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惊得向后倒退几步道:“你是谁?”。定睛一看方知林玥怡,见她林玥怡眼圈通红,香腮之上虽有两道泪痕,显然便是幽幽咽咽放声地“女鬼”。
龙吟风愣了半日方回过神来,故作轻松地一笑;“姐姐如何就到了这里?”。林玥怡苍白的脸上带着倦容,刚要说话,却忍不住抽噎了一下,一时便涨红了脸,掩面嗔道:“如何你来得,我却来不得,连你也要欺负我”。龙吟风翁动着嘴唇,半晌才解释道:“姐姐当然来得”,他表情有些呆滞,竟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只是这大白天的,你...你一个人在这里哭什么?”。
此言一出不放又勾起了林姑娘的心事,泪水已盈了眼眶,成串儿地往下落,却压抑着不肯放声。龙吟风却不知自己哪一句说错了,有些不知所措,慌里慌张慰道:“姐姐,你别哭,我哪里说的差了,你打我、骂我就是了,只别哭,行吗?”。
林玥怡闻却言哭的更凶,蹲下身子,脸深深埋着,越发哭的心酸。龙吟风一时也理不出头绪,痴痴地站着,心里如倒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搅成一团,不成滋味。待林玥怡哭渐渐止住了,又怯生生试探道:“姐姐怎么了呀,能不能说给我听听,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呢”。林玥怡拭着腮上残泪,低声道:“你且去吧,这里的委屈太多,一言难尽,你帮不了我的......”。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听似再简单没了的一句话,却拨弄了龙吟风的心弦,只道她看不起自己这么一个野孩子,心事上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缓缓移步,怅然自失道:“是呀,我不自量力,我能帮得了你什么呢”。xǐυmь.℃òm
这几句话音不高,林玥怡却听得明白,便知道他错会了意,她本就是知书达理之人,只因今日伤心的过了,才没来由的恼了龙吟风,此时醒过神来,心里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因嗫嚅道:“你不要错会了意,我不是那个意思”。龙吟风转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缓缓道:“姐姐哪的话,我知道,我知道”。罢了竟再也忍不住,积压在心里的自卑、委屈与无奈一瞬间如山洪暴发,洪水决堤,脸上虽笑着,已是泪如雨下。
龙吟风想止住泪水,岂知情感一旦暴发,恰如困兽出笼,岂是人能轻易驾驭了的。却他不愿让人瞧见,转身蹲在地上,手不停的抠着泥土,紧咬牙关,忍着不出声。林玥怡见他哭的凄惶,又忍不住落了泪。
良久,林玥怡拭了拭泪,稍稍平复心绪,勉强笑道:“倒是我不好了,惹得你也哭了,来,快别哭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龙吟风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抽了抽鼻涕,泪水紧接着又涌出来,低低“嗯”了一声。
抬头看时,见林玥怡竟不错神儿的盯着自己,却有些不好意思。不想林玥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龙吟风手上带了土,忙乱中擦拭眼泪,手上的土和眼泪一搅,却在脸上和了泥,东一道,西一道,真好像一个大花猫儿。
林玥怡一边笑一边用手帕给他擦拭面上的土渍,龙吟风站的笔直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温暖,禁不住破涕为笑。
林玥怡揣起帕子,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怪我,本是我的伤心事,倒惹得你跟着哭哩”。龙吟风顿觉时才有些失态,羞道:“姐姐哪里不好了,我不该扰你,只是...”。林玥怡悠悠道:“不打紧,我一个人哭也怪孤单的...”。
龙吟风满腹狐疑,暗暗揣度着她的心思,沉吟着道:“林姐姐,我本不该问的,可我就是不明白,姐姐身边那么多人疼着,无忧无虑,不像我孤苦伶仃的,哪里来的伤心事儿呢?”。林玥怡目光空洞的看着远处,也不知是在与龙吟风说话,还是自言自语,幽幽道:“这里再好,却终究不是我家,别人只道我如何快活,却不晓得我的心里的苦”。此话正说到龙吟风的心坎里,神色黯然道:“林姐姐再怎么不济,你也与何叔叔沾亲带故的,可我呢...”。
林玥怡苦笑了一下:“你哪里晓得我的苦楚,我多想和你一样”。龙吟风听出林玥怡话里有话,眨了眨眼问道:“林姐姐,今儿是谁惹着你了,能和我说说吗?”。林玥怡苦涩地摇摇头,眼泪又盈满了眼圈,龙吟风勉强笑道:“我不该问的,姐姐不愿说,我不问便是了”。
林玥怡只是沉默,仿佛不胜凄苦,幽幽道:“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说也不打紧,免得累了你”。龙吟风听得糊涂,竟想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正胡乱猜测,却听林玥怡平静地说道:“打早儿的时候有人就给我算过了,说我命犯华盖,必要克尽家小,就跟我走的近些,都得不了好…”。
龙吟风想了想,格格笑谓道:“天煞孤星?”。林玥怡呆了半晌,点点头:“差不多是吧”。致辞龙吟风再也忍不住,竟然“嘿嘿”地笑出了声——他年纪虽不及林玥怡长,但这种话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信的,林玥怡道:“你觉得好笑?”。龙吟风赶紧敛了笑容:“无稽之谈,姐姐缘何就认起真来”。
