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感觉到了她的回避,也没有说什么,只看了一眼桌上尚未来得及收拾的药瓶,然后就起身告辞:“我这两日也有些不舒服,既然陈大夫手不方便,那我过两日再来。”
“哪里不舒服,你说出来,我手受伤也不妨碍。”
陈菡连忙站起来说。
赵素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我回头再来!”
说完就出门了。
出门左拐到了街头,只见庆云侯还停在不远处的坊门口张望。她加快两步赶上去:“父亲!”
“那个,陈大夫她怎么样?”
赵素笑嘻嘻望着他:“少见父亲这么关心一个女人家,您对陈大夫还是挺特别的嘛!”
庆云侯的脸唰的一下又红了。佯嗔地瞪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越发没大没小了。我只不过是顺便问问!”
说完他就掉头往侯府方向走了。
赵素跟上去:“干嘛难为情啊?您和陈大夫都没有配偶,就算是关心她,也没有什么不合礼法的呀!难得你遇到一个合心意的人,就应该大胆的关心。”
庆云侯停下了脚步:“你都知道了?”
赵素得意地环起了胳膊:“这些事怎么能瞒过我?”
庆云侯目光转暖,随后负手轻叹起来:“也不完全是难为情,我这个人不决定则已,一旦决定,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不续弦也不是不能过,只是既然已经做了这个打算,那我也就朝着这条路走了。
“眼下的问题却是在于她,在我向她吐露心意之前,她反倒与我有来有往,在我说了之后,她却总是刻意的回避我,今日这件事,实在是有人通知我我才敢过去的。只是去得有些晚了,只是在卢家门外遇见她出来。
“你说我别的好处没有,这种事情哪怕再难上十倍二十倍,我不也能轻易帮她摆平了吗?她偏不肯!”
“这是为何呀?”赵素问,“就是你说的她顾虑自己是二嫁么?”
“可能是吧,反正她也不会跟我说,唉!”
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庆云侯此刻烦恼的垂下了头。
赵素默了下:“今儿这是明显有不对,父亲打算怎么办呀?”
庆云侯想了下,抬起头道:“她不让我伸手,我怕我贸然伸了手,结果倒惹烦了她。要不然……你替我去帮了她这个忙?”
“……父亲能放心让我去?”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不是还给皇上办事了吗?你至少是个姑娘家,跟她说的上话,我总不能派你哥去!”
赵素乐了:“你要派我哥去,你这个媳妇儿怕是要被他闹腾得娶不成了!”
庆云侯听到娶媳妇儿三个字从闺女嘴里出来,脸色又红了红。当下道了句“赶紧去办吧”,然后就抬脚走了。
赵素耸了耸肩。
又目光深深的环起了胳膊——白顶了原主这一身荣耀,享受到了从未拥有过的父兄的关爱,终于有机会让她回报一番,她怎么会不上心呢?
卢家到底在出什么鬼,她倒要查个水落石出看看!
夕阳下她一拧身,快步跑了回府。
晨曦再度照亮了京城的时候,伤了手的陈菡照旧在既定的时刻把医馆大门打开了。xǐυmь.℃òm
医馆里几个弟子忙着清扫,她便拿着些轻便的药材放到门口光亮的地方来清理。
由远而近一阵车轱辘响,堪堪好停在医馆门前,一辆驴车上接连下来四五个粗壮汉子,简直就朝着这边来了。
陈菡直起腰,凝眉望着这几个人:“你们有什么事?”
“你就是惠安堂的大夫?”几个人粗声大气地指着她问道。
陈菡回头看了一眼店堂里已经被吓住的两个小女弟子,沉着地看着门外:“是我。”
“你把卢府的如夫人害得起不了身,难道就想一避了之?兄弟们都给我上,把她这医馆给我拆了!”
汉子们说着就要闯进门来。
陈菡摊开双臂挡在门口:“你们敢!”
汉子冷笑:“你以为就凭你能挡得住我们?想挡也行,先说说卢家这事儿你打算怎么赔?!”
“昨日我就与卢大人说过,今日我会再请名医登门诊治,倘若是我的责任,我绝不会推脱!如今你们又是什么意思?是卢家出尔反尔吗?”
“人命关天的事情,你说拖到今日就今日?你一寡妇,万一趁着这机会畏罪潜逃了呢?我们太太说了,病不用你诊了,只管拆了你这家医馆来赔偿便是!”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逼到了陈菡面前!
陈菡气得浑身发抖:“我行得正坐得端,是持有太后亲自赐予的花月令的医魁,在卢家眼里我就是那等小人?!”
“哎呦,这是怎么啦?”
这时候门口又停了辆马车,前两日在医馆里出现过的妇人摇摇摆摆地自马车上下来,走到门口眼神将他们两方一扫,旋即一拍巴掌跟陈菡说道:“你这是惹了什么祸?居然惹了这么大的是非上门!”
陈涵脸色寒成了冰,狠眼瞪她:“此事给你不相干,回你的家里去!”
“我倒不想理会你这摊子烂事,这不是碍着咱们是同祖父的堂姐妹吗?我早就跟你说过,寡妇门前是非多,女人家在外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赶紧的找个人嫁了才是正经!可不让我说中了?我这才走了多久,你这就不消停了!”
说完这妇人——陈氏转向几个汉子:“我这妹子这是闯了什么祸?”
打头的汉子冷声道:“她把我们家姨太太的病给治严重了,如今危在旦夕,她还不肯赔偿!——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她姐姐。几位好汉给我个面子,饶了她吧。”
“饶了她?哪有那么容易?今日我等定当拆了她这医馆不可!”
“哎——”陈氏说着就要去拦那几个撸起袖子就要闯的汉子,一面又忙不迭地使唤陈菡:“你快想想办法呀!还真让他们闯啊?”
“只要他们敢闯,那我今儿就豁出去了!”
陈菡说着把身后一条胳膊粗的门栓持在手上!
陈氏见状连忙扭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刘将军!——”
“哪个刘将军?”
恰在这时候,门外街边又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嗓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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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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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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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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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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