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啦!
外边一道惊雷闪过,有一瞬间照亮了屋子。
姒年手中捏决,纤细的手指轻点玉佩,所触之处化作点点佛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小屋。
那女鬼也被佛光照得现了形,她浑身肿得像个气球,脸上几乎全部溃烂,左眼已经快要脱离眼眶,全身呈现一种死一样的灰白色,看起来就像是谁将她浑身的血都抽干了。
她的脸几乎贴着姒年,却碍着她周身的佛光无法触碰她。
“死的应该是你啊!”这女鬼面部已经有大片溃烂,她张嘴尖叫大力地拍着姒年周身的护体佛光,嘴唇由于溃烂几乎快要脱落。
就算是变成了这样,姒年还是认出了她,她是今天刚刚死去的芙儿。
这个芙儿被施了往生咒,估摸着此时也是被人操控着。
姒年心中努力回忆着往生咒的解法,却突然听见一声“咔嚓”自身边传来。
姒年周身佛光被芙儿拍裂了一个口子。
这个口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姒年惊讶地看着芙儿的双手,她的双手由于泡水已经肿得像个包子,呈现出一种死一样的灰白,但这灰白色中,有一道极深的口子透着点点的红光。
姒年能感觉到她的身上带了火系的术法,这术法能将佛光拍碎,定然是带了冲天煞气。
看来石府镇的这个妖怪是地府里的内鬼。
姒年来不及多想,佛光已经碎裂了一个大口子,芙儿将手顺着就伸了进来,她的手抚上姒年的脸,冰冷滑腻的触感令姒年一阵恶心。
“你生得这样好看,怪不得他会为了你抛下我,哈哈哈哈哈!”
芙儿突然双手化爪,大力向姒年的脸抓去,她疯狂地大笑,嘴唇跟着她不停地震颤,一边的眼珠差点震掉在地上。
姒年在她说话时便已结好印迦,她不等芙儿抓到自己,立刻伸手向她的头袭去。
芙儿被拍得直退到墙边,她灰白浮肿的皮肤上突然有许多手指大小的东西,它们顶着她的皮不停地向外凸出,就像是她的皮肤在沸腾一样。
芙儿的眼睛睁得老大,她溃烂的脸上挤满了痛苦与恐惧,一只手向姒年的方向拼命伸来。
“求……救我!”
芙儿勉强说完这话,突然整个人狠狠地一抖,犹如散架般瘫倒在地上。
无数的小虫子从芙儿的尸体上破出,尸体在虫子的啃食下迅速变成一架骷髅。
姒年浑身的仙气瞬间尽数施出,虫子还未到她脚下,便通通化成了粉末。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门外雷声依旧,门口的树跟着肆虐的狂风不停地摆动,像个张牙舞爪的巨怪。
姒年周身佛光支撑不住地碎裂了,房间瞬间黑了下去。
她稳定心神,转身去给蜡烛点火,火石一擦,蜡烛瞬间燃起了一簇火苗。
火苗的颜色却是绿色的,它闪着幽幽的光,使得姒年浑身泛冷。
姒年心下一惊,还未转身,便见一只骷髅手自身后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咯咯。”
那骷髅发出奇怪的叫声,继而用力地收紧了掐着姒年脖子的手。
骷髅手中红光大盛,妖艳而带着煞气的火苗中,闪着地府万年火狱中流离业火特有的标志。
流离业火是地府火狱中的一项极刑,它颜色艳丽,温度平和,火焰中心有一个小小的水滴标志。
它烧不坏肉体,却能将灵魂烧的灰飞烟灭,一般是用来惩治恶极的灵魂。
它也是神仙们的克星。
东海的大皇子曾经被这火所烧,他布了整个东海之水也未能将其扑灭。
后来小阎王去南海求了一块万年冰魄,这才勉强救下了大皇子。
只是他被流离业火烧坏了一魄,现如今还是痴傻无智的。
姒年深知这流离业火的厉害,幸运的是,这架骷髅显然并不知道流离业火应如何使用,只是借着流离业火的煞气压制她,随后大力地掐着她的脖子。
流离业火虽然没燃上她的灵魂,却也烤得她的灵魂发烫,她素手翻转,嘴中念起禅语,结成的印迦在手上闪着金光。
她反手便拍在骷髅身上。
骷髅一点反应也没有。它身上有流离业火,可以焚天灭地,这点印迦根本无法伤它。
姒年突然明白了,这是妖怪给自己设的一个局。
刚刚芙儿进来时,灵魂尚未毁灭,流离业火也处于休眠的状态。
她以印迦击开芙儿,正好以佛法击退芙儿的魂魄,使得流离业火彻底释放。
这妖怪竟然知道自己师承佛门,会以印迦驱魔,姒年瞬间有种敌人在暗自己在明的危机感。
骷髅没有给她乱想的时间,它浑身的煞气压抑着姒年一身仙气,只剩方才的辟邪佛玉与它微微对抗。xiumb.com
姒年的灵魂被流离业火烤得滚烫,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沸腾,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这滚烫的灵魂,仿佛回到了当年巫莺给自己点冰魄香的时候。
姒年眼前的小屋渐渐变成了青丘的狐狸洞,她知道是第一天那个可以施以幻觉的妖物在作怪。
这次的幻觉更加逼真了。
狐狸洞口浮着新官给她设下的浅红色结界,门口冰魄香缓缓地上升。
姒年心里默念清心咒,可是怎样都没法脱离这个幻觉。
这是她永远逃脱不掉的梦魇。
唯一能提醒她这是个幻觉的,是让她无法喘息的那只骷髅手。
她突然有点感谢这只骷髅手,似乎只有它才能将她稍稍带出这段痛苦的回忆。
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姒年知道,应该是巫莺要来了。
她心里只想让骷髅手赶紧把她掐死。
她不想在这段回忆中死去。
明明有很多很好的回忆的。
比如青丘女儿节那次,新官耐不住她无数次的暗示,给她买了一把嫦娥用过的仙伞。
比如父君罚她禁闭那次,新官偷偷在蹲门外给她烤鱼吃。
再比如她乱吃林子中的果子,中毒吐彩色泡泡那次,新官慌张地抱着她跑回青丘汗流不止。
脚步声不一会儿便到了门口,姒年闭上眼不愿再看,就连听觉也封闭了起来。
突然间,她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灵魂上的炽热感也渐渐变淡。
人可能濒死时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就像上次她溺水一样。
姒年突然有些难过,她很想放声大哭一场。
可是她又太困太困了。
她的身子渐渐歪倒下去,却没有想象中跌倒的疼痛。
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姒年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那本应在青丘焦头烂额的红衣少年此时正皱眉看着自己,洞口外的冰魄香还在缓缓升起。
还在幻觉里啊,姒年想,这妖怪还算是有点人性,竟给她安排了这样好的一个结局。
她千百次梦中的结局。
她一脸满足地睡去,像是小时候那样窝在他的怀里。
就让她再任性最后一次。
“……新官。”
怀中的少女突然开口,抱着她的少年身体随之一僵。
将少女放到塌上确定她无事后,李盛之缓缓变回了新官的模样。
他一身红袍走到那被狐火困住的骷髅前,掌中神印亮起,眼神冰冷地俯视着这架骷髅。
“谁给你的胆子来欺负我青丘的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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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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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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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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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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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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