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曾经那个雌雄难辨的乞儿回来了,他洗净了黢黑的面庞,换上了干净好看的衣裳,梳起了曾经乱作一团的头发。曾经的那个乞儿回来了,他想报恩,想以一个全新的面貌迎见自己的恩人。但是,乞儿变了,这周遭的一切也都变了。曾经四野无人的那条路有了人的踪迹,在路旁还多了一家茶铺,明明,只是过去了那么一点点的时间啊!
於柒和叶然并肩走着,於柒看着这身边的陌生之处有点不知所措。什么都变了,那个月色下送自己远行的白衣少年怕是也变了吧。
不知不觉间,於柒攥紧了手里一直握着的那块缺口的玉佩,这只手都有些微微颤抖。叶然给看见了,他抓住了於柒细白的手腕,於柒立即放松了紧握着玉佩的手。他们停了下来,叶然抬起於柒那只手,看了看她手里的那块玉佩。
“拿来我看看。”於柒心里一紧,她想起了那天的夜晚叶然为了这块玉佩所说的话:“於柒!你若是敢拾,下一次那支箭就会无误的落在你的背心!”那一晚所发生的都历历在目……所以,於柒没有动。
叶然看着没有一点儿动静的於柒有点不解,但是他马上想起来了。于是他放轻自己的语气,带一点安慰的味道:“放心吧,我只是看看。”於柒这才慢慢的松开了那只握着玉佩的手。
叶然拿着那块玉,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於柒一直很紧张的看着叶然,不,准确点说是看着他手里的那块玉。似乎是在等他审判似的一直盯着他。
“这块玉的质地还好,你留着吧,我们去找一家玉器店把这个断口给打磨一下。”
“做成玉玦吗?”
“嗯,然后镶以金丝作彩饰。走吧,我们去找一家玉器店。”叶然顺手就把玉佩还给了於柒。
他们找到了一家玉器店,其实根本不需要找,那家玉器店就坐落在那条最繁华的街上。正巧,玉器店的旁边就是流宣楼。
“老板,帮我打磨一下这块玉,再镶点金丝。”於柒把那块玉伸了过去,但是那人并没有接,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后面走过来一个身形稍壮的中年男子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臭小子,有活都不接!”
那小伙计这才反应过来,想解释一下,还一边向老板赔着笑:“这位姑娘找的是老板,老板……”
中年男子接过於柒手里的那块玉,仔细观察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於柒有些紧张:“这玉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这玉的质地还好,但只能算得上是普通,又要打磨又要镶金丝的有点儿……划不来。”
“没关系,我喜欢就好。”
於柒是寸步不离的看着那个老板打磨,上完蜡之后,老板回头问於柒:“这位小姐,请问你的金丝要什么图案的?”
图案?图案的话……她又想起了那个夜晚的白衣少年说的“我叫虞惊凰。”。她冲老板笑了一下:“凤凰吧,金丝凤凰镶在断口处就好。”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个镶着金丝的玉佩,不,是玉玦就到了於柒的手上。断口处的两只凤凰遥遥相应,其做工之精细就连凤凰尾翎上的细毛都根根分明,这个老板很有心,两只凤凰的其中一根尾翎绕过完好的部分连在了一起。於柒是西凉人,她隐隐的感觉到这其间必定有什么寓意,但是对于这个寓意,於柒并不是很清楚。
“为什么……这两只凤凰的尾翎要连在一起?”
老板则是笑了一下:“永不分离啊,又是金玉良缘,可以将此物赠与你中意的男子,他一定会知晓你的心意。”Χiυmъ.cοΜ
“谢谢老板!”於柒终于笑了,笑得很甜,很灿烂,“爹,我们走吧!”
叶然正起身欲走,却被玉器店的老板给拦住了:“诶诶诶,等一下,我帮你配一条好看的绳子挂着吧!”
“老板有心了。”
那块儿配有红绳的玉玦一到於柒的手上,於柒就止不住的发笑,就只是对着一块玉玦发笑,看起来有点傻气。但是憨憨傻傻的很可爱,总比先前一言不发冰凉凉的要好得多。
於柒笑得很开心,而叶然就在她的旁边宠溺地看着她,丝毫没有原先训斥她的那份威严和在战场上那一份凌厉的气势。
这个时候,叶然只是一位父亲。
“於柒。”
“嗯?”於柒回头应了一声,脸上还挂着笑。
“你的玉玦收好,接下来你想去哪儿?”
“容我想想。”曾经的玉佩已经来了个大变样,而当初的乞儿也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於柒现在很想看看淡当出就自己的虞惊凰再次见到自己时会是个什么反应。
真是就连想想都令人兴奋。於柒又吃吃的笑了起来。
叶然笑着摸了摸於柒的头发:“怎么,想到什么有趣的地方啦?”於柒的头发很多,很柔顺,抚摸她的头发,叶然感觉自己在摸一匹上好的绸缎,细密又柔软。
这……好像是第一次模她的头?
於柒扭头看着叶然,满脸满眼的都是笑意,看见这样的於柒,叶然亦是满心欢喜。
“爹,我想去……宿柳阁!”
宿柳阁?眠花宿柳?看着叶然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奇怪起来,於柒换了一种小心翼翼的问法:“可以……吗?”
於柒的声音变得细小,叶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吓着这只胆小的猫儿了,他也把声音放的很温柔:“为什么突然要进去那种地方?可以告诉我吗?嗯?”
“因,因为那个救了柒儿的人就是宿柳阁的一个面首。”叶然的眉毛皱成了一团,於柒害怕叶然不答应,又小声的补了一句,“欺负柒儿的人也在里面。”
就算於柒再怎么不得他喜欢,那也是他的孩子,叶然的护犊性是极强的。自己的女儿,凭什么让别人给欺负了?
“走,去宿柳阁!”於柒在前头带路,她时不时的就回头偷看叶然的脸色,然后掩嘴偷笑。叶然的脸色有些阴沉,但是此时於柒并不害怕。她想了想,那个带头欺负自己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叫……虎爷?!
*偷个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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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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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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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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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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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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