林玥怡苦笑道:“你不知此间原委,我原也不信,仔细想时,这话却全都应验了的”。说着拣了块石头缓缓坐了,迟疑了一下,又道:“打我回来,皎儿他们便像避瘟神似的躲着我,他们嘴上不说,可我心里知道,那是怕我累了他们...”。龙吟风仔细联想几日来的情形,确如林玥怡所言,那三兄妹近连日来真没怎么露过面。
“今儿一早,我想原也好久不见了,不能生分了边琢磨着过去瞧瞧,刚到柔儿房外就听皎儿嘱咐两个妹子,让她们躲我远些,还说我一生下来就克死了我娘,还害的他们家破人亡,说着不觉凄然,两行珠泪顺颊而下,“再后来便是我嫂子,跟我走的近了断不会落好的”。
龙吟风说道:“哦?林姐姐你真的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林玥怡抽噎着:“我哪里有?”。想了想又有些不确定:“就算有,我也不是有意的,说这事儿,断没有怪人家的意思,人家兄妹也怪不容易的,有哪个哥哥不疼妹子的”。林说着,又略有些犹豫:“我本来不想说的,哪有人愿别人成天瘟神似的躲着自己,说了我心里倒也踏实,若日后真累了你,我话说在头里,也不会说我的不是。让人说着、恨着,心里也怪怕的”。
龙吟风劝慰道:“这有什么怕的,姐姐还好,不像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说道此处龙吟风不禁黯然低头,突然一抬头,强笑道:“姐姐且由着他们去说,现在也无从解释。雪里埋尸,久后自明,反正...”。
龙吟风顿了顿,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林玥怡想着,问道:“反正什么?”。龙吟风底气不足,清了清嗓子:“反正人家也不爱理我,你若愿意,我便真当你作姐姐,好歹不会撂下手不管”。林玥怡喜上眉梢,却迟疑着问道:“难道你不怕连累了你?”。龙吟风正待回答,却闻一阵匆忙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二人循声看去,竟是灵儿。
灵儿一见林玥怡与龙吟风都在,笑嘻嘻道:“咦,你们怎么在这儿,让我好找”。见二人满面通红,手足无措,眼珠儿一转,坏笑道:“咦,光天化日的,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做什么,快说“。林玥怡羞答答道:“灵儿,胡说,小心我打你”。灵儿一脸神秘:“你们瞒得了别人,却哄不得我,嘻嘻,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哩”。林玥怡心神不定:“灵儿,好大的姑娘了,逮着什么就胡说,也不怕羞吗?”。灵儿当即用指头滑着脸蛋儿对着二人咯咯地道:“羞羞羞,好羞呢”。
灵儿越说越起劲儿:“我告诉爹爹给你们张罗喜事去”。说着转身跑,没跑出几步,又转身回来了,一脸疑惑的问道:“哥、姐,我问问,你们成了亲,我应该叫姐姐嫂嫂呢?还是叫哥哥姐夫呢?”。林玥怡脸臊的通红,抬手作势欲打:“灵儿,看我不打你……”。灵儿一脸不解,不知林玥怡怎么会生这大的气,有些胆怯:“不说就不说嘛,还生气,我问爹爹去”。说着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
龙吟风目光呆滞地望着灵儿远去的背影,突然回过神来,尴尬的对林玥怡笑了笑,时才还要说的话,此时却已忘得一干二净。出了半日神,竟谁也都没说话。娇羞的空气,轻轻在两人身边环绕,惴惴不安的时间,一滴一滴的流淌。
“我...”良久的沉默浸泡过后,二人口中同时发酵出一个“我”字,不约而同的言语碰撞让尴尬的空气,更加含羞带愧。对望一眼,同时一个“你”字又交织在一起,还是龙吟风打破了沉寂:“姐姐,你先说...”。林玥怡飞红了脸,手脚也没个放处,娇滴滴道:“我...我要回房去,还有好多事哩...”。龙吟风如释重负道:“那你请便”。林玥怡“嗯”了一声,再不敢多看龙吟风一眼,匆匆去了。
龙吟风也无心调息,满腹心事的回转房中,紧闭了房门,坐卧难安,迷迷离离,恍恍惚惚,时而怜悯哭泣林玥怡,时而埋怨通风报信的灵儿,时而为自己莽撞的举止懊悔,时而为自己冒失的言语汗颜,当真是不知道自己时才的举止是否恰当,言语是否妥当?此刻已记不太清楚。又念及那淘气的灵儿是否告诉了何雨襄,若说了,何雨襄是不是会责备自己,若要责备自己,是否已经在前来的路上?
门环轻响,龙吟风一惊,便听小童问道:“公子可在吗?”。“在...在呢...”。龙吟风说着,惴惴不安的拉开房门。小童立在门外,满面堆笑道:“小的路上还担心公子不在,如此便好了,庄主有事,吩咐奴才请公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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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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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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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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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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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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