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认识久了谁都没有新鲜感了。张艾难得意识到了自己的矛盾,扭头将视线收回。
输人不输气势,哪怕她的确是输了,但是也不会让对手看见自己一丝狼狈。
“走了莹莹,在思考庆祝方式之前。我们先去看场电影吧。”
“好~事先说好我不看悲剧啊。”
“谁要看那些矫情兮兮的悲剧了,看电影自然是要看搞笑的了。”
张艾抬头挺胸地离开了体育馆,即使除了郑莹莹,没人会看见她此时的模样。
当天下午,白戌时第二场比赛优胜晋级后,他的比赛也暂时告一段落。
这次市级比赛采用的是单败淘汰赛,参赛人数并不是特别多,连胜两场的他直接就进入了四分之一决赛。
日落黄昏,白戌时才从体育馆出来。
直到和橙色团的兄弟们会和,他才露出放松的笑容。
“今天来看我比赛,谢了。”
“谢什么谢,说好的无论谁有比赛都要全员参与的不是吗?”李星航说完后发觉说错了话,又补充到:“不能来的也让我把心意送到了,这个横幅就是没到的人订制的……”
“你真是越抹越黑,干嘛遮遮捂捂的?直接提张艾名字不行吗?”一旁的刘琛扶额,而后却说:“不过以小艾的性格,我觉得她是来了的,只是没跟我们一起罢了。”
白戌时赞同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别说那个自个儿纠结的了,今天戌哥王者归来第一天,走,大家一起庆祝去!”李星航财大气粗地说:“我哥请客!”
“噢~~~”
在众人欢呼声刘琛称职地吐槽:“桐哥请客你嚣张个什么鬼?”
一帮人浩浩荡荡地刚冲到体育场外的马路边时,走在最前方的白戌时突然浑身一震,停在原地。
众人疑惑地看着他,只见白戌时震惊地看着前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大家看到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大家都认识,那个曾每个周末跑去找白戌时的方秋暮早就在橙色团出名,而另外两人只有刘琛和李星航认识。
那两人,是白戌时的父母。
白戌时父母在他初三时离婚,中考后白戌时就搬出来一个人住,住的地方,就是橙色团天天去的根据地。
在中考后,刘琛和李星航就再没有见过白戌时父母了。
其实这也正常,他们这堆混小子自然不受任何一个家长的欢迎,以前见过也只是找白戌时玩不得不见面打招呼,有了手机以后这种情况就少了,等白戌时搬出来了就更不可能会见面了。
可即使是这样,哪怕迟钝如李星航,也知道白戌时和自家父母关系并不好。搬出来后天天混在一起也没见他提到过他们。
“怎么回事?戌哥的爸妈怎么来了?诶不对啊,他们不是离都离了怎么站在一起?复合?”
李星航小声地问着身边的刘琛,刘琛暗地里踢了他一脚:“你他妈少说两句吧,真以为戌哥听不到?”
闻言李星航赶紧小心看了一眼白戌时,对方仍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人,而远处的那两人也直直地看着他。
最后,还是白戌时的父母先行动——朝他们走了过来。
“戌时。”白母开口,“我们是来看你比赛的。”
白戌时诧异地看着自己妈妈,如果说爸爸来看他还觉得正常,可说话的人成了这个一直反对自己散打,只希望自己认真学习,为此还与爸爸离婚,在自己最后中考最后一科没去时还放话今后不再管他任何事情的妈妈,就让他觉得奇怪了。
纵使心中十分疑惑,白戌时也没有追问,他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知多久没见过的妈妈,仿佛在思考她如此反常的原因。
“我和你妈妈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这时白父也开口了,抬起头对所有人说到:“能把白戌时,今天暂时借给我们两人吗?”
身为父母却对朋友用“借”字,这是何等的悲哀。
可谁都没有率先表态,大家都看着白戌时,如果他同意大家就都离开,如果他不愿意,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们还是不会把白戌时交出去。
“你们先去玩吧,我迟一点过来。”
白戌时终于开口,李星航也松了一口气,朝大伙儿招呼了几句,大家就先行离开了。
白戌时跟着父母到了一家餐馆,看着他们张罗着吃点什么时,他觉得有些奇怪。
这两个人已经离婚两年了,他相信私下他们也没怎么来往。当年他说要一个人生活时,这两个人也没怎么反对,突然这么热情他反而有些吃不消,也猜不到他们是怎么了。
想到这里,白戌时想到了刚刚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方秋暮。
是她做了什么吗?
见到父母的冲击力太大,导致他没有注意到方秋暮的动向,此时她已经没了人影,大概是在大家离开时一起走了。
“戌时?”白母把在想事情的白戌时叫回神来,“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白戌时皱眉,他很不习惯妈妈这会儿这种装作平淡的关心,如果放在别的家庭里这句话并没什么不妥,可放在他们这种一年见不了几次的家人中间,只觉得刻意虚假。
“有什么事情直说吧妈妈,我承认我以前也很任意妄为,但事到如今过去的已经无法改变,再让我回到学校已经不太可能了。但是……”白戌时视线在对面两人之间穿梭,他们的行只能让他想到一个可能:“你们两个无论谁想要结婚我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激烈反抗了,我现在已经尝到了自己胡闹的恶果,不会再乱来了。”
“不……不是,我们不是谁要结婚才过来找你的。”
“那是什么?难不成你们要复婚?算了吧,你们吵了多少年了不累吗?”白戌时这么说着,却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燃烧起一丝火焰。
他们……是要复婚吗?
“不是,我们……也没打算复婚。”白父有些尴尬地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噢,我就知道。”白戌时突然不怎么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到底有什么事情?我来这里参加一个比赛不至于惊动你们吧?”
