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只有林渊奶奶一人,她在厨屋里面忙碌着,虽说是麦子刚刚收割了,但她家的工分少了,分的粮食也少,一身的病拖垮了这个家。
晚饭很简单,面汤外加红薯干子馒头,还有几片腌制的酸黄瓜,老鱼还在地里,听说来了个什么技术员,给大家讲解防止虫害和种地的知识。
沧海去了外地,说是找什么治疗她疾病的方子,到现在还没回来。
锅里的面片汤已经好了,林奶奶从厨屋走出来,外面传来了陌生人的问话,“这里是林沧海家不?”
林奶奶一愣,这个是聪明的女人,只听问话,就能猜测出,外面的人首先是找她儿子的,其次这帮人不是武庄村的,如果是村里的人,根本不用敲门,直接推开就进来了。
从语气上能够听出,这些人没有恶意,她有些疲倦的走到门口,看见是几个穿军装的,“哟,找沧海?你们是?”
望着从未见过面的奶奶,林渊强压着激动的心情,“我们是来感谢他的,今天有这么个事,在火车站,林沧海见义勇为抓了小偷,那小偷偷了我姑的皮包,我姑吓坏了,好在有林沧海出手,我姑才没有损失,非得让我买些东西,过来酬谢!”
听到是这么回事,林奶奶松了口气,“抓小偷那是应该的,不能要东西啊。”
“不行!那啥,阿姨啊,我叫你一句阿姨不过分吧?”林渊问,实际上心头别扭,也是无奈之举。
林奶奶道:“不过分,呃,先进来吧。”几个孩子都是酬谢的,在门口不让进来太不礼貌。
林渊五人提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了,刚刚走到院子里面,林沧海从外面回来,“妈!咦,这几位是……”
林渊回头,看了林沧海一眼,差点激动的喊出爸这个词来,不过好在他平常也不怎么称呼林沧海父亲,向来直呼其名。
今年的林沧海只有十五岁,身材高大,但非常瘦,好像一只小老虎,精神头十足,好奇的观察着林渊等人。
林奶奶道:“你今儿在外面打架没有?”
“啊!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林沧海说着连连摆手。
林渊没想到林沧海还怕成这个样子,心说原来你也有怕的人啊,还以为你麻木不仁,谁对你都没有用呢。
如果奶奶一直活着,林沧海或许是另外一幅样子了吧,林渊忍不住的想。
林奶奶道:“抓小偷没有?”
林沧海一愣,旋即憨憨的笑了,“抓了,这倒是抓了,在火车站,我看见有个小偷扒妇女皮包,我就冲过去了,没想到他们还是个团伙,也得亏是我,换成其他人恐怕就吃亏了。”
林渊趁机挑起大拇指,道:“兄弟,你是好样的。”
听到林渊称呼四十年前的父亲为兄弟,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
林渊回头,“笑啥!”
几个人当即绷住嘴,林渊道:“那个被抢走皮包的女人是我姑,里面装了给我姑父看病的救命钱,你虽然只是抓了几个小偷,但却是救了我姑一家。
我多方打听才知道你叫林沧海,我姑特意让我买了东西酬谢,她说了,这些都是绵薄之意,你要是不解释,就是打我家的脸。”
“嘶……这……这……”林沧海不知如何是好,还是看向林奶奶。
林奶奶端庄的道:“既然这位大侄子都这么说了,那就收了吧,不过今天晚上得在家吃饭,吃了饭才能走。”
林渊激动的道:“那是必须的,我买了卤牛肉,猪杂碎,还有几瓶子茅台,今儿喝不醉都不走。”
林沧海一听喝酒,顿时来了精神,“你要是这么说,我今儿必须陪你一醉方休!”
“呃?没看见叔叔呢?”林渊问。
林沧海道:“还在队里呢,今天好不容易找了个技术员,他还不得好好求教一下种地的学问哩。”
“先准备着,等叔叔来了,咱们就开喝!”
五个人一点也不客气,加入了忙碌之中,东西先放下,林沧海将石碾子抱下来,几个人将石头桌子挪到小院中间,堂屋屋檐下有个灯泡,正好照亮。
卤牛肉,杂碎,花生米,豆腐干摆放好,左小楠和宋晓云跟着林奶奶进了厨房,林渊买了十几斤猪肉,也全部拿进来,切割好了,先炒个回锅肉,再来个小酥肉……
晚上八点钟,林老鱼拖着疲倦的身体回来了,一进将门,看见热闹的场景,有些吃惊,林沧海和林奶奶解释了一番,林老鱼释然,坐了下来。
忽然道:“咦,对了,你们今儿是跟随武支书来的不?”
