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玥无法掩饰的虚弱憔悴,缓缓拾阶而上消瘦的背影,还有摆动的长裙下蹒跚而动纤细惨白的双腿,这些都让子昂倍感心酸,他连忙上前扶住了子玥的肩膀:
“姐——”刚说出一个字,子昂就感觉内心难受得无法再说下去。
“没事的,我可以的。”子佩回头轻柔地一笑,拍了拍子昂的臂膀继续向前走去。
子昂紧咬牙关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悲伤与愤怒宣泄出来,他默默看着子玥的身影消失在客厅的窗幔后。
“瞧你姐,都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还总是一副大小姐的样子,见到老公也不打个招呼。”吴凯一面讪讪地说一面把烟头用力戳在树干上,“哎!你姐一贯的任性又——”
话音未落吴凯就看到了子昂扫向自己的喷火的眼睛,他的嘴角下意识一阵痉挛,舌头不自觉地舔了舔那颗几个月前被子昂一记重拳砸中的还剩半截的上槽牙。
“为什么隐瞒姐姐的病?一日夫妻百日恩,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她的病拖了这么久,为什么不带她去看医生?!”
吴凯清楚地听到宋子昂咬牙的咯吱声,一阵寒战。
“什......什么病,抑郁症嘛,家里不是都知道嘛,我又没有隐瞒什么。再说这种病只能在家静养,还有什么办法?”吴凯故作轻松地说。
“你还在说谎?!姐姐得了胰腺癌,你难道不知道?”子昂终于安耐不住胸中的愤恨一把揪住吴凯的衣领,低沉着声音说。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吴凯瞪着一双惊愕的眼睛。
“你要隐瞒我们多久?!你要耽误姐姐的治疗多久?!你还要欺骗她多久?!你还要欺负她到多久?!”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子昂的眼睛里喷出,他愤怒地举起了拳头,脸色徒然变得紫红,额头青筋暴突。
吴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一面用手臂护着自己的头一面后退,脑袋飞快地想子昂是怎么知道的。
可是过了一会儿,子昂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吴凯忽然意识到子昂肯定是不想让宋家上下都知道子玥的病情,尤其不能让子玥知道。不然依他的年轻气盛干嘛压低嗓门跟自己说话,而且是在子玥回屋里之后才跟自己动粗?!
想到这儿,吴凯泰然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打呀,往这里狠狠地打呀!最好让你们宋家上上下下都听得到!还有疼爱你的姐姐。”吴凯趾高气扬地叫嚣。
“......”面对吴凯的泼皮无赖状子昂一时无言以对。
“呵呵,原来我们家的宋大公子也有无奈的时候呀!打呀,你道是动手呀!”吴凯满脸得意梗着脖子嘲笑道。
可是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就感到了被子昂攥紧的衣领正卡在咽喉处,让他几乎窒息。
“松手,快......松手......”吴凯呼息困难挣扎着说。
宋子昂没有给吴凯再说话的机会,拖着他走到院门外塞进了自己的座驾中,然后一脚油门轰然而去。
“你......这是要到哪里?”坐在副驾驶上的吴凯紧张得有些结巴。
子昂并不回答,双眼紧盯前方。吴凯从侧面看见子昂的腮部肌肉一跳跳地滚动,心中暗想这么大的火气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和希瑞的事情,要是知道了可就不是挨顿打这么简单了。想到这儿吴凯禁不住心脏突突乱跳冷汗直冒。
宋子昂驾驶着汽车风驰电掣,他不停地按着喇叭,两侧的房屋街道一晃就甩在了车后。
“快停车,不然我跳车了。”吴凯威胁子昂。
“跳呀,不怕摔了腿就跳吧,没人拦着你!”子昂轻蔑地说,“也好,残废了呆在屋子里就不会到处生是非,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Χiυmъ.cοΜ
吴凯垭口了,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一晃而过的行人,使劲咽了一下唾沫,心慌地琢磨这小子一定知道了什么,不然不会如此发疯地开车。
过了一会儿,吴凯发现子昂是往工厂的方向开车。果不然没过多久汽车就驶入了瓷器厂的大门,然后径直开到了厂区存放报废产品的后院。
后院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只有破损的和彩釉有瑕疵的瓶瓶罐罐散落其中。一阵阵微风吹来举目望去蒿草低垂,埋在深处的瓷器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偶尔反射出一道道的亮光。
眼前满目的凄凉让吴凯瑟瑟发抖,豆大的汗珠的渗出额头。
“你怕什么,做了什么亏心事!”子昂直视着吴凯。
“什么......亏心事,哪有。”吴凯低头支吾着不敢看子昂的眼睛。
“你想想,要是让我提醒你就不好了。”
吴凯斜眼看见子昂弯腰拾起了地上的一根木棒,那木棒足有胳膊粗。吴凯心中一阵忐忑,心想这荒芜的后院不见人影,他该不会杀了我,然后把自己和这些瓶瓶罐罐埋在一起吧!吴凯惊得浑身寒战,感觉右眼皮一阵狂跳。
“想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我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吴凯嘴上逞强双腿却吓得不停抖动。
人但凡做了亏心事内心多少都会有些怯懦,可眼前的吴凯非但没有一丝一毫悔恨愧疚之意,竟然还有些理直气壮。子昂的忍耐到了极限,提起木棒指着吴凯:
“那好,我就替一直被你欺负的姐姐问问,你什么时候知道她得了不治之症,为什么还隐瞒我们,为什么不早点治疗?”
“哦?”一听子昂说的是子玥的病情并不是自己和希瑞之间见光死的隐情,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小子你还是年轻呀!吴凯心中窃喜,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半年前就知道了,那时候你刚刚被救回来,醒了之后又失忆了。后来工厂又出了事情资金链差点断裂,当然这事和我有关系,是我的错。可是你都说了你姐姐得的是不治之症,反正也治不好了,还花什么冤枉钱。况且我和你姐也没钱了,她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给你还账了。所以,我就......就瞒下了你姐姐的病情。我也是万般无......”
吴凯的话还没有说完,子昂手中的木棒就落了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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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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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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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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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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