你要我给你什么说法啊!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你拿跟链子拴起来他也会爬走。”
“你还说,都是因为你,他现在都不理睬我了。”
我晕,还能不能好好的讲道理了。
“我问你,你那天是不是看见我跟那个男孩子在一块,所以故意拿盘子砸我们,你心里还是护着晏子的吧,但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跟那个男孩子根本就没什么,是他一直纠缠着我,我气不过,才约他到外边说清楚,谁知道话还没说上几句,就让你扔盘子给砸到头了。”她将那件事搬了出来。
“然后呢?”虽然这个锅我是替肖音给背下了,可是,当时他们俩也没怎么啊,如果说头部受了伤,让我们赔偿医疗费我们也不会拒绝,毕竟确实在错在先。但她这个样子,咦,会不会那盘子飞出去把人家脑袋给砸坏了。
“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顺便带那个男生。”
“你想干什么?”她显得很警惕。
我挠着背部,尽量用和缓的语气:“我担心那盘子是不是把你们给砸成脑震荡了。”我两只手指直指脑袋暗示她。
“不可能,盘子是从我头顶飞过去的。”她拒绝得很干脆。
“那也得去看看,万一是惊吓过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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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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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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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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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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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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