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及腰,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鹅脸尤带几分红晕,微笑才知暗藏桃花两点,白色小杉身上罩,春雪褶裙覆衣绦,再披火红薄烟衫,一颦一笑扣心弦。
“九天玄狐......”,四道士齐声叫道,语气中多少透着些无奈。女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喊,我当真是路过,也当真是来看看,瞧个热闹”,说着转向龙吟风,“不过这为兄弟可当真是来偷剑的,还是我给他指的路呢,不信你问”。
龙吟风这才拨云见日——给自己投纸指路之人竟是这年轻貌美的姑娘。看此情形,她与这四道乃是旧相识,为什么又偏偏来捉弄自己,此时慌乱的想不成事,现下已经被人拆穿,料来多说也是无用,偷剑就是偷剑,看完也是偷,一不做,二不休,扳不倒葫芦洒不了油。
趁五人迟疑之间,龙吟风一个箭步,飞身便往柱台而去,没出几步四道已回过神,提剑追身阻拦。霎时五人便已缠斗在一起。
龙吟风只求速战,当即施展浑身本领,频发奇招,奈何四道似是心意相通,每招每式俱是攻守兼备,遥相呼应,虽不能一击制敌,却总也立于不败之地。
五人正斗得无可开交,只听九天玄狐大笑道:“小兄弟,牛鼻子摆的是盘丝剑阵,你斗不过他们,累也累死你,哈哈,你们切磋,我去欣赏欣赏那宝贝”。说着飞身跃向火湖。
四道见状并不惊慌,身形相互交错变换,脚下安逸移步,剑阵移动,却始终围龙吟风于其中,阵型几次变换,已然追至九天玄狐近前,紧邻九天玄狐一道突然撤步,闪出一个空当,龙吟风见是机会,上步欲从空隙穿身而过,偏在此时,不知怎的那九天玄狐竟被从那空隙逼入剑阵。
龙吟风赶紧收住身形,向后趋避。九天玄狐一脸苦相,迅捷无比地从腰间抽出一根腾蛇软鞭,出手招架。四道面对强敌仍是从容自若,丝毫不露破绽,缠斗二十几个回合,九天玄狐低声道:“盘丝剑阵邪得很,你我二人自盯紧两人对付,跟着他们,他们变换位置,你也跟上”。龙吟风呆呆的点点头,如此又过十余回合,盘丝剑阵渐露散势,龙吟风心不由得暗自钦佩九天玄狐机制。
却见九天玄狐突然将软鞭收回腰间,不知摸出了什么事物,跳将起来急向四下打出,四名道士见机甚早,脚下移动,各自巧妙闪避,同时变换阵型,复将二人困在其中。
九天玄狐懊恼的撅起嘴,心灰意冷道:“什么呀,好歹打中一个”,说着已抽出软鞭,投入激战。
龙吟风依言紧逼近前二道,初时尚且十分奏效,但光景稍长,剑阵眼花缭乱的变换,加之四人相貌衣着一般不二,眼前一花,竟再也分不出谁是谁,妙计竟成了徒劳。
九天玄狐趁与龙吟风身形交错之际暗暗递给龙吟风一件事物,低声嘱咐道:“别看我,吞了它”。
龙吟风想也不想,旋即依言而行。此物腥臭无比,刚然入腹,陡地生起一阵懊悔——怎么如此糊涂大意,自己对眼前女子毫不了解,如何能胡乱吃她给的东西,如若有毒,自己今天算是交代了。
龙吟风满腹心事地进招迎击,十几回合过后,忽见四道人身法迟钝,剑招散乱,眼神竟有些迷离不定。九天玄狐面露喜色,猛地飞身跳出剑阵,单手后背,悠闲地逐一指着四道说道;“倒,倒,倒,倒”。
四道倒也乖顺,逐一应声倒地。九天玄狐拍手笑道:“什么百毒不侵,还不是怕我这十香软筋散”。
四道又惊又恼,恶狠狠的盯视着九天玄狐,见似笑非笑地蹲下身子道:“本姑娘貌美,却也用不着这么直勾勾的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说着已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一名道士的眼睛比比划划。
九天玄狐说的不假,武当四道自幼得紫阳真人传授,非止武功超群,更兼自幼习得百毒不侵的童子奇术。待四人长成,便得真人法旨,长居无量洞,专守玄摩妖剑,几年来,魔教连遣高手至此盗剑,无不以失败告终。一年前,九天玄狐奉命来此,尽数折在四道手上。她仗着自己是女孩子,道人不能越礼,便撒泼耍赖,动辄苦恼上吊,又谤四道非礼,辱了自己身子,一来二去,也就熟识了。武当乃名门正派,有兼着九天玄狐虽为魔教旗主,却素无恶行,是以连连来此,却也能全身而退。
