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落下过练习,所以很快就适应了道馆的节奏。
在这种全身心不必思考任何事情,只有纯粹的力量与强大——这是他最喜欢散打的地方,没有过于的套路,只有单招和组合,见招拆招。
这样的时光过得飞快,比赛的日期逐渐接近。马上,就又能回到那个他梦寐以求的舞台……
和以前一样,大赛临近时且不能过度训练,所以在里比赛还有三天时,他没等师父提醒就主动减少了自己的训练量。
提前离开道馆,往家——也就是根据地方向走去。
刚路过虹拓时,白戌时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方秋暮,突然,就很想见她。
听说她放假了以后仍然很忙,但是却和以前一天到晚在图书馆忙碌学业不同,她似乎在四处奔走。具体情况他没问出来,关于她最近的一条消息就是陈晨前不久找她道谢。
出于猜到了他们谈话内容和自己有关的考量,白戌时没好意思问陈晨关于方秋暮的近况。算了算,两个人已经快有小半个月没见面了。
如果是她的话,现在应该还在补课。三点半到五点半,物理补习班,她似乎对这一科格外头疼。
这样的话,一个小时后,就能在这里看见她背着那个淡绿色的书包,从楼梯间慢慢走出来……
方秋暮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前方补课老师讲课的声音逐渐远去,她已经听得脑仁疼了。真以为学霸就不会累吗?Naive,她也是常常会发呆的好吗?
物理真的是世界上最麻烦的学科,没有之一。
一边这样抱怨着,方秋暮颓废一阵后,为了让自己清醒下来,不至于让后半节课完全浪费,她打开了窗户透透气。
嗯……嗯?!
方秋暮将脑袋往外猛地一伸,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无论是在多少人的地方,她都能第一眼发现的人,正站在对面。
白戌时一个人站在对面,靠在虹拓学校外面的墙边,听着歌,似乎在等人。
今天橙色团的那些人准备去哪儿玩吗?不不不,白戌时还在忙着准备比赛呢。可是他比赛只有三天了,现在应该也要放松一下吧?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呢?一会儿下课了能去打个招呼吗?不行吧,再怎么也不会提前一小时就开始等人吧?
想到这里,方秋暮无力地趴到桌上。
明明离得这么近,还不能见他一面……
趴了一秒又将脑袋转向窗外,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白戌时。
想见他……如果没有注意到他还好,注意到以后就好想见他……
要不……这会儿跑出去见他一面?就打个招呼而已,不会花很多时间的。而且这会儿也听不进去课。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把方秋暮吓了一跳,她一直都是好好学生,从没有做过这种事。
要这么做吗?
“方秋暮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突然补习班的老师注意到了方秋暮的不对劲,不过这也正常,补课班里也就七八个人,有什么小动作想不被老师发现也很难。
“啊?”方秋暮转过头愣愣地看着老师,心跳突然猛地加速,她感到脑子一片空白,好像整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她只感觉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发出了一句:“我有点头昏,老师我能出去透透气吗?”
在得到老师肯定地答案后,她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离开教室,直至走到大门外,方秋暮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出来了?
突然,带着些许罪恶感但更多的是一种从脚底往上升的兴奋,方秋暮飞快地跑下楼。她敢肯定,这是她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向着他的方向跑过去。
“白戌时!”
被叫到名字的人抬起头,就看见楼梯间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影,那个他所幻想的场景突然就展现在他面前。
只是,这个画面的主人公比他想象中要急切得多,活泼得多,也……可爱得多。
“白戌时!”似乎是看见了他对上的视线,方秋暮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笑着朝他挥手。
霎时,周围的声音像是潮水一般退去。挡在他们中间川流不息的车辆,老旧房子掉落了一角的油漆,眼里只有他一人的女孩,都仿佛打上了柔光,构成了他此时眼前的,美好的风景。
还是这个时间,还是这个地点,还是那个人,明明是曾经出现过的场景,为什么,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呢?
白戌时勾起嘴角,对面的那个人也笑着看着他。两个人同时朝着天桥快速走去,一起上楼梯,一起走完最后一阶楼梯,然后,同时走到天桥正中央。期间,他们的视线,从未断开。xiumb.com
站定后,方秋暮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他们刚刚的行为暧昧得不行,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忙找话:“哎呀,其实你没必要走过来,一会儿你等的人找不到你怎么办?”
