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逝,几番轮回又散过,忘眼罢世事,何人叹之。
又踏上那红木阁楼,又是窗外飘雪依旧,又是筝声怅然。
无意外的,一个长嗝响起,一声“羽姐姐”叫破了阁楼低沉肃静。
筝声立刻乱了起来,似乎被这个声音打破了节奏。
那凭白消失了大半个月的酒嗝声今日算是又出来了,半月没听到,一听到了,果然还是不习惯啊。
力压古筝,不去抬头望那白衣男子。
“羽姐姐,哈,小弟又回来啦。”
公孙慕羽还是抬头看了一眼,手中握着一个白瓷酒壶,穿着白衣白袜,却是称得上一番。
人模狗样。
“嗝。”白易又打了一声嗝,一屁股坐在了窗台边,望着熙攘的人群,随即往自己口中又灌了一口:“你看着底下芸芸众生,为何这般忙碌?”
公孙慕羽并不理会,又把古筝声起,懒得理会这货。
“他们要去北边李家买粮,去东边楚家弄把好刀,去西边王家做一副好铠甲,然后送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去军营,然后奔赴战场。”
筝声不停,但那曲调好像变了一番。
白易听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自顾自的念叨着:“底下的芸芸众生,才是最苦的。”
“霜阳又要打来啦。灭四寒,吞百山,并十国,立北朝,已经跑过一次了,这次不跑啦。”望着屋外的飘雪,白易又灌了一口。
公孙慕羽抬起头望着白易,鄙夷一笑,语气带着不屑和质问:“不跑了?是说你面对过国破家亡还是流血漂橹,又或者是伏尸千里?你出生时就是在雪域门口,你可见过那城墙之下的尸体堆的有城门那么高?”
白易淡然,又饮了一口,放下了酒壶:“没事,这次就能见到了。噢对了,有没有一个叫萧索的人来找过你?”
“没有。”公孙慕羽低下头,眸子都不曾打来,只是低声回了一句。
萧索,这人公孙慕羽却是知道。寒楚宫中教公孙慕羽的宫廷乐师曾对公孙慕羽讲过:天下音有三绝,白头琴萧索、关山笛韩风、暮月琵琶胡愁女。
没意外的话,或许白易口中的萧索就是那位白头琴了。
只是白易已然转身下楼,自己也不好去问,既然他说回来找自己,那便静候佳音即可,不知那绝世音白头琴又是何等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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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寺中,蝉思僧人摆弄着一根黝黑长棍,却是在手中翻舞不停,棍影成花,甩出去之后那寺内的破墙土瓦炸成了一片又一片。
一旁的檀陀小和尚一脸蒙逼的躲在佛殿里,处了佛殿没被伤着过,不管是斋房,钟楼,还是僧房,全都破成了一堆,心中却是惊骇万分。
随着前两天白易发了场风敲了一天的钟,从那六尺长的鲸木上撞出了这根棍子,住了大半个月白易撒溜子跑路了,师父蝉思僧人拿着这根棍子在佛殿顶端站了一夜,然后就疯了,耍了一天的棍子还不够,整个寺庙都被打烂了。
搞得檀陀小和尚到现在不敢出佛殿一步,生怕出去就被一棍子打的去见了佛殿里面的地藏王菩萨。
几天前,那不知哪里来的叫白易王八蛋,在庙里面蹭吃蹭喝了那么久之后,除了敲钟扫地,连夜壶都不倒一个。
然后大清早天没亮的时候就跑起来敲钟,还一敲敲个没完,敲了整整一天,从头条早上四更天时开始,到了翌日早上四更天时结束。
也幸运这周边没人住着,若是搁到了闹市里,还不知道多少人来砸门拆庙。
檀陀小和尚当时还觉着白易又疯了,打算上去把白易拖下来,至于拖不拖的下来就又是一码事了。
就这事还被蝉思拦下来了,说白易是开悟了,檀陀倒是不以为然,这怎么看都是入魔了,哪里有半分开悟的样子?
却是听了师父蝉思的话,没去打扰,可钟声扰的自己心烦意乱,连去斋房弄点吃食都难,最后就一气下进了佛殿,坐了一整天,也算是一场修行。
白易没命的敲钟,敲了一天,那古钟也是给力,让白易敲了一天,愣是没坏。
只是白易临近四更天时最后一撞,却是到了四更天,没撞上钟。
手中六尺长的鲸木离那古钟还差半寸不到之时,古钟自鸣一声,响彻山间,随后古钟之上出了数道裂纹。
而白易手中的鲸木却也碎开,露出了半截黑色棍子。
蝉思迎下了白易,道了一声喜便告诉白易这不钟心算是入门了,可以滚了。
白易想着钟楼上那一口钟和鲸木,趁着蝉思僧人和檀陀小和尚不知道钟坏了,连水都没喝一口,捞起夫子那件衣服就跑,半点推辞没有。www.xiumb.com
檀陀小和尚到了时辰敲钟之时上了钟楼才发现钟和鲸木全坏了,倒是多了根棍子,把棍子带下来给了师父蝉思僧人后,蝉思僧人就一天没吃没喝,到了半夜飞到了佛殿顶端,站了一夜,然后就成了这般模样。害的自己又在佛殿里面躲了一天,心中仍感到窃喜,好在有个佛殿可以躲着。
却不知道是佛殿保了檀陀,还是檀陀保了佛殿。
午时三分,正是阳气最盛之时,过而阳气渐渐褪去,阴气爬起。
蝉思僧人却是停下了发疯,将棍子立在了地,吐出了嘶哑的声音:“寒蝉伏地十八载,一日鲸声破空门。”
却是单披了袈裟,出了这十八年都未曾出的庙门。
檀陀小和尚目送着蝉思出了庙门,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师父的师父出去了,师父也走了,还留下了这一个烂摊子给自己,这可怎么办啊?
檀陀小和尚挠了挠脑袋,决定要重新把寺庙修好,不过先去斋房那一堆废墟之中找点吃的再说。
心中还问道:“白易疯了好了就走了,师父疯了好了也走了,是不是疯了变好就要走啊?”还特意望了望那佛殿中的菩萨像,却觉着那菩萨像却在对着自己低头微笑,赶紧扇了自己一巴掌,嘴中喃喃道:“莫不是自己也疯了?三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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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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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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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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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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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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