近来九天玄狐苦心钻研,不知从哪里得来奇毒十香软筋散,专门破这百毒不侵的童子功,软筋散靠的却是毒烟入七窍迷人,若不用火点着,断不能发挥功效。可巧思过窟中有硫磺火湖这绝佳的地利相助,软筋散足可制敌。适才九天玄狐打出的并非什么独门暗器,乃是一包一包的十香软筋散,看似发暗器偷袭,实则是顺势将十香软筋散投入硫磺火湖之中,而她命龙吟风所吞服的正是十香软筋散的解药,是以龙吟风才能安然无恙。
九天玄狐制服守剑道人,见龙吟风傻立一旁,立即翻着眼珠儿催促;“快,快去拿玄摩剑”。一语点醒梦中痴人,龙吟风点身跳上石坛,眼见大功告成,心中狂喜已极,伸手去握住剑柄,顿觉手中一阵灼烫,登时拿捏不住,撤手对九天玄狐喊道:“小狐狸,把你的鞭子给我”。
九天玄狐听他称呼的逆耳立即不悦道:“你叫我什么?你再说一遍”。龙吟风呵呵笑道:“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快把鞭子给我”。
九天玄狐噘着嘴扔过鞭子,龙吟风接鞭在手,即用软鞭在剑柄缠绕了几圈,罢了,用力向上一提,噌的一声,玄摩剑应力而出,他连鞭带剑提在手中,纵身跳下石柱,随即脱下外衣裹了宝剑,说声:“接好!”,便将鞭子扔还九天玄狐。
九天玄狐接过鞭在手,手腕用力,腾蛇软鞭鞭头微点,鞭头已卷住玄摩剑,当下用力一拽,宝剑已然到手,伴着鬼脸对龙吟风道;“谢了”,随即飞身出窟。
龙吟懊恼的连拍大腿,放步就追。刚一踏出洞窟,却见九天玄狐在窟前止住身形,凝神一看,才知出路早被一僧一俗二人堵住。
看那僧俗年纪均在二十出头,武僧身穿灰色僧袍,生的一脸书生气,但目光如电,表情坚毅,手持一条镔铁齐眉棍,他年纪虽轻,却已是少林派达摩堂护法僧人,法号一真。那手持宝剑、眉目清秀的蓝袍少侠却是华山才俊魏长风。
一真和尚横镔铁齐眉棍挡住去路,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留下玄摩剑!”。
九天玄狐真也听话,一抖手便将玄摩剑扔给背后的龙吟风,道:“还给你”。
龙吟风旋即伸手接了,他不想在众人近前露怯,饶是玄摩剑此刻灼热,仍是紧紧握在手中。
九天玄狐一脸赔笑的点头哈腰对一真道:“我是路过来看看,不扰你们,说话儿就去,勿送,勿送......”,说着举步绕过二人,便向外走。身子刚过一真肩膀,手中软鞭倏然直奔龙吟风怀抱的玄摩剑飞去,瞧着鞭头缠绕剑身,便要发力。
眼见玄摩剑又将被夺,龙吟风手立即发力下死劲儿一扯,九天玄狐脚下站立不住,竟被龙吟风拽回窟口,龙吟风借力腾空而起,硬生生将自己向外甩了开去。电光火石之间,二人已然换了位置。
龙吟风身形站定,立即沿路狂奔,九天玄狐气的一跺脚,刚然要追龙吟风,却被一真和魏长风阻了去路。她宝剑得而复失,心中恼怒异常,正无处发泄,越看二人越不顺眼,挥动掌中腾蛇软鞭“唰!唰!唰!”接连三鞭,只逼得两位高手退出数步。
九天玄狐本想就此时机抽身,但要知一真和魏长风确非等闲之辈,想要走脱却又谈何容易,眼见她擦肩要走,魏长风倒跨一步,身形急向后转,又将九天玄狐拦在身前。一真说一声:“留神”,举齐眉棍便砸九天玄狐后心。Χiυmъ.cοΜ
那九天玄狐也不回头,将手中腾蛇鞭向斜挥,鞭身好似一条灵蛇一般巧妙地将齐眉棍缠住,顺势化解,手法之精准,真也令人叹服。
一真和尚也不蛮夺,手向前探,棍往里送,点向九天玄狐的腰间大穴。
好一个九天玄狐,见脚尖点地,跃起一人多高,身子向后翻转,往一真身后跳去。身处半空之时,就势按了两支柳叶彪,分别打向僧俗。魏长风矮身躲闪,柳叶彪贴发而过。一真所仗齐眉宝棍此际正与腾蛇鞭纠缠不清,本只需将齐眉棍撒手就可避过一击,若是如此便算是输了一招,但江湖之中向来将名声看得极重,正所谓“宁损一条命,不输一半招”,一真年轻气盛,更无丢棍保命的道理。
一真和尚真也不负盛名,真也不愧达摩堂护法高僧,见他将齐眉棍戳在地上,双手握棍,撑起身形,以齐眉棍为轴,向左荡出,躲过柳叶镖的同时,双腿借势踢向九天玄狐。九天玄狐见势不妙,身形再次腾空而起,一个鹞子翻身,又跳回一真面前。