“我等的人就在我面前,怎么会找不到我呢?”
轰!
白戌时满意地看见方秋暮的脸更红了。
“啊……啊,那个,这个,那什么……”方秋暮语无伦次了半天,猛吸了一口气,这才把话说出来:“你在等我?”
“除了你,这周围还有谁认识我吗?”
“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见你了。”
方秋暮不敢相信地看着白戌时,只见对方面色如常,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一样。
以前只是觉得白戌时是个温柔稳重的人,为什么此刻总觉得能这么面不改色说这种话的白戌时……
好吧,他这个样子方秋暮也觉得,不,应该说更觉得让她,
脸红心跳。
看方秋暮一脸不知所措地眼睛四处乱瞟,白戌时忍不住笑了,也不再说什么刺激她的话,换了个话题。
“还好我来得早,不然你提前下课回家了,我就等不到你了。”
刚一说出口,白戌时就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自觉又说出刺激她的话了……
果不其然,方秋暮显得比刚刚更加慌乱了,她手足无措地比划了半天:“我……我是那个,不不不,我不是那个,啊不,我是想说,我没有提前下课。”
“嗯?”
只见方秋暮好似鼓起勇气一般抬起她那通红的脸,闭着眼睛吸了一口气,又随着吐气睁开眼睛:“我也,只是想见你了。”
后来方秋暮还是被白戌时叫回去上课了,不过同时,方秋暮也让白戌时去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等她:Z市的冬天温度并不是很低,大多时候都保持在零到一度,但南方普遍湿气重,穿得再厚都冷得不行。在这种天气等一个小时,方秋暮怕白戌时在这种关键时刻感冒了就完了。
回到教室,告诉老师自己已经没事了,方秋暮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习题讲解十分枯燥,这会儿还想着有人正在等自己,方秋暮以为自己会感到时间特别难熬,结果自己意外地反而比离开之前更加沉下心来了。
她想起她往回走时白戌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上课。”
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如果是别人说她也就当做是客气话了,可是出自他口中后,意味总是不一样了,哪怕是客气话呢,也是最美好的客气话了。
五点半,老师准时下课。方秋暮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快步离开教室。
到达咖啡厅时,方秋暮进门环顾一周,这家咖啡厅大部分顾客都是虹拓高中的学生,为了方便学生们做作业,店铺里的灯光保持在一个并不昏暗但也不刺眼的亮度。但是到了暑假自然生意就冷清了下来,她很快就在靠窗的一个位置那里找到了白戌时的身影。
方秋暮曾经听XX说过她最近喜欢的男明星是一个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男人。方秋暮一直都没办法想象XX所描述的那种身材刚好的人是什么样,但是,她一直都觉得白戌时是一个挺神奇的男生。
怎么会有人能在与人竞技时像一头霸气外露的狮子,而当他停手后又让人觉得温文尔雅呢?
此时的白戌时,坐在这个上世纪四五十年代风格的沙发上,侧着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像民国时期的大学生一样,哪里还有学校里盛传的黑社会头头模样?
突然,那个民国大学生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头来,正好看见站在门口,背着书包,头发因为奔跑而微微有些毛躁的方秋暮。
明明来的时候挺着急的,而到了这个时候,方秋暮却突然有些紧张,她朝白戌时点点头,走到他对面的座位上。
“刚刚是在想什么吗?”
“胡思乱想,这会儿我也记不起刚刚在想什么,很可能只是在发呆。”
白戌时叫来服务员,是一个很清秀的小哥。
“你想喝点什么?这次换我请你。”
“嗯……其实我喝咖啡都是一个味道,点什么都一样。”方秋暮顺便指了一个对服务员小哥说,“那就给我一杯摩卡吧。”
“他们家也有奶茶和果汁,如果不喜欢咖啡可以点其他的。你们女生不是都挺喜欢那种又酸又甜的东西吗?”
