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长街走到尽头,前方出现了一片田野,有小溪哗哗流过,鹿鸣停下脚步,道:“无人。便在此处御剑吧。”
蓟和望着他笑:“好。”
“……”鹿鸣淡定地转过身,取出腰间佩剑,道,“你能独立御剑吗?为师……”
“不能,”蓟和道,“师尊不用担心,不是我本人不能,是我的剑。”
鹿鸣面无表情看着他。
蓟和将自己的剑拿给他看,剑刃上有好几处微小的缺口,剑尖也缺损了一点,他无奈道:“这是当时在阳谷山上和那野人对抗时被它震毁的,只有一些缺口,但是飞行时可能会有影响,不好把握方向。”
鹿鸣道:“那便过来,为师带你。”
他这话莫名说出了“上来,我载你一程”的公子哥儿搭讪语气,自己也怔了一下,蓟和听了却笑意更深,慢悠悠走到他身边,道:“好。”
鹿鸣的佩剑叫做“青涟”,剑如其名,通体碧透,好像一汪清泉凝成,剑身雕刻着细碎的花纹,手柄上只有一支孱弱的青莲图案,鹿鸣手指骨节分明,虽然没有蓟和白皙,但是足够纤长,持剑时会有意无意在掌心与剑柄之间留一丝缝隙,莫名就有种疏离又性感的味道。
鹿鸣一看就知道蓟和在想什么,没给他更多意淫自己的机会,念了声口诀,剑身瞬间增大,好似一轮小船稳稳停在两人脚下,鹿鸣肃然道:“上来。”
蓟和听话地走上前去,两人一同站在剑上,突然猛地一震,蓟和没站稳被晃了一下,下意识搂住鹿鸣的腰,乘着剑飞上了天空。
蓟和小声道:“谢谢你,青涟。”
鹿鸣回过头来:“……什么?”
蓟和道:“没有什么。走吧。”
说着更紧地环住面前那人的腰,感觉到他一阵细微的战栗。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绝情宗,在山门前落下,正巧遇到一个背负长剑的少年从里面出来,鹿鸣认出是封毅门下的一个弟子,叫于平。
修为不高,资质平平,但胜在会说话,办事能力也强,是封毅非常信任的一个弟子,仙器阁的大小事务都交予他,可能去炼剑峰想见封毅一面,都得由于平先去通报。
以上by系统【人物介绍】
鹿鸣:“……”
他本来对这个小弟子没什么印象,宗门里每天来来回回那么多人他哪儿记得住,这个于平更是长了张大众脸,原本想淡淡点个头就过去的,听了系统这一番介绍他瞬间来了精神,所有单独列数据的肯定都不是普通npc,接下来的剧情一定有他的戏份,就算只扮演了个炮灰的角色那也是个有戏份的炮灰。www.xiumb.com
鹿鸣看于平的眼神立刻充满了警惕。感觉他一开口就会发布新任务。
于平愣了愣,下意识地抬头看过来:“……宗师?”
鹿鸣道:“嗯。”
有事快说,说完快滚。
果然,于平冲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蓟和也道:“师兄。”
于平听了看了他一眼,硬生生受了这声师兄,这才转头对鹿鸣道:“师尊说,如果您回来了,就让您去炼丹室找他,说是有事商量。”
鹿鸣道:“嗯。”
然后他等了一下。
没啦?不应该再多说几句吗,比如哪里又出什么事了,宗门怎么了巴拉巴拉……
但是于平说完这句话后就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不说话了,都做好接任务的准备了,对方却不按约定好的来,鹿鸣居然感觉有点儿失望。
于平说完看了蓟和一眼,蓟和冲他笑了笑,于平目光平静,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鹿鸣道:“我去见你几位师叔师伯。你先回去。”
蓟和笑道:“那我晚上可以去找师尊吗?”