九天玄狐见无法脱身,心中起急,一脸无奈的提醒道:“你们两个蠢货,我又没拿玄摩剑,你们还不去追那小子,紧着我一个女孩子打是什么道理?”。魏长风毫无退意,厉声说道:“无量洞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别操心,今儿谁也跑不了”。
花开两朵,再说龙吟风怀抱玄摩剑夺路飞奔,见僧俗未来,正自窃喜,猛觉头顶恶风袭来,知是埋伏,挥剑信手向上招架,两把利刃相接,立刻荡开。两人顺势各自向后跳开,身形落地,复又借力弹起,各捧兵刃半空出击,两下各自拼尽全力,只求一招制敌,眼见距离越来越近,竟谁也没有躲避的意思,只看谁的招式稍快即可取胜。
玄摩剑嘶鸣,宛若呼啸龙吟。来人怀中琵琶,单手扣弦,只等距离稍紧,便要珠落玉盘。
龙吟风长臂探剑,急刺而出,玄摩剑距对方胸口只有不及半尺,龙吟风忽露惊愕之色,身子一震,突然收剑,急急斜刺里拧开身形。对方手中琵琶铮的一响,一股势如钢刀般的劲风狂袭而至。待持琴人看清龙吟风的面目,再想收招定式早为时已晚,那听她“啊”的一声惊呼,龙吟风胸口早被琴风击中。
他脸上痴痴的一笑,脱口喃喃道:“林姐姐”。言罢身子直直的栽下,林玥怡琵琶脱手,慌乱的探双手凌空抱住龙吟风,止其下坠之势,复又缓缓的飘身在地。
龙吟风伤势不重,只是时才见到久别的林玥怡,思绪翻涌,加之胸口吃痛故而打半空中跌落。两人痴痴对视,良久,林玥怡突然惊醒,赶紧松开手,已是羞得面若桃花。龙吟风亦尴尬不已,一阵挠头抓腮不知所措。
打斗之声由远而近,九天玄狐边战边退,已距龙吟风不远,用眼角余光扫到龙吟风,不由得大喜,当下使出绝妙鞭法梅花三弄,将魏长风和一真逼退,旋即飞身到了龙吟风切近,见他身旁立有一白衣少女,凭衣着料定是峨眉派无疑。
她左手拽了龙吟风衣袖,右手顺势向后打出,只求将林玥怡稍稍逼退,未料一鞭打出,峨眉弟子却未闪躲,正中胸口。林玥怡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僧俗随后而至,上前查探林玥怡的伤势。
九天玄狐心中疑惑自己这一边只是随手一挥,力道微乎其微,缘何便将峨眉高手打伤,心中思量脚下不敢稍有迟缓,已然拉着龙吟风奔出数丈。
龙吟风拧头连连回望,一跌连声地责怨:“你…你…”,可你了半日,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九天玄狐不明所以,边跑边回头望向林玥怡,此时才知那她并未受伤,却是假意跌倒来助龙吟风逃脱。她心思伶俐,已瞧出了端倪,洋生怪气的嘲讽道:“啧,啧,看上人家姑娘了?这也难怪,我也瞧着都喜欢,你放心,我手底下有准儿,那一鞭子要不了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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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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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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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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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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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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