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林轩,鱼群和吴起范。
“你们?”
“班主任让我们过来接你。”
呵,这个班主任的心肠也未免太好了些,他大概是我学生生涯里唯一一个不会因为我成绩差而对我冷眼相待的班主任了。
“大学的辅导员呢?”二十五岁突然冒了出来。
“她?”在我心中她连个老师都不算,啥也不懂,什么都不会,只不过是依靠关系混进大学拿工资的一个幼稚女人而已。
这些话不用我说,二十五岁全明白。
他们三个也真是听班主任的话,说来接真的过来接,可是这种接法我内心很排斥,我手里提着东西,我什爸手里也提着东西,他们仨两手空空的竟然没一个愿意帮忙。我真的是醉了,哎,算了,论情谊,也无非是这两年有几句话能说,再过一年分道扬镳之后也跟陌生人无异。
他们都走前面,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后边走着。
我猜想会不会降级了,毕竟这一学期我有大半时间待在医院。咱们这是理科班,且是重点班,原本课程就很紧凑,加上我跳过了太多的内容。
我突然停了下来,问他们:“班主任怎么说,让我留级吗?”
他们显得很惊讶,最后还是欧阳林轩出来说的话:“没有啊,课桌,还一直给你留着呢。”
好生奇怪啊,我又是要退学,又是休学的,成绩已经差成那个样子,班主任还是没让我留级吗?不怕我拖了班上的后腿。m.χIùmЬ.CǒM
我在家休息了两天,又回到了学校,看着这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里有些感伤,进教室的时候我是从后门进去的,默默地走到自己的课桌旁,那桌子上居然连灰尘都没有。凤丫头(后来鱼群的老婆)笑咪咪地跟我说着:“欢迎回来。”
其它人也这样跟我说,一瞬间,我有些不知所措,都说有的孩子天生就热情,即使你是一块冰,他们也能让你感受到阳光。
我是冰块,还是那种凝固了千年万年的冰块。勉强一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凤丫头搬着椅子坐在我对面:“班主任让我每隔两天抹一次桌子,你看,你的桌子都快被我抹成新的了。”
“多谢。”
我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两个问题,第一,没让我留级,第二,再过不久,班级整顿,会有一批人调出这个班级,还有一批人会从其它的班级调过来。我看了一眼四周,被调走的有大嘴潘帅,还有画漫画超厉害的小强,还有曾经坐我前面那位。
不对啊,被调出去的有好几个好似是坐在我周围的,他们的成绩也并不差,因为比他们成绩差的都还在班上啊。
还有调上来的那一批,全是六班的。
男生加女生大约十几人,其中一个与我关系很好的女生,她的成绩也并非出类拔萃的。看来,他做事情全凭喜好啊。
曾经的我,因为很多课程没学,后来回到学校时上课觉得很吃力,现在呢,依旧吧!一个人奋力去做某件事总有他的目的,重点班的学生努力地做题,因为他们的目标是考上一所好大学。我的目标呢,并非如此,从二十八岁开始,我的目标便是赚钱,养活小绵羊。
这一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在黑板上写着语法,嘴里说着一串英文,其它人都在认真听讲,只有我开着小差。
这是高中,不是大学。
讲台上的老师火眼金睛,底下任何一点举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况且,重点班的任课老师都有这样一种心态,你不认真听讲那表示你不尊敬她,你不尊敬她,她便会点名叫你回答问题。在我漫不经心发着呆的时候,二十五岁切入了。
恰在这时,英语老师点了我的名:“刘妙,你上来翻译这个句子。”
精力旺盛的二十五岁对于翻译这种活也是手到擒来,完全不在话下,当然了,她占据主体上台写完之后又飘了出去,说她不是鬼,谁能信?
