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宋太太双眼紧闭躺在病床上,床头挂着输液袋。看着母亲紧蹙的眉头子昂万分自责,想起姐姐住院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病情没有继续发展但也不见明显的好转,这回母亲又病倒了,真应了那句话祸不单行,子昂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力憔悴禁不住长叹一声。
“儿子,妈拖累你了。”听到声音宋太太微微张开了双眼哽咽着说。
“妈您说什么呀,我是您儿子又不是外人。”子昂连忙安慰母亲。
“对,不是外人,还是自己生的孩子保靠。”宋太太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花,然后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讲给了子昂。
宋子昂强忍怒火听完宋太太的叙述,安慰母亲不要再想这个事情了,既然姐姐已经决心离婚不如尊重她的选择,况且依吴凯的人品离婚不见得是件坏事。宋太太听了儿子的话连连点头,可是想起女儿的胰腺癌又难过地低声哭泣起来:
“你姐姐命苦呀,无论如何你要救你姐姐!”宋太太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眼睛直直地注视子昂。
母亲迷茫游弋的眼神暴露了她内心的痛苦挣扎,莫非她知道了姐姐的病?宋子昂内心一颤。
“妈,您......”子昂欲言又止。
“别瞒我了,你姐姐的病我都知道了。我这个当妈的真是粗心,你姐暴瘦成那个样子我还以为她只是得了抑郁症,我不是个好妈妈!”说着宋太太大声痛哭起来,“你姐姐她还年轻,这太残忍了。”
宋太太的悲伤传染了子昂,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现在两个住院,父亲又中风后遗症似乎也再无办法恢复到从前的健硕了,想到这些子昂也禁不住眼角泪光闪闪。
可是仅仅几秒钟,子昂就硬生生把眼泪咽到了肚子里。耳边响起了奶奶经常对他说的话,你是男娃又是长子长孙,做泥做瓷全靠自己,窑火百炼方能成瓷。他暗暗告诉自己——你是宋家唯一健康的人,是男人,这个时候就是你担当的时刻。
“妈,天塌不下来,有我呢!”子昂俯身轻轻抱了一下母亲在她耳边坚定地说。
听了子昂的话宋太太泣不成声。她想起了几天前的婚礼,儿子酩酊大醉的样子她看在眼里既心疼又内疚。也许是自己错了,本不该用儿子的婚姻做赌注,去押宝什么家族的兴衰。即使赢了,金山银山也换不回儿子的幸福。如果输了,岂不丢了宋氏家业又害儿子错过了挚爱。
凡事都有两面性,这次被吴凯气晕宋太太生平第一次坐上了急救车,这让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幸福的婚姻,一生的挚爱才能陪伴儿子一路前行而不是越来越多的生产线和越盖越高的厂房。不过如今想起来为时已晚,虽然仅仅在几天前她还自诩自己的决策英明。
“儿子,妈妈对不住你。”宋太潸然泪下,“妈知道你喜欢的是那个叫叶子佩的姑娘,可现在娶了希瑞,只能说你们有缘无分吧。还有......还有......”宋太太有些迟疑。
“您想说什么?”
“哎,昨天希瑞打电话给我说您们......一直在分房睡?”
“妈,您别操心了,我们都是成年人。”子昂转身站起满脸的愁闷没能躲过宋太太的敏锐的眼神。
“都是妈不好,搞得你们姐弟俩的婚姻都不顺,该阻止的没拦下该成全的却乱点了鸳鸯谱。”
“妈,您别自责了,都过去了。”宋子昂轻描淡写的说。
宋太太知道儿子嘴上说过去了,可他的心理也许永远都不会跨过这个坎儿。不光是儿子几次三番为了叶子佩与家里闹翻,更重要的是每次提到她的名字儿子的眼里永远是抹不掉的忧郁惆怅,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离开医院时夜已经很深了,不放心没有母亲在的宋宅会出什么乱子,子昂开车径直向宋家驶去。今晚的月光很亮,宋家院落房舍的轮廓清晰可见。往日的喧嚣不再,此刻门里静悄悄漆黑一片,近处的树影落在院墙上摇曳不定。孤单人影寂寞的晚风,还有冷冷清清的小巷,宋子昂站在门前内心涌起一股淡淡的伤感。
担心吵醒父亲宋舒炜和两个外甥睡觉,子昂蹑手蹑脚开门进院来到客厅。可当他打开屋顶的吊灯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沙发七扭八歪,所有的柜门都敞开着,客厅好像被打劫了一样凌乱不堪。
“阿姨,家里发生了什么?进贼了吗?”子昂急切地敲着保姆的房门,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能问的也只有这个住家保姆了。
“少爷,你可回来了。”保姆四十多岁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对子昂说,早晨太太临出门时说伏天太热,让她中午就去幼儿园把大宝二宝接回家,免得孩子圈在幼儿园里暑期难当。可她接孩子回来一进门就看见姑爷在客厅里乱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她问姑爷找什么,她可以帮忙找。可是姑爷也不吭声,楼下翻完又到二楼的房间胡乱翻起来。结果就惊动了你爸爸,当时正在书房看书,我听见他们说什么卷轴,诏书什么的。我也不懂他们说的话,只是感觉姑爷的声音很大,也很不耐烦,后来还有东西砸在了地上。我当时很害怕又不敢上楼。再后来姑爷拎了一个拉杆箱下楼,对大宝二宝说等爸爸赚了大钱回来接你们小哥俩,然后,然后就开车走了。
“那我爸怎么样?”子昂急切地问。
“你爸当时气得够呛血压升高,我给他吃了片降压药,过了一会儿他就摇轮椅回自己的房间了,我看他不停地摇头看起来很难过。我也不敢打扫房间,怕破坏了现场。给太太打电话也没有打通,以为太太下午会回来,可是到现在也没见人影。不会有......有什么事情吧?”m.xiumb.com
保姆一口气说完之后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愣愣地注视子昂,想在他的脸上找出答案,显然她也在蒙圈中,不知雇主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引狼入室,真让母亲言中了!子昂知道吴凯趁母亲不在家大肆翻找的东西一定是家里的传家宝——清朝乾隆年间皇帝颁布的准许宋家瓷器作坊官搭民烧,制作钦限瓷器的圣旨,这可是宋家烧瓷最鼎盛的时期,也是宋家最荣耀时刻的象征。幸好母亲有先见之明,早就把圣旨藏到了子昂的办公室中。
子昂安慰了保姆几句,让她回房休息。然后来到院子里拨打吴凯的电话,他要质问他良心让狗吃了吗,还是他根本就没有良心!竟然做起了贼!
可是拨出去的电话和这个夜一样的寂静,没有一丝的回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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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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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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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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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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