林渊点头,“没错,大叔您有个好儿子,还是远近闻名的八极拳高手!”
林老鱼连连摆手,“啥高手了,只是懂几手乡下把式,我听说你给了技术员一个什么什么菌?那是啥玩意啊?”
林渊笑道:“生物制药,我家里有人在国外研究这个,我知道一些,另外我也是咱们龙泽师专的学生。”
林老鱼嗷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难怪你懂的多呀,大学生好啊。”他说着看了一眼林沧海:“沧海,你还愿意上学不?”
林沧海摇头,“拉倒吧,不念了。”
林老鱼道:“可惜了,你聪明,是个学习的材料。”
林渊成绩道:“念啥书啊,没用,还不一样下乡劳动?当兵去吧。”
林沧海点头,“你说的咋跟我想的一样呢,我瞅你投机,跟你说话心里就舒服,好像自家人一样。”
林渊心说,你是我爹啊,当然是自家人了,嘴上道:“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都是一家人,喝酒喝酒。”
这年头的茅台绝对是真的,倒出来酒液橙黄粘稠,香气扑鼻,几个人推杯换盏,林沧海酒量大的很,一口一酒盅,喝的兴高采烈。
“那几个小偷其实我一早就认准了,那眼神跟其他人不一样,光盯着妇女看,尤其是看见骑自行车的,有皮包的。”林沧海说,“一准就是贼。”
林老鱼叹道:“你年纪轻,在外面还是收敛一些的好,你出去给你妈问的偏方怎么样?”
林沧海道:“我找到了那个老中医,他说了,得吃蚂蚁。”
“吃蚂蚁。”林奶奶觉得一阵恶心。
林沧海点头,“不假,蚂蚁进了人肚子,能带走一些糖分,降低血糖。”
林渊连忙摆手,“兄弟,你说这个不靠谱,我家里有行医的,如果要是痛风之类的,吃蚂蚁还行,糖尿病不行,这东西得注射胰岛素,没好办法。”
家丑不可外扬,林老手,“算了,今儿不说了,喝酒。”
这顿酒注定不醉不休,林沧海一个人喝了二斤还多,满脸通红,搂着林渊道:“哥,你是文化人,我羡慕文化人,咱俩拜把子不?”
林渊哈哈一笑,拍着林沧海肩膀,“你教我两手八极拳,我跟你拜把子。”
“好!”林沧海当即从桌位起来,在院子里面当即练了起来,走路如风,抬手出拳,力量十足。
林渊、宋千行、包括刘金在后面跟着学了起来。
一套拳过后,林沧海道:“哥,你看怎么样?”
林渊点头,“好功夫,咱们拜把子。”
说着两人就地跪下磕头,三拜之后,便成了异性兄弟,林渊道:“好兄弟,你酒量高,我佩服的很啊,但有一点,希望你以后不要贪杯,更不要酗酒,对身体不好。”
“哥哥的话,我记住了,放心吧,绝对不会酗酒。”林沧海说,这年头十年半个月喝不上一口酒哩,上那酗酒去啊。
林渊继续道:“还有一个事,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你得好好教育他,不能扔给人家,不管不问,孩子伤心。”
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林渊不免情绪激动,眼眶通红。
林沧海咧嘴,“说这干啥呀,先喝酒吧哥。”
这顿酒喝到后半夜,林老鱼和林奶奶早睡下了,只有林沧海好像打了鸡血一样,不过他酒量再高也是有度,跟现在的林渊比,并不是对手,最后还是喝醉了。
等他苏醒的时候,林渊等人已经不在了,狼藉的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十几斤的猪肉存入了红薯窖。
几卷子布匹,各种点心,大量的糖果和油放在林沧海的床底下,另外在林沧海的枕头下面,还有三千块钱。
林渊能做的十分有限,尤其是面对奶奶的身体,他没有任何办法,历史的车轮终究是向前不断行进的,他不会因为偶尔一个人的出现,而改变什么。
实际上,面对自己亲人的时候,林渊希望能够有些改变,但偏偏,他却无能为力。
远在双塔峰,一阵雷暴天气开始了,黑色的虫洞出现,布满灰尘的时空舱缓缓深入虫洞之中消失不见。
眨眼之间,到了2018年,兰山基地,马善明站在实验室中,望着大屏幕上,布满灰尘的时空舱回归,他拳头紧握,脸上铁青,带着丝丝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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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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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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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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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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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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