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黎画努力地回忆,却没有想起一丝一毫的线索。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傍晚自己和爹吵了一架,被他命人关在了柴房里的时候。
她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这个年龄仍未婚的她,几乎成了全城夫人们谈论的笑话。
其实她原先也是订了婚的。对方是和她自小一起长大的宇文家二公子宇文清,两人感情虽说是细水长流,却真挚而坚定。
可谁知命运无情,楚国一朝被破,帝都被屠城,她的未婚夫君也自此消失了踪影。
她坚信他还活着,等了足足十年。这十年里,无数人来劝她改嫁,她每次都坚定地拒绝,丝毫不给前来提亲的红娘好脸色。
时间一长,给她说媒的人也就渐渐消失了。
她本以为她便可以这样一直等下去了,可谁知今日她爹突然给她接了一门亲事。
对方是兵部侍郎的儿子,他虽然家中有钱,却是个十足的败家子,嗜酒如命不说,还爱好赌博,在临州城里人品是出了名的差劲。
爹居然为了自己的官位,而将自己许给这样一个人。她誓死不嫁同他吵了起来,结果被他命人关进了柴房。
柴房阴森寒冷,她坐在地上,眼泪瞬间溢出了眼眶。
这十年来所受的所有委屈,似乎都在此刻爆发了,她恨夺走了宇文清的苍天,她恨为了功名舍弃自己的爹,她恨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坎坷。
再然后,她就突然站在了这里,伴着这黑夜中发着微光的怪塔,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大概自己是哭累了,做起了梦吧。黎画轻轻走向塔边,绕着它寻找塔的入口。Χiυmъ.cοΜ
这个梦真实得连塔上的各个小细节都刻画得十分完美。刚刚黎画在远处没看出来,在近处却能清晰地看见塔上刻了一些符号。
塔周围的光,都是上边的这些奇怪符号散发出来的,走近了还能感觉到一丝丝暖意。
“黎画……”一道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仿佛缠着清晨的蜜一般,甜而妩媚。
“你是谁?”黎画被吓了一跳,连忙背靠在塔上,环顾四周。
“我是天上的神仙,是来帮你的。”一个女人自塔后边绕了出来。她手持一个红色瓦罐,脸小而精致,一身薄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性感婀娜的曲线。
“你为什么要帮我?”黎画有些怀疑。
“你的未婚夫君宇文清托我来照顾你。”那女子扭着腰走了过来。
“他……死了吗?”黎画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不重要,黎画,重要的是活着的人。”那女子妩媚一笑,手指轻轻点上黎画的额头。
一点红光自指尖亮起,烫得黎画浑身一个哆嗦。
“这是什么?”黎画捂着额头问道。
“这是我们之间的契约。”女子看着黎画的眼睛,“时间不早了,你该醒了。”
她话音一落,黎画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她急忙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仙人?”
“我叫箜姚。”
箜姚的身影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黎画睁开了双眼,入眼间还是那个阴冷而安静的柴房。
临州城外,一辆干净敞亮的马车正缓缓前行。
“歇一会儿吧。”一个好听的男声自马车中响起,车夫停住马车,将马绳拴在旁边的一颗巨石上。
车刚刚停好,一个白衣少女便轻巧地跳了下来。她直奔河边,捧起清澈河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随后小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在她后边,一个红衣男子也下了马车,他递给车夫一包榛果,转身往河边的白衣少女处走去。
“新官!河里的水超级好喝,这里的鱼一定很好吃!”姒年满足地看着河底的游来游去的鱼群,想着一会儿试试新研发的烤鱼酱汁。
新官走了过来,他在河边蹲下,手猛地向水里一伸,再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条肥美的鱼。
他捏着鱼的尾巴,手心微微一红,继而摇了摇头,将鱼又放回了河中。
“这鱼有毒,吃不了。”新官说道。
“难道是苍耳雪山出了什么问题吗?怎么这几天看到的河里都是些毒鱼。”姒年瞬间失望,自兜中倒出所剩无几的小鱼干,拿起一只狠狠地嚼了一口。
这些小鱼干是为穿过布干达沙漠准备的干粮,谁知沙漠里没用上,来到河边反倒快吃没了。
“再有一天应该就能到临州城了,那里芙蓉楼的松鼠鱼特别有名,到时候带你去吃个够。”新官说道。
姒年一听有松鼠鱼,立马来了精神,赶紧拉着新官回了马车。
路边的松鼠正吃着榛果,姒年给了它一个眼神,它立刻变回了车夫,上车赶马。
一个月了,终于快要赶到了。
姒年微微叹气,其实他们本可以直接飞过来的,但是因为逃婚怕被捉回,只得选择这么一个低调的方法。
其实一开始得知路程是一个月时,她还满怀期待。
她本来幻想的是一路上走村访寨斩妖除魔成为一代女侠。
谁知这一路尽是沙漠戈壁,别说是村民了,就连天上的飞鸟都看不见几只。
她甚至怀疑新官定制这个路线是想把自己拐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偷偷宰了。
由于一路无人,姒年只能和他聊天谈地,从西天佛境新出的《大般涅槃经》到孟婆做的汤不放盐,她几乎聊了自己这五千年来所有的见闻。
而新官也不烦她,常常略有兴致地和她谈论,甚至偶尔还给她讲一些远古战神们的故事。
他们之间几乎回到了五千年前,姒年觉得和他成为朋友后,相处似乎更加地自在了。
马车上又是一夜。姒年醒过来时正靠在新官的肩上,外边吵吵嚷嚷的,是久违的人声。
姒年高兴极了,立刻掀了马车的帘子。周围的人看见马车帘后露出的小脸,纷纷惊叹,目光忍不住地流连在她脸上。
这里是临州城的城门,城墙上似乎贴了什么东西,正有一群人围着看。
姒年递给松鼠车夫一包榛子,让它看看墙上贴了什么。
松鼠的视力极好,虽谈不上千里眼,但百米之内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松鼠车夫开心地接了榛子,凝神看了一会儿,转头说道:“是个悬赏帖子,是城中的黎府要找个可以驱鬼的法师,做一场法事。”
“黎府?”姒年一听瞬间乐了,这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去把这个榜揭了。”姒年说道。
车夫应了,下马去揭榜,谁知刚走过去两步,就被人抢了先。
那揭榜人身穿一身道袍,身后跟着一众小道士,看起来倒是仙风道骨,实际上身上是一点法力也没有。
姒年示意车夫回来,看着道士风光地拿着榜进了城。
“又是一个坑蒙拐骗的道士。”姒年转头看向新官。
新官的目光沉暗,紧盯着那边的道士。
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这群道士中隐隐流动着纯蓝的仙泽,绝非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凡。
那边,一个小道士突然转过了头,和新官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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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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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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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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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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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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