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鸽子出门,猪狗牛羊,大红花。
初春的冷雨,打在牛角巷的青石板路面上。
眼睛看到的,是巷子口两棵古老巨槐下,雨雾缭绕小长街,人从里面出来,带着着三二分仙气儿。
耳朵里听到的,是路口打牛奶的铜铃声,结伙上班的自行车铃铛声,附近工厂大喇叭播报新闻声,洋伞支开的彭彭声,还有儿童穿着小雨靴踩水的嬉闹声,高跟鞋儿踏在石板路的咔哒声
后,不知道哪位老先生打开了洋匣子,古老的戏剧丝弦远远近近,热热闹闹的这老三巷的一天,便慢慢揭开了幕布。
一座旧城,总有时光眷恋舍不得抹去的痕迹。
而常辉郡的老三巷,就是这城中人,无论最后走到世界的哪个角落,一说故乡,就能想起来的故乡。
它足够老,也拥有足够多的故事。xiumb.com
牛角头,牛角尾,牛角街巷合起来,就叫老三巷。
据府志记载,五百年前,城中有乡绅集资在此地挖了一座莲池,建了一所书院,盖了一座文庙,砌了一个魁星塔。
从那时候起,这里变成了周遭百里之内,读书人向往的圣地。
五百年沧桑,书生意气。有年轻人聚集的地方,总不缺故事。
那些读书人走了又来,而最后停留在此地的,却是那些南来北往的商人们。
商人在此成家立业,从此,便有了这无门槛的三条老巷,以及极具商家特色的,古代建筑群落。
老三巷宽度七米,临街的屋子大多没大门,没门槛,没院墙,而为了服务顾客,商铺门口往往还有遮阳避雨的两米半的长屋檐子,拴马喂料的迁入墙缝的老铁环子。
后来,人不骑马,开始骑车,开车了,这老铁环儿与老街,就成了历史遗迹,总有那城中来的洋气先生,脖子上挂着照相机,对着老家老户,老门老环儿一顿咔嚓。
大概点的功夫,打头牛街老戏台子抬眼一看,三巷入口热闹拥挤,人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总之悄悄的它就满当了。
蹬三轮卖乡下土产的,推独轮车卖扫帚簸箕的,成群挤在一起钉鞋掌的,打芝麻酱卖小菜儿的
迈步往老巷子一挪,这一路,饭铺,发廊,磁带屋,毛衣店,杂货铺那真是应有尽有,还很时兴。
约上午九点多的时候,住在牛角尾巷三十四号的江鸽子才慢慢的卸下门口的两扇老门板,开始了他一天混吃等死的懒散生活。
与别的老街坊不同,人家开正堂最少也要卸下六块门板。
而江鸽子是个惰虫儿,他最多开两扇,开了门扇,他也不在堂屋里折腾,他就是挂起竹帘,拖出几条板凳来,再把三个圆桌面大的簸箩摆上去。
这簸箩刚摆上,闲话就从正对门的二楼传了过来。
“呦,鸽子起来了”
江鸽子一抬头,却是对门的段老太太,他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儿“哎起来了,段奶奶您忙活呢”
这位,今年才将将十八岁,可是言行举止,却温和圆融,像足了四五十岁,有相当社会经历的成年人。
他做事体面,从不失礼,算得上是难得的周到。
“嗨呦我的妈这都几点了还不起我跟你说呀,打我嫁给你大爷那年起,就没睡过懒觉儿,我哪有那个福分呦,这一天儿天儿的,这都几十年了,没办法呢,欠了人家老段家的了么”
老太太按照惯例开始了从自己十八一朵花起始的年份唠叨,足足说了好几分钟之后,她才想起一件大新闻来。
于是,便又扒在木质的雕花老窗上,提高了嗓子招呼到“鸽子啊”
江鸽子只好放下手里的条凳,好脾气的回身又看向她“哎段奶奶您说”