鹿鸣想了想,还是觉得求之不得,即使经历了一早上乱七八糟的调戏,但他也并不介意。
鹿鸣天生心大,原本只是有点小窘迫而已,刚才站在剑上让海拔五百米的冷风一吹,更是感觉这都不是事儿,甚至现在回过味儿来还有点意犹未尽——御剑时蓟和站在他身后,双手环着他的腰,但是非常巧妙地留了一丝距离,似有若无,他回味了一下当时的感觉,突然感觉会撩会玩儿的徒弟意外地比纯情害羞的徒弟更香啊。
平时的蓟和虽然容易害臊,但是大约是太喜欢他,在某种事上却并不忸怩,知情识趣进退得宜,简直完美,平时都那么棒了,那开启了某种属性的蓟和到了晚上岂不是更任由他揉圆搓扁?说不定还能啥啥play一下……打住,鹿鸣越想越不行,热血上头,实在是太美妙了。
系统冷冷道:“ooc。”
鹿鸣:“啧。”
系统怒道:“再次提醒。扣除玩家与CP半年的亲近权限。强制执行。”
鹿鸣:“闭嘴。谢谢。”
他对蓟和道:“兹事体大,不知何时结束。你先去休息。”
“……哦。”蓟和后退一步,“那好吧,那我不打扰师尊了。我去找沈棠和大师兄。”
两人进了大门各自往相反的方向去,谁都没有回头。
鹿鸣来到炼丹室,这里是耿茗的地盘,封毅约他来这里,想必两人都在,鹿鸣踱步进去,果不其然,封毅端坐殿上,而耿茗则围着中间一个炼丹的炉子打转。
听见动静,两人同时看过来,发现是鹿鸣,异口同声道:“宗主,你回来了!”
鹿鸣点点头:“嗯。”他慢慢走过去,“那双眼睛如何了,有何发现?”
耿茗停止打转,冲他道:“宗主,你一回来就问那恶灵如何了,把这一摊子事儿都扔给我,这几天忙得我脚不沾地,也不见你问问我怎么样。”
鹿鸣道:“师兄还有精力质问我,必然是并无任何不妥,再者,此事交给师兄,也是因为师兄擅长,若交给别人我尚且不放心。”
“唉,宗主没当几年,倒越发会哄我了,”耿茗笑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还能任你使唤几年。你让凌谢那小子带回来的白衣女道,我查了一下,她竟是一个水灵根,可……”
鹿鸣皱了下眉头:“水灵根?但她却能操纵风雪,使地面化而为冰。”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耿茗道,“她是水灵根,但是识海里十分混浊,一般来说,拥有水灵根的修士在使用水系法术之前,应该是能在身体里储存水灵力,再通过手势或法诀将灵力凝成水放出去。”
一旁封毅凝眉道:“但是这种灵力攻击力不强。”
“确实。”耿茗翻开手中的书,“简单的水系法术都只是凝成水,好点的就是接着将水变成水球,水罩,水牢等,只做封禁,并没有杀伤力,再强点的就是弄成水龙,或是海浪……”
封毅道:“但是这种对灵力要求比较高,灵力不多的人没有法器是用不出来的。”
耿茗叹道:“咱们宗门内倒是好多年未曾出现过如此有天赋的灵根了。”
鹿鸣:“……”
你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是在科普吗?麻烦说回女道的事好吗?
他道:“可那女道能凝水化冰……”
耿茗道:“如果追求耗灵低又高伤的法术就要对水进行改变,比如给水加压,可形成水针水刺,然后还有水雾,做掩护,再者就是冰……”
够了,我不想再听你科普了,麻烦说正题谢谢。
鹿鸣看着他道:“倒像是冰灵根……”
封毅也微微看过来:“冰灵根?”