一堂课,莫明其妙的就上完了。
下课,也没别的活动,爱说话的站在走廊上跟几个聊得来的聊聊天,不爱说话的自己躲在角落发一会子呆,所谓的课间十分钟,其实只是为了让眼睛休息十分钟。
接下来,又是下一堂课。
一堂接着一堂,从早上六点开始,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才能回去睡一觉。
日复一日地嚼着公式,方程式,ABCD,还有文言文。
我真的很讨厌我的高中时代,学得累,考得差,带给我的心理阴影直到多年之后都会一一呈现在梦见,每每生活中碰到烦心事,碰到压力特别大的事,晚上一做梦便会回到课堂,听课、考试、考试,醒来之后哑然失笑。
没有一个愉快的高中,有一个对自己格外关照的班主任其实也还不错,管我成绩好坏,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许每天早上我都会迟到,他只会嘀咕一句,不会特别严厉的惩罚我。那这个高中怎么着不也算太糟糕。可是,我心里很清楚,再过一个月,他将班上十个学生调出去,将别班的学生调上来之后,他也会离开了。
晚上,自习的时候,他进来巡查,一圈一圈地在课桌间转着,我抬起头看着他,他大概感受到我的目光,将头转了过来,哑着嗓子问我:“怎么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些莫明其妙,以为我的病又患了,也不等我说话,轻声说道:“要是不舒服,早点回去吧,记得明天不要再迟到了。”
我迟疑着将手里的一幅画递了过去,那时初中时候画的一幅国花牡丹,当时参赛的人太少,所以,我这明显不再水平线的一幅画也拿了奖。他将那画接在手上,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老师,送给你的,谢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
他笑了。
老实说,笑起来太丑了,难怪他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严肃的面孔。我知道,此举肯定会在班上引起轩然大波,曾经,我什么也没做还会被人说闲话。如今,送个东西什么的,会不会被误会成对老师有好感。算了,太在意别人的想法注定会活得很累。
晚自习,我不想上了。
回去睡觉。
回来得有些早,姑姑和姑父正好在客厅里看电视,我走路的声音虽然很轻,他们还是听见了,姑父探了个脑袋出来问我:“下课了?”
“嗯。”
回到卧室不再像往常那样看书做题,而是自己挑了本在那所重点大学带回来的专业书,学起了按摩穴位。二十五岁更闲,没事可做的她在屋子里飞来飞去。
有时候她也凑到我面前,问我:“不如,别念高中了。”
“你给我学费,我去念中专。”
“跟你说了等于没说,不如你去找平哥,让他们帮你。”
“平哥是你哥还是你妹?”他们愿意信任我让我管理花店,那是我的荣幸,但暂时赚不到钱也说明我的财运还没来临。
“就这么熬着,我都替你着急。”
“你是替自己着急吧!”二十五岁的她无忧无虑,轻轻松松地上班,高高兴兴地跟同学同事到处游山玩水,假如不是家里逼婚。
“你既然知道,现在就该努力改变命运才是。”
“我知道。”
“那你这么早就睡觉。”
原来她是厌我不够努力:“行了,我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功。”所以,现在是晚上九点,再看会子闲书,我就准备洗洗睡了。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这么着懒懒散散地养着,又专心研究穴位一个不小心倒把自己给养肥了。脸上胖嘟嘟的全是肉。
按照历史上的那个日期,班主任将班上的同学调整一番之后便宣布他要离开了,班上很多同学显得依依不舍,有送礼物的,有帮老师干活打扫卫生的,还有一些能说会道的说着让人伤感的话。只有我,无动于衷,就连去送他,我也没出现。
他走了,会有新的班主任过来。
而这个班主任,他虽然还年轻,可他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威严,让人不寒而栗。我在心里想着二十五岁的建议,我是不是应该听她的,改变历史,去一所中专院校?
在外边散步的时候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平哥的那家花店,我不在的时候,店里店外都是由平哥的一位表亲打理。
平哥的表亲我也认识,他见到我初时很惊讶,随后换了一张笑脸:“小老板,你回来啦!”
我也忍不住笑了,我这算什么老板,店是他哥的,店里的人也是他哥的,虽说他让我管着,可我病了那么长时间,哪里花心思真正打理过。我冲他一摆手:“你跟平哥说一声吧,我要努力学习考一所好大学,店里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他听我说完这些话,让我在门口等着,自己转身进了店,在店里边弯着腰找了好一阵子,找了个纸包出来递到我手上:“我哥说了,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这店依旧由你来管。”
“谢谢!”
瞧,三十二岁的灵魂依然做不了什么事,有些事情原来真的不是心中想就可以改变的。
我打开纸包,里面明晃晃的,有钱也有东西,钱,可以给爸爸,让他将借的债给还了,多的还能让他扩大生意。里面的东西,银首饰,暂时用不着,先收着吧!平白的得了别人的好,心里总有些不安。
“其实你的待遇还是不错的,有这么多疼爱你的人。”二十五岁突然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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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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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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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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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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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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