“嗯……这其实要看什么时候。现在我觉得咖啡就挺好的。”方秋暮指了指桌上的老式绿铁皮灯,“明显喝咖啡要符合这里的氛围一点。”
白戌时听后一笑,露出了整齐漂亮的牙齿:“要这么说,来一杯铁观音更应景。”
方秋暮煞有其事地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是菜单上没有铁观音,我们一会儿离开路过柜台时给老板建议一下吧。”
“哈哈哈,秋暮,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以前我绝对想不到会见到今天这样的你。”
说完方秋暮一愣,白戌时刚刚将对她的称呼从“方秋暮”变成了“秋暮”,而当她对上白戌时同样愣住的眼神时,发现对方似乎没比她少吃惊多少。
这个称呼不是有意的试探,而是不经意说漏了嘴。
至于,会说漏嘴的原因,方秋暮没有敢深入地去思考。
“其实,以前的我也绝对想不到有一天我能这么自由畅快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必去思前想后,不必去在意他人的目光,不用刻意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方秋暮很快回过神来接过他的话,也让白戌时得到一个信号——她接受了这个称呼。
纵使是个意外,但是此时对白戌时来说更像是一个惊喜,他像是个得到奖励的小孩似的感到一阵窃喜,嘴角保持着上扬的角度,久久没有收回。
“虽然不知道你形象转变的原因,但我不得不说,这样的你变得更好了。”说到这里白戌时的目光变得柔和,“你会越来越好的,我保证。”
“谢谢,虽然这么说有些骄傲自大,但我必须说,我认为你说的没错。”方秋暮侧过头看向一旁,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会改变都是你的功劳。”
“嗯?”白戌时握住咖啡把的手一顿,“你不是说我只是让你不再拘泥于学习吗?”
“我什么时候用了‘只是’这个词了?”方秋暮叹了一口气,“反正你只要知道我能改变你功不可没就行了,这种事情能解释清楚吗?”
白戌时此时注意到方秋暮侧过头后面对着他的那只耳朵微微又有些泛红,嘴上说着夸奖的话,脸上却一脸你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煞是可爱,但他还是自觉地没有再纠缠这个话题,虽然他挺喜欢看方秋暮这个样子,但要是把她惹生气了就得不偿失了。
这时正好方秋暮的摩卡到了,这个话题就被他们默契地跳过了。
后来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天,没有特定的话题,不过却不像是闲聊,更像是交流。
无论说什么,都是在交流。
等到日落黄昏,冬日的夕阳照射到桌面上,两人才意识到时候不早了。
两个人同时盯着桌面上渐渐拉长的光线,同时开口:“那个……”
声音也是有默契地同时止住。
“你先说吧。”白戌时道。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白戌时,戌时……”当“戌时”这个词从方秋暮口中出现时,白戌时心跳漏了一拍,她这可不是无意识说出口的样子啊。
“戌时换算成现在的计算方式,就是下午七点到九点之间的意思吧?是因为出生时间吗?张艾叫你‘小七’,那应该就是七点出生的吧?”
“嗯,据说我是在七点出生的,我妈妈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还好不是凌晨一点到三点出生啊,那我就叫白丑时了。”白戌时笑着摇了摇头,“那么你呢?秋暮,是秋天的黄昏时刻吧?指不定和我是一个时间点啊……”
方秋暮不置可否:“我们的父母取名字还真是随意啊,一听就能被人知道了名字的所有内涵了。”
白戌时干笑了两声,提到父母让他感到有些微妙:“对啊,真是随意……”
“不早了,你再不回去家里该担心了吧?我听说女生回家晚了家长要急坏的吧?”白戌时道。
“听说?说得像你以前没有接触过女生一样。”
这话说得有些酸意,白戌时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方秋暮应该是在说张艾。
“你是说小艾啊,她不一样。”
方秋暮本来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太唐突了,听白戌时这么一说,倒是真有些不是滋味了。
她不一样……这句话怎么听都很暧昧。
看见方秋暮突然黯然下来的脸,白戌时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她……”
只听白戌时叹了口气:“我没办法将她作为评判普通女孩子的标准,小艾总是跟我们混在一起,她家里也似乎对她实行的放养政策……”
“嗯!我明白了。”方秋暮坦然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小心眼。”
白戌时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她:“秋暮,小艾星航他们对我来说,是朋友,是兄弟,是……家人。”
说到这里白戌时突然声音变得低沉而温柔:“但却不会是爱人。”
方秋暮猝然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白戌时专注温和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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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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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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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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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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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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