耿茗点点头,道:“确实是冰灵根,算是水灵根的一个分支,可以做控制也能做攻击,但是这种高级术法学起来困难而且不一定有的学,”说着他看向鹿鸣,“这种法术玉简门派应该精通,但是他们看管比较严,一般人学不到,而且优秀弟子才有优势。”
鹿鸣沉默下来。
“说起来,”耿茗目光沉沉看着他,“蓟和似乎是水灵根,而且灵力不低,近日……玉简门有没有再找你……”
“没有,”鹿鸣嗓音冰冷,“他们暂时也不敢。”
“……”
室内一时没有人再说话,封毅向来与他不和,此时看他神色如此,张了张口却也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还是耿茗率先打破了寂静:“这女道外表看着平常,却不想有如此天赋。”
封毅随即也跟着叹道:“她在小小道观中,并未有人好好教导,如今又消香玉陨,可惜了。”
半晌,鹿鸣缓缓吐出口气,发现自己过于沉浸在往事中,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看向面前炼丹的炉子,道:“这眼睛可纵火,却找了一位拥有冰灵根的女子,二者看似相克,实则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
“正是,”耿茗也看着炼丹炉,“这是与百年前的大劫的最大不同,同样是吸人精气,同样是挖人眼睛,这回它却盯上了一个颇有修为的道门众人,恐怕……”
鹿鸣明白他的意思,出了这样的事,他们都在担心百年前的事会重演,现在看来,这起始的恶灵倒比百年前更加难以对付,至少再想用水术恐怕已经不行了。
封毅从殿上下来,道:“既然牵扯到冰灵根,接下来少不得要和玉简门打交道了。”
玉简门是专修水系术法的宗门,门内弟子多是水灵根,每年能出那么一两个冰灵根,与绝青宗不同,玉简门并不修无情道,所以男女混修,专治水上邪祟,玉简门宗主热衷于发现各种有天赋的水灵根弟子并挖人墙角,曾经看上了蓟和,为了将他纳入门下而无所不用其极。
现如今绝青宗内几乎没有人敢在鹿鸣面前提起玉简门。
耿茗看着鹿鸣,迟疑道:“若是宗主觉得不好出面……”
“不会。”鹿鸣调整了状态,冲他笑了一下,“我身为一宗之主,应该为宗门分忧。玉简门我亲自去。”
耿茗忧心忡忡看着他,“好吧……恶灵之眼只是一个开端,此事恐怕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复杂,无论如何,宗主都要万事小心,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宗主尽管跟我说。”
鹿鸣道:“好,有劳师兄。”
辞别两人,鹿鸣来到外面,克制着缓缓吐出一口气,深秋的空气清寒,绝青宗坐落在高山上,站在外面秋风更是凛冽,鹿鸣望着远山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挪动脚步走了下去。
为了减少见到人的几率,维持他的形象,鹿鸣刻意选了条小路,结果没走几步转了个拐角,忽然听见前方有人声传过来。
一个之前好像在哪儿听过的声音轻蔑道:“这路这么窄,你非要跟我挤,故意的吧?”
另一个声音低低的,听不太清:“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之前在宗师面前还装模作样地叫我师兄,恶心我呢?”
又有其他几人附和的声音:“就是,活腻歪了……”
“还敢恶心我们大师兄……”
“……没有。”
“仗着宗师宠爱你就敢跟我作对,我看你是没吃够苦头,上次你飞升时……忘啦?想再经历一遍?”
“……”没有回应。
其他几人似乎是很不满他的沉默,刻薄道:“不就是个私生子吗,还以为谁不知道呢?你有什么可嚣张的,啊?”
“就是!宗师从来没有承认过你,还以为自己多高贵?”
“我们都是木灵根,就你一个水灵根,你怎么不去玉简门啊?哦……是嫌你太没用人家不要吧?”
“听说这次下山除妖,你们遇见一个雪怪,你不仅毫无反手之力还被那妖怪抓伤了?你怎么这么没用?如果不是这个私生子的身份,会不会绝青宗也不要你?哈哈!”
一片嘲讽的讥笑。
鹿鸣怒气上涌,攥紧了拳头,顿时就想要走过去,系统继续尖叫提醒:“ooc!”
阵阵尖锐的疼痛砸得他心口都有点堵,鹿鸣阴鸷地看着前方那几人,没有再和系统讨价还价,他敲了敲太阳穴,在脑海里传音给耿茗:“师兄。”
耿茗立刻回应道:“要帮忙?你这么快就去找玉简门了?”
鹿鸣道:“师兄,你之前提到过曾研制出一种可使人消音的丹药?”
耿茗道:“确实有,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东西极伤嗓子,吃了可能会真的变哑……”
鹿鸣:“全部给我。”
耿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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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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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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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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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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