白戌时想了想,解释了一下:“我以前的确说过无论学习还是散打我都不会去做,但是我刚刚也说了,那是以前不懂事。事实证明我还是喜欢这个东西,虽然不准备做职业选手,但是以后我不会再为了一时之气难为自己了。”
“戌时,当初你学业散打两头放弃的原因真的只是叛逆吗?”白母突然开口,让白戌时一愣。
并没有等白戌时回答,白父就接过话来:“以前我一直觉得散打是我硬逼给你的任务,是我把自己的喜好强加给你的结果。所以那次比赛后你说你想要放弃我也同意了。后来你完全把学习丢掉了,我也以为是我一直让你去学习散打耽误了学业,让你跟不上学校的课程,所以当时你说你不想读高中了时,我也没勉强你……”
“而妈妈是认为,你是因为想要报复爸爸妈妈离婚这件事才这么自暴自弃的。当时妈妈才离婚,情绪比较起伏,所以脾气也比较暴躁,做出了让你自生自灭的错误决定。现在想来,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作为母亲都不应该真的不管自己的孩子。”白母微微低下头,“戌时,妈妈很抱歉。”
在白戌时的记忆之中,他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强势的母亲向谁低头过。
此时他什么情绪都没有,因为他脑袋一片空白。
“本来早就隐隐觉得这样不好,但是这两年事业很忙……好吧这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妈妈拉不下这个脸过来。就这样一拖拖了这么久。”
“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又愿意过来了?”白戌时眼瞳微微一闪:“因为秋暮吗?”
“嗯,前几天,有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突然到我上班的地方来找我……”
一周前,白母这几天公司还算清闲,但是她依旧还是忙到晚上七八点才下班。
她一边捶着肩膀一边往公司外走,在刚要走出去时被前台的姑娘叫住:“姐,有两个小孩儿在等你,从四点半一直等到现在。”
白母第一反应是白戌时过来了,随即就否定了这个可能,随着前台姑娘指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了那两个小孩儿。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端端正正坐在会客沙发上看书的女生。
白母一直都对认真学习的女生很有好感,就面带着还算和善的表情走了过去。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姨您好。我们是白戌时的同学,有些事情,我们有些好奇,所以就冒昧过来打扰您…………”
白母不会忘记这个女孩,不只是因为她礼貌。而是她小小年纪展现出来的清晰有条理的谈吐。
她是来问当年白戌时比赛期间一直到他搬出去住这一段时间的事情。按理来说,这种话题她是不愿意告诉一个素未平生的陌生人的。可是,她将一起都告知于她了。
要说为什么,可能是这个女孩一开始就让她挺有好感,可能是她提问的方式让她很能接受,但最重要的,是她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孩子,是真的在关心自己儿子,也十分了解自己儿子。
可能,比自己更了解他。
当聊完后,女孩仍然十分礼貌地跟自己点头致谢,表示自己了解情况了。
然后,她提了一个问,与其说是提问,倒不如说是一场毫无硝烟的谴责。对身为母亲的自己的谴责:“阿姨,我在想,那个时候,白戌时还只是个初三的学生吧?”
再怎么早熟,他也还只是个初三生。阿姨你为什么会在他经历了父母离婚时,任由他自暴自弃?为什么要跟自己还不够成熟的孩子置气?
女孩的问题仿佛潜藏着这么一个意思,让她瞬间自惭形秽不已。
“而且阿姨……”
“戌时你是不是误会了,认为我和你爸爸离婚,是因为你散打比赛输了?”白母从白戌时骤然瞪大的眼睛中得到了答案。
她叹了口气:“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当时秋暮提出来这个可能是我才意识到,我们正好挑在你比赛输了不久离婚,很有可能让你误会了。不是的,戌时,我们两个离婚和你比赛失利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不是在离婚前还在争吵我到底该继续练散打还是好好读书吗?”
“那只是破碎的婚姻中的一点小插曲而已。”白父叹气道,“那个时候什么事情我和你妈妈都能吵起来,不只是这件事,没有及时买盐,忘记扫地,坏掉的灯泡没有换上……任何一个鸡毛蒜皮的事情我们都能吵一架,因为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双方都已经相看两厌。”
“其实早就考虑离婚了的,但是那个时候看你这么认真在准备比赛,怕离婚会影响你发挥,所以你爸爸就跟我说,至少等你比赛结束了再离。所以,戌时,当年无论你是赢到最后还是第一场比赛就输了,我和你爸爸都会离婚。”ωωω.χΙυΜЬ.Cǒm
“戌时,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没有任何错。”
白戌时最终久违地与父母相安无事地好好吃了一顿饭。
不过还是没有回到以前那个家,他爸妈都各自安家,没必要勉强住在一起。
所以,吃完饭后,他送走了两人,又一次走上那条他每日回根据地的道路。
白戌时本以为自己会痛哭一场,好宣泄出这些年的压抑。可他却出乎意料地冷静。
今年的冬天尤其的冷,呼出的气在空气中浮现出一团团白雾。没走多久,鼻子就被冻得通红。
就这样……
白戌时把手伸到嘴边哈了一口气,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就这样就很好。
没多久就到了根据地,此时这里已经没有人在里面,房里一片漆黑。
开门,脱鞋,开灯。
“噢~~~~~~”
突然眼前闪过一条条彩带,不等他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个圆柱状的彩色物体迎面而来。
“啪!”
鼻尖传来了甜得腻味的香气——是蛋糕。
“surprise!”掺杂着不标准的发音带着笑意,“戌哥,欢迎回家。”
白戌时抬起手,将下滑的蛋糕接住,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随便朝一个方向丢过去就能砸到人。
“啊,我到家了混小子们。”
嗯,就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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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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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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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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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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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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