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的旁边坐着林宏铭,他的心情跟叶子佩却截然相反。此刻,他双手抱肩微闭双眼似在梦中,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虽然很累但他很无奈。回想昨天,当他说出自己知道宋子昂的下落时,他看到她的眼中霎时蹦出喜悦的光辉,脸上随之漾起欢欣愉悦,那表情快乐得像一株夏日里绽开的玫瑰花。而那一刻,林宏铭难过的心情却低落到了冰点,表面的镇定自若无法掩饰内心的无尽伤感凄凉。他默默地在心底说,傻姑娘,你不会隐晦一下你的快乐吗?如此淋漓尽致的表现让我情何以堪?让我的痛苦去哪里宣泄?又让我的寂寞失落去哪里安放?
也是从那一刻起,林宏铭放手了叶子佩,也还回了本身的自由。他忽然彻悟了一个尽人皆知亘古不变的却没有哪个人从一开始就承认自己是最终那个擦肩而过人的道理:不是自己的不论翘脚还是屈膝都无发抓到掌心,永远不要艳羡他人在爱情上的唾手可得,因为有可能在前世你就已经输了。不是吗?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换来今生与子佩的擦肩而过,他虽然心有不甘,但他知道子昂一定是那个回眸了一千次的人。
林宏铭不由自主哀怨的一声长叹,结果惊动了身旁的叶子佩。
“醒了?林大哥。”
“哦。”林宏铭伸了个懒腰,尽量做得像是从沉睡中醒来,“这一觉睡的,都过去两个多小时了,看来我是老了。”林宏铭苦笑。
“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子佩的脸颊因兴奋而变得红润饱满,一对杏核眼神采飞扬。她低头看手机里的闹钟,红色的秒针正快速地转动正如她此刻欢快的心情,喜洋洋,美滋滋,乐淘淘。
浸在幸福期待中的叶子佩并没有注意到林宏铭脸上的尴尬,甚至都没有怀疑林宏铭解释给她的他是在微信朋友圈中一个客户的旅游自拍照中发现宋子昂下落的这么巧的事,如果真有这样的概率他林宏铭恐怕要去买彩票了吧!被欣喜冲昏头的子佩可没心思琢磨其中的纰漏细节。自打知道了子昂下落那一刻起,她满脑子幻想的都是与子昂重逢时的总总场景,所有的精力和智慧都忙着和幻想约会去了。所以面对这么个小儿科一样的滑稽解释,子佩无暇多想,且深信不疑。
这时火车呼啸着驶入山洞,头顶上的蓝天瞬间消失在洞口。车轮在钢轨上快速滚动发出的尖啸声骤然响起,刺激着人们的耳膜。
“林大哥,其实你不用陪我去滨海市,我不是小孩子了,况且那里我很熟悉的。”子佩大声说,心存感激。
“不差这一步,就当是娘家人送亲了。”林宏铭自嘲地笑,心里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实际上林宏铭之所以一路上装作睡觉的样子,就是担心自己耐不住心底的苍凉而说出或做出令两人尴尬的事情。刚上火车时子佩难平胸中的兴奋问这问那,令他着实心慌意乱,唯恐自己的谎言露出破绽,至少不能让自己的形象在她面前崩塌,尽管他深谙自己的私心。可是她越是激动兴奋他就越是消沉失落,当他看到她的眼里滚动着的一簇簇无法熄灭的火焰时,他知道那是他们希望的烟火。他深深地嫉妒宋子昂却无处出击,只能把无奈,感慨跟不甘统统深埋心中......wWW.ΧìǔΜЬ.CǒΜ
复兴号准时驶入滨海站。因为高铁站距离市区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林宏铭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市区。已是秋天,滨海的旅游旺季也已经过去,街道上热闹不再,游人也少了很多。
出租车驶入了海堤路,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那个矗立在海边的灯塔了。子佩心里一阵悸动,她下意识地挺直身体向那里望去。此刻正值涨潮期,汹涌的海浪一层层前仆后继涌向灯塔下面的高台,然后猛烈地撞击上去,溅起的泡沫又倒汇到大海中。虽然隔着车窗听不到惊涛拍岸的巨响,但海面上漂浮的一大片雪白的泡沫让人望而生畏。
叶子佩安耐不住内心的亢奋,几次深呼吸都无法让心情平静。
林宏铭想握子佩的手去安慰她,可试了几次终没有勇气,最后还是作罢了。
踏上通往灯塔的石板路,熟悉的环境让叶子佩热血沸腾。林宏铭让子佩独自上去寻找子昂,他半开玩笑地说自己就不上去了,免得被二人久别重逢的场面刺激到。
子佩的眼神急切地在路旁店的牌匾上搜来搜去。林宏铭告诉她自己的客户是在一个甜品屋中无意间拍到宋子昂的,子佩知道子昂不喜欢吃甜品,当初自己在蛋糕房打工时,他为了让自己早点下班经常买光最后几个面包,送给同学自己却从来不吃。所以子佩笃定他不是顾客,一定是来这里工作的。
“去找橱窗,更明显,里面放着你的画像。”林宏铭在身后大声提醒子佩。
可是叶子佩一路狂奔并没有找到放画像的橱窗,而且更糟糕的是她发现这条不太长的石板路上竟然有三家甜品店。
“怎么可能,上个月我还看到.....”林宏铭险些口误,急忙闭嘴向上走去。
果然没有放画像的橱窗,面对三个甜品店林宏铭一筹莫展。是哪一间呢?他皱紧眉头拉着子佩的手徘徊往返,努力在大脑中搜寻着记忆。
正在这时,从眼前的甜品店里走出一名身材高挑匀称的女子,三十几岁的样子,一袭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上身裹着靛蓝色的披肩,周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一对银色的流苏耳坠在卷曲的长发间时隐时现,偶尔反射一下璀璨耀眼的光。
“我看你们来回走了好几趟,迷路了还是找人?如果想喝奶茶吃甜点,我这里是整条街最好的。”她语气平缓不急不躁,不像其他商家急着怂恿客人进店消费,显得气质优雅且与众不同。
“我们......找人,打扰了。”林宏铭礼貌地笑一下,“请问老板娘,以前这里是不是摆着一幅少女肖像画?”林宏铭指着被巨型蛋糕模型占据的橱窗。
“我不是老板娘,是老板!”女人面无表情地说。
然后她把脸转向了叶子佩,久久地凝望面庞冷峻。
子佩在她冷漠眼神的注视下浑身不自在,甚至有些忐忑,她不由自主地向林宏铭身边靠近。
这时女人的嘴角忽然抖动了一下,朱唇轻启:“这位小姐我认识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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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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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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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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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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