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青山环绕的山村像往常一样升起袅袅炊烟。当阳光把哗啦啦抖动着叶片的树影投射到讲台上时,学生们就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鸟儿飞到了子佩的教室。于是子佩开始了一天的课程,偶尔抬头会看到对面山坡上成片的野花像麦浪一样的摇曳,远远的也会看到山谷中村民劳作的身影。
回到坳北村已经一个多月了,叶子佩想要尽快忘掉宋子昂。她收起了一切能勾引起回忆思念子昂的东西,手机里他的照片,他为自己画的素描肖像,两人一起制作的陶瓷哨子,她甚至专程去县城的移动通讯公司换了一张电话卡。
白天她自认为已经把子昂的一切痕迹都去除掉了,可夜深人静时,她发现子昂的影子已经深深镶嵌在了自己的心理,重未被抹掉也无法抹掉了。
没有人的时候她会望着天上的流云发呆。
老天,告诉我还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彻底忘记他——云舒云卷,裹挟着温柔甜蜜的记忆悠悠地飘逝,那是戒不掉的回忆,回不去的过去,不会有未来的曾经。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一个面对感情拎得起放得下的女子,恨自己为什么总是忘不了他的体贴关怀,他的摸头杀,他的温暖的眼神和灼热的唇......
林宏铭一如既往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坳北村。那天当叶子佩从D市返回坳北村,刚刚登上山岗时就看到了徘徊在校门口的林宏铭。
叶子佩走进学校大门,强压内心的悲伤,脸上努力挤出笑容:
“林大哥,怎么今天来了?”子佩疑惑地问,她记得今天并不是休息日。
“知道你请假跟他回家了,就打电话给校长,他说你今天回来。我......不放心,就来了。”林宏铭盯着子佩的眼睛,感觉自己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因为此刻的叶子佩看起来忧心忡忡,脸上暗淡无光。
“我......还好。”她垂下头低声说。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林宏铭没有再发问,只是静静地看着遮盖住她的脸颊的长发。叶子佩则紧咬嘴唇低头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漫漶了子佩的视线,她的肩膀也开始轻微地抖动起来。这时,子佩听到了一声长叹,然后感到自己的头被一只大手轻轻地按到了宽阔的胸膛上。
“还强撑什么?你的眼睛又不会说谎!我是你林大哥,有什么委屈不能说。”
林宏铭的话刚落地,子佩坚强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像决堤的洪水奔涌了出来。她向他说出了此行的整个经过。
听罢子佩的叙述,林宏铭多少有些意外。从上次子昂昏迷不醒时周希瑞带着直升机来与子佩谈判抢走了子昂就知道周希瑞不是什么善茬。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次出状况的却是宋子昂。说不出的滋味涌上心头,他心痛子佩的同时又有一些窃喜,上帝是不是又给自己开启了一道缝隙,就是说自己的机会又来了?林宏铭在心里默默地祈祷既然上帝他老人家重新做了安排,那希望这是最好的最后的安排。他轻拂她的头,心理默默对自己说从现在起叶子佩就是自己一生的责任与归宿,从今往后绝不放手。想到这里林宏铭心头一阵兴奋双手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叶子佩。
于是从这天起,坳北村的村民们就经常能在学校的操场上看到林宏铭的身影。他依旧每次来都背着他的双肩包,鼓鼓囊囊的,有时里面装的是孩子们需要的文具书籍,有时候是山里人需要的日用杂品。村民们渐渐对他熟络起来,称呼也从最初毕恭毕敬的林老板变成了亲切的老林。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年过去了。期间叶子佩离开过坳北村两次。一次是学校放寒假,寒冬腊月的山里异常寒冷,学校被一场接一场的大雪覆盖。借着阳历新年,林宏铭邀请叶子佩去他的家里陪同他们父子俩一起过年。担心子佩不答应他还搬出了儿子王浩然助阵,结果盛情难却子佩欣然前往。
刚一进门子佩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转向长长的走廊尽头,她记得走廊尽头的墙壁上挂着子昂为自己画的画像。事实上还没有进门子佩就感觉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脑海中时不时地闪现出子昂画这幅画时的情景。因为阴天的原因,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她看不大清楚画像。
这时林宏铭啪地一声打开了走廊天棚上的一排照明灯,子佩随即望向墙壁——画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帧精美的花鸟锦绣。
“哦......我换了房间里的装饰风格,所有的挂画都改成了中国风。”林宏铭看着子佩的脸小心地说,又自嘲地解释“也许是我老了吧,最近忽然有了要寄情山水的想法。”
接着他领着子佩楼上楼下欣赏各个房间墙壁上的装饰画。当观赏过所有的画作之后,林宏铭忽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低声对子佩说:“那副画我替你保存着呢,我......现在就拿给你。”说着林宏铭欲转身取画。
“等等,林大哥。”叶子佩一把拉住了林宏铭的手臂,“还是放在你那里吧,那只是一副油画,放在哪里并不重要。谢谢你,林大哥。”子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谢我?我没做什么,干嘛客气?!”
“谢谢你的心思缜密,处处为我着想,处处迁就我的自尊,我懂得。不过为了一幅油画的取舍而改变整个房间的格调真是难为你了。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子佩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望着林宏铭。
越是坚强懂事的女孩就越让人怜惜心疼。林宏铭望着叶子佩一双明洁灵动的眼睛,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好,心中涌起了无限的爱怜,就站在原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子佩,直看得绯红慢慢润染了子佩的双颊。
幸好小家伙王浩然听见子佩的声音从屋里奔出来打破了令人尴尬的寂静,他拉起子佩的手奔向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子佩展示他的最新武器。
林宏铭望着子佩窈窕的背影心想上苍待我不薄,也许奢望真的能实现呢!想着想着林宏铭的嘴角荡起了一抹幸福的微笑。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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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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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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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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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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