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昂跟在子佩身后在花海中穿行,前面子佩娇柔的背影被一簇簇花丛遮挡着若隐若现。他紧盯着子佩脑后灵动摇摆的马尾辫,唯恐眼睛张合之间子佩会消失在麦浪般波动的花海中,再也寻不到她的踪影。
这时忽然袭来的一阵风卷起了凋落的花瓣,飞飞扬扬迷幻了子昂的视线。子昂急忙舞动双臂抵挡着纷纷扰扰漫天飞舞的花瓣,可待繁花落尽,微风停歇,子昂用力睁大双眼向前看时,不见了摇摆的马尾辫,四周变得静悄悄的,只有花香依旧芬芳,花枝依旧摇曳。
“子佩。”子昂禁不住大声疾呼,只有花海涌动的沙沙声,没有一丝回应。他的心脏猛然收紧,浑身渗出一层冷汗,紧张地四下逡巡。
“在这里呢!”不远处的高地上,子佩挥动着手臂,一束黄灿灿的油菜花在头顶画着弧线。她的笑容俏皮又灿烂,正像眼前努力绽放的油菜花让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哎!一声叹息,子昂揪起的心终于放下了。望着子佩明媚的笑靥,子昂不由得想起了上午林宏铭对自己说的话。
“对不起,我承认当初向你隐瞒了实情。”林宏铭满脸诚恳地说。
子昂如坠云里雾里,心想刚刚还在向自己示威,怎么这会儿就缴械了呢?
林宏铭没有理会宋子昂的疑虑,眼睛仍然望着人群中面带笑容的子佩自顾自地说:“当初是因为听说你即将与别人结婚,我担心子佩内心煎熬受伤害,隐瞒了实情。这个理由现在听起来似乎有些牵强,当然还有......”他侧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子昂,“我的......私心也让我对你说了谎。”
“你真是个奇人,做了亏心事还能道貌盎然地叙述经过,佩服佩服!”子昂仍然面无表情。
林宏铭听到了子昂咬紧牙齿的咯咯声。
“不管怎样,还是请你原谅!”琇書蛧
“要我原谅你?怎么会!我可是个记仇的人,心胸没那么豁达。除非她原谅了你。”
“可是子佩是个善良姑娘,到现在也没认为我曾经对她说了谎话。”
“真是大言不惭呢!她善良,你就可以随心所欲欺骗感情?她善良,你就能肆意践踏别人的爱?你有没有体会到当时我内心的挣扎与痛苦?!你一定体会不到的,因为你本来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动物!”子昂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渐渐高起来,引得周围的人扭头观望。
叶子佩也好奇地望向这边,满眼的疑虑。
担心煞风景,林宏铭连忙挥手示意平安无事一切正常,可是他的内心却被子昂的话狠狠地戳了一下。回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知道来自何处,父母是谁,在缺失家庭温暖父母呵护中长大的人也许真的像子昂所说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动物吧!孤独的成长,没有任何对父母对家庭的认知与回忆,他的童年少年活成了一堵没有色彩的白墙。
子昂的话让林宏铭一阵阵心悸,他想起了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的曦彤,和薄薄的床单下曦彤哀怨的眼神,凌乱的长发.......
“你以后好好善待她吧,子佩是个好姑娘。”林宏铭忽然停顿了一下,凝重的目光追随着子佩的身影,像是对子昂述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笑靥如花,以前重来没看到她如此粲然的笑脸。花盆里的花只开一季,大地上的花年年绽放。那是从心底迸发出的喜悦吧,你的到来让她活了过来。她善良,聪慧可人,还是个坚强的女孩。还有......”
“这些还用你说?!我都了解,不劳您驾费心点拨!”子昂没好气地打断了林宏铭的话。
林宏铭自嘲地咧了咧嘴,并没有在意子昂的不耐烦。
“不许你跟爸爸这么说话!”听了俩人的对话站在一旁的王浩然却愤怒了,他不想看到林宏铭难过的样子。
林宏铭一把扯住了儿子的手,拽着浩然默默地离开人群,沿着么校门外弯弯曲曲的土路渐渐走远了。
望着父子俩孤单寂寞的背影,子昂的胸中涌起了一股复杂又惆怅的情愫......
“快上来呀,这里的景色美不胜收,我保准你重来没有见到过!”山岗上子佩摇晃着手中的油菜花振臂高呼。头顶是蓝天白云,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油菜花海,天地间她的身影像个精灵映在子昂的眼眸中,他痴痴地看傻傻地笑。
正呆呆地看着,子昂发现山岗上的子佩突然扭转了身体,向另一侧兴奋地挥动着手臂。子昂驻足观看,一辆摩托车正沿着崎岖的山路突突突地驶向这里。远远望去骑手是个穿白大褂的男子,疾风吹起他的衣摆像燕尾一样在身后飘闪晃动。
转眼骑手已经来到了子昂的身边。他起身胯下摩托车,向子昂伸出了手:
“你好,村医章凌风。”
“你好,原来你就是那个白衣天使呀!”想起小男孩说过他和子佩是一对很般配的天使,子昂的心中泛起一丝醋意。他一面握紧他的手一面仔细端详着这张很是喜人的娃娃脸。
“白衣不一定是天使,也可能是大白鹅。”章凌风手指不远处的池塘边伸长了脖颈正左顾右看的一群白鹅。
子昂被他的风趣逗乐了。
“叶老师的男朋友?!”
“嗯。”
“要不要我载你上去?”章凌风手指子佩站立的山岗。
“不用了,我想......一步步自己走上去。”
“那好吧,我就不打搅你们了。”然后他向山岗上的子佩挥手致意。
当章凌风转身驾车离开时,子昂看到了插在摩托车后座上的一大把油菜花。男人也喜欢摘花,好奇怪的人。望着章凌风渐渐远去的背影,宋子昂不解地连连摇头。
终于气喘吁吁爬到了山岗,看到子佩手里的油菜花,子昂禁不住问这四瓣小花究竟有何魔力让这里的男人也爱不释手。
“噢!”子昂似乎忽然醒悟的样子,“我知道了,难道这家伙摘了那么多花是为了献给你?没想到正牌男友在此,他无奈落荒而逃?”
看到子昂摇头晃脑醋意满满的样子,子佩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庸人自扰之。什么献花,又落荒而逃,你是言情看多了还是武侠看多了?!那花是为她女朋友摘的。”
子佩把章凌风和他女朋友的故事讲给了子昂听。
没想到还是一段凄婉的故事。宋子昂听罢不住地摇头惋惜。
世事本无常,宋子昂忽然抓住了子佩的手,嫁给我吧!我们还在等什么?他注视着她熠熠放光的大眼睛,舔了一下嘴唇,焦急地等待答案。
如此突然,她瞬间愣住了。
然后,他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下清澈灵动的眸子也望向了自己。
“嗯?”
“嗯!”
然后他们会心地笑了。
被幸福包裹的俩人还不晓得又一场惊涛海浪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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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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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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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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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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