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梨园的人喊过来。”
梨园教头就站在旁侧,闻言躬身走过来:“太后。”
陆太后捏着杏仁眼望下方:“皇上刚才弹奏的那首曲子,是谁教的?”
“回禀太后,皇上所奏的曲子并梨园所教,臣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一曲。不过皇上从前也时常自己谱曲,想必这也是御手所作。”
陆太后听到这话,朝他看了一眼。
教头想来分辨不出这眼神的意味,脸上浮出来几分惶恐:“臣不敢撒谎,臣在梨园多年,听过的曲目无数,确实不曾听过这一首。”
陆太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良久,然后才转回去投向下方。
下方靖南侯府那一桌上,余青萍已经不在了。
……
赵素带着花想容离开了太和殿,径直去了乾清宫。
半路上花想容就忍不住了:“那哨子也不知道跟皇上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感觉皇上在余青萍吹完之后,就有一点不一样了?”
花想容一直都在赵素身旁,所以赵素看见的她也基本上看见了。
也由此证明,赵素先前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可能有吧?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最近跟皇帝接触的太多了,赵素下意识地认为皇帝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除了寝宫就是朝堂,枯闷的很。
基于他早前对待余青萍的态度,也根本没想过她这条咸鱼还能翻身,但事实就这么诡异的发生了,就凭着一个哨子,余青萍重新引起了皇帝的注意,好像又回到通往奸妃的道路上来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不过皇帝身边宫人成群,连洗个澡都有人伺候,他还有什么秘密呢?
先前明明就因为那只哨子而在心底掀起了巨浪,偏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着众人还不问出来。
“赵侍卫怎么回来了?”
到了乾清宫,守宫的五福迎上来。赵素把来意说明,五福却说皇帝没回来,还是路过的小太监说皇帝出了太和殿后就去了景仁宫那边。
赵素才知找错了地方。于是又带着花想容前往景仁宫。
景仁宫这里没住人,一东一西种了两株大紫藤,旁边也种了些花花草草,平日陆太后没事,就各个宫里走动着,于是两株紫藤下一边设着桌椅,一边则有座小小的琴台。此时日光已微微偏斜,阳光从花叶之间挤进来,形成一道道金芒,皇帝就坐在这数道金芒之下,端杯品茗。
院子里没有人,只有杯盏偶尔交碰时的低微但是清脆的声音。
但很快就多出了一点声音,从院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地不紧不慢,不轻也不重,刚刚好让皇帝听得见,又不至于嚣张惊扰。而且,在距离皇帝尚有两丈的花树外面,这脚步声就已经停了下来。
不在宫里长时间当差,不会拿捏得这样好。
皇帝把茶碗盖上,眼望着前方:“进来。”
停住的人微微提气,抬步走进去:“皇上。”
皇帝微侧首:“你看起来有事要找朕。”
余青萍胸脯起伏,似鼓起了勇气,双膝一屈跪下去:“皇上,臣女还想回宫!”
“不缺人。”
“皇上十年前就想找的人,已经不想找了吗?”
皇帝半垂的双眼里有精迸射:“你知道十年前?”
余青萍吞咽着唾液:“臣女自,自延平郡主处听得过些许……”
皇帝目光阴寒,走到她面前:“那你这是在威胁朕?”
“臣女万死不敢!”余青萍重重磕了个头,然后道:“臣女不敢瞒皇上,凭臣女的出身,如今迫切需要一份恩宠来维持体面,而我是太后亲赐过花月令的武魁,我也不该困禁于内宅!连素姐儿都可以有机会为国效劳,我相信我一定可以为朝廷和为皇上做得更多!
“皇上!”余青萍紧咬了一下下唇,伸手抓住龙袍一角,声音变哀婉,“臣女,臣女只想长伴在皇上左右,效忠皇上!只是因为这件事情臣女恰巧知道一些,所以才斗胆提出来替皇上分忧!”
日影下他是那么尊贵不可攀,一个眼神就可以将她降服。可是哪怕是被他降服,她也不在乎,她太需要他的一个态度了!
直接成为皇后的确不太容易,所以她先要回到禁卫署,只要回来了,她一定可以找到机会长留在宫中!
而她相信从延平郡主那儿得来的这条线索,是可以打动皇帝的!
花架下变得格外安静。
站在景仁宫的宫门口,刚刚好可以看到花架下的人影,皇帝没有带任何随从,使得赵素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这里。
她好像应该离开了,一来就看到余青萍拉扯皇帝的龙袍,还发出靡靡之音,这场面显得不是她应该看的。
她拿着风筝转身,却陡然间吓了一跳!
面前站着个脸色阴沉,紧握双拳直到指节发白的人,却是不知何时也到了这里的梁瑛!
“梁侍卫……”
这么怼面遇见了,不打招呼好像也说不过去。
梁瑛浑身紧绷得像一只随时可以炸开的气球,他抿紧双唇看了一眼赵素,而后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梁侍卫!”
赵素下意识地追了两步,看到他跨上庑廊,她便停下来了。琇書蛧
而梁瑛紧走了几步,停脚片刻,也转过身来。
“你来多久了?”他问。
赵素叹了口气:“你该不会是想杀我灭口吧?”
梁瑛翻了个白眼。
赵素走上前:“刚才那瞬间你是不是感觉心里的梦一下子破灭了?你心目中清高孤傲的梦中女神,对你爱理不理,却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奴颜卑膝,而这个人还是皇上,是你争不过也不敢争的人?”
梁瑛瞪她:“你从头到尾都知道?”
“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千万别给我扣上背后挑拨是非的帽子。”
梁瑛紧锁双眉:“你怎么会在这儿?”
“噢,”赵素看了看天,“我就是出来透口气。”
说到这儿她目光又往梁瑛身上斜了斜:“梁侍卫既然追到了这儿,一定很不甘心就这么走掉吧?余姑娘勤学上进,这么能干,还长得漂亮,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心软,干脆把她留在宫里?梁侍卫你不好奇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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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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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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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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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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