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去敲敲隔壁门,礼貌问候一下,花想容却带着邬兰凤到来了。
“少奶奶这么早?”赵素迎出了两步。
“不要叫少奶奶了,我哪里敢当啊?”邬兰凤浅浅笑道,“我虚长你几岁,你要是不弃,便唤我一声姐姐。”
一个官一个商,从这个时代来讲,确实是阶级不同的。
“那甚好,这样亲近!你也可以称我名字。”
邬兰凤自不可能遵从,仍称她“素姑娘”,然后道:“昨夜我与母亲写了几道条文,都是我们希望得到朝廷应允的一些事,还请你帮着看看,有没有越界之处。”
赵素把纸接在手上,这时候隔壁房门开了,皇帝衣冠齐整走出来,打量过来道:“来客人了?”
邬兰凤微顿,看向赵素:“敢问这位是?”
赵素咳嗽:“这是黄公子。”说完她走向皇帝:“您来得正好,这是邬家船坞程大当家的独女,邬兰凤邬姐姐,昨日与工部说好了今日签文书,何大人答应可以帮邬家处理一些麻烦,以便船只能够顺利完成。邬姐姐写了几点忧心的地方,您帮着看看这条件过不过份?”
这不是找对人了么?还有人能比皇帝自己更能定夺?
皇帝瞅她一眼,接在手上看起来。
邬兰凤趁他低头细看的工夫也打量着他,能让赵素敬称“公子”的也不知是何人物,但看他的气度风范确实也不是一般人。赵素不说,她也不便多问。
一会儿见皇帝把纸放下来,她便恭声道:“不知黄公子看过之后以为如何?还请指教。”
皇帝道:“三件事,头一件是由朝廷判定邬家其余各房与你们的家产无关,责令他们不得染指你们的家业,这个没问题。
“第二件是朝廷允许你们家女子能够接手家产,这也问题不大,虽说律法规定男子方能传宗接代,但你们家情况特殊,直接明文特批,也没什么可说的。
“至于这第三件——”
说到这里皇帝朝她看过来:“这上面说,若你另有官司在身,无力分心船坞之时,望朝廷能派出官员接手调度之责。这是何故?除了你几位叔父,还有别的事情?”
邬兰凤郑重点头。“是还有些其余的事,也并不见得一定会影响到造船,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事先有个安排,也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皇帝把纸还给她:“这是这般,问题也不大。我估摸着何大人能应下来。”
邬兰凤顿时一松:“多谢黄公子指点。”
赵素看看皇帝又看看她:“其实还要多谢你深明大义,毕竟这次朝廷给的定金才三成,一般人是不会这么爽快地接下来的。”
“都是利国利民之事,如此客气作甚?难得的是你我投缘,再者恰好我们又有余钱,垫得了这笔银子。”邬兰凤笑着说罢,把纸交给身后的丫鬟玉簪,“时候不早,那我先回邬家接上家母一道前往衙门。你可安心用过早饭再来。”
说完又还是跟皇帝深深施了个礼,才退出来。
赵素送她到院外。
邬兰凤问道:“上回拜托你的事,不知可有些眉目?”
“黎太医那里么?我找过他,他已经答应了。回头你抽个时间进京,我自会替你安排。”
“太好了!真是要多谢你!”
“你才说了不要客气,自己倒计较起来了。”赵素嗔怪地,说完不免又问了句:“你跟林燮和离之事,是当真下决心了吗?”
“下了,绝不会有改变了。”
邬兰凤平静地吐出一声叹息。
“那柳氏如此作妖,你没有想过治治她?”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定要说柳氏作妖,那也得先怪林燮先给了她作妖的机会。男人的心已经变了,就算是对付了柳氏又如何?都没有值得去针对的价值。”
赵素竟心服口服。
这种时代下成长的女子,能够想得这么透彻,也算不容易了。
这就是她明明出身商户,但身上还是具有大气端庄的原因吧?
邬兰凤不让赵素送出门,赵素便就回了房。wWW.ΧìǔΜЬ.CǒΜ
路过皇帝门口时被正吃早饭的他唤住了,叫了进去:“邬家还有什么私事?”
赵素知道邬兰凤跟林燮的事要瞒不住了,便坐下来,把当时偶遇邬兰凤,而后相互结交之事原原本本讲了出来。当中自然就绕不过跟林燮这段。
皇帝本来拿了一小笼包子要递过来,听完之后又缩了回去:“她要怀着夫家的孩子和离回娘家?”
“没办法呀,邬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林燮又这么不靠谱,当然只能冲着孩子去。”
“她凭什么认为林家能答应?”
“因为林燮自己也不想跟她过了呀。”赵素把笼包子又拿了过来,“只不过是林燮的父母不答应罢了。但她现如今也有了筹码,可以使林家答应和离。”
皇帝望着啃包子的她,说道:“答应和离可不等于答应她怀着孩子离开林家。况且,她怎么确定有机会跟林燮生孩子?”
“……他们还是夫妻呀!”
皇帝轻扬唇:“都到了这份上,还是不是夫妻真不好说。除非她是想采取某些手段达成目的。”
赵素竟听懂了他的意思。她想了下:“那应该不会吧?就林燮那种渣男,还用得着耍手段去求孩子?十成十是林燮还在主动要求同房啊!”
不然的话邬兰凤怎么会把精力放在求医上呢?那肯定是她不缺乏同房的条件呀!
皇帝没有意料到“同房”两字就这么从她口中吐了出来,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一定:“如果林燮还能主动这么做,那他就更不可能会放任自己的子嗣流落在外了,因为同房的时候他肯定就想到了子嗣问题,除非他没有脑子。”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也不指望这种渣男还有良心。他要是真有,也不会庶子庶女赶趟似的生出来了。”
“对当今天下绝大多数男人来说,原配无出的情况下,生庶子女出来是很正常的。如果林燮不是禽兽之性,那不管他与邬兰凤关系有多差,孩子他都会认的。”
“可是孩子的事跟和离是两回事,只要离开了林家,他是没办法确定邬兰凤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纵然他有可能不会甘心,但也更加不会愿意接受一个无法确定血缘的孩子吧?”
“可是,邬兰凤生出一个确定不了血缘的孩子,对她来说岂不是也要承受骂名?她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么一说,赵素也不知道该回他什么话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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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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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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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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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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