“鸽子,你知道么油条涨价了”老太太伸出胖乎乎的三个指头,一脸气愤就像发生了国家大事儿一般大声说到“涨了三文,你说说,前几年才五文,这才几年防不住的就到了十文,他们说,下个月要十三文,你哥一个月在码头才拿多少这几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成天儿涨价,涨价我烦那个啥啥党”
江鸽子愣了一下,他对这个事情向来不关注,甚至方圆十里地,他都不会迈出圈子。
甭说什么党,就是本郡的郡长叫什么名字他都不知道,他就知道街道办事处来发耗子药的那个小眼镜,叫刘办事员。
这是已知最大的官了。
老段奶奶隔壁的窗户被忽推开,里面慢慢支出一个脑袋,那人用带着憋笑的声音说“奶,人家是全民进步党”
老段奶奶一摆手,一脸的恍然大悟到“啊对就是这个进步真真是进你妈的腿儿,打他们赢了这俩月,满世界的就一直涨价
他们给谁进步呢物价他奶奶的腿儿,缺德丧良心的,老百姓才赚几个见天儿涨价没个完了我烦他们鸽子你说对吧”
能说不对么
江鸽子只能点点头,表示意见相同,咱们是自己人的态度。
“老三,老四还说他们好好你奶奶个凉鸭子,等熬过这几年的,熬过去谁再敢提进步,腿儿不给他们打折了,还选票,选他奶奶的祖坟塌坟顶儿甭说全家的选票,半票都没有”
那小子一脸憋屈的看着自己奶奶,郁闷的张张嘴,想解释来着,后到底是放弃了。
这位,是老段奶奶的大长孙子,叫段翁连,他今年二十一岁,已经在家头悬梁,锥刺股的攻读了整整两年,并发誓无论如何都要考个官办的高等大学,他这才愿意进去攻读。
这话听上去倒是好听,恩,也就是好听了。
一条街到头儿,段翁连这样不上不下的考学子有的是,说白了,那是手里没有钞票,私立的大学如今多少钱
年收三十贯是仁义学校,他老子才赚多少
段启文十五公里之外的临海码头上,开车吊大包,辛苦死了一年也就是三十贯。
他家里兄弟六个,再喜欢读书,那也是供不起他伟大的理想的。
好在,段家小康,吃穿无忧,供得起他年吃闲饭的理想,这就不错了。
段奶奶一脸愤然,吐沫星子横飞,虽然她老段家一个月也不一定买一次油条,然而只要涨价这就必然触及老太太的底线。
不,也许这一条巷子的老太太的底线都会被踩踏了。
老太太段话,江鸽子家隔壁就立刻蹦出俩老太太,一个抱着孙女儿,一个用绳子牵着孙子,怕孩崽子乱跑,还得用腿儿绊着那淘小子。
那小子挣扎着,脸上涨红的也没挣扎出他奶奶的那根栓狗的绳儿
抱娃这位奶奶仰着脖,就迎合上了“老奶奶哎您不知道吧于氏奶厂的通知了,下月牛奶一斤张一文呢”
“哎呦这不对吧,这姓于的做买卖咋就做回去了,他祖爷爷活着那会国家内乱打仗都没涨价,怎么现在涨”
“那谁知道呢缺德玩意儿,这才挣几个啊这一天天的,不是这个涨,就是那个涨”
“再涨啊,都别活了十文两包的上等耗子药,全家官老爷家大门口吃药去得了”
“成呀,到时候喊上我们,咱姐几个一起去”
得,她们这一开始,就没江鸽子什么事儿了。
被丢下的江鸽子无奈的摇头笑笑,其实老太太哪儿是找他抱怨。人老太太就是实在找不到人了,才拿他做鱼钩的。
这不,刚两句就钓出两个小伙伴来,这一唠,没个一两个小时不算完的。
春雨还在下着。
有老太太冒雨聊天,也有少妇举着带花边垂幔的油纸伞四处溜达,她们穿着绣花的两节儿袄裙,踏着翘头防雨的皮履子从门前婀娜走过
偶尔看到挂在袜店门口的新款袜子,便雨伞一收,十分坦荡的坐在店门口,伸出白生生的纤足在那边试穿起来。
江鸽子就又恍惚了。
这里是哪儿啊
似乎熟悉,又那么陌生
它乱的不成体统,却有自己绝对的规矩以及规律。
你可以触摸到他们,她们,它们,这就是现实,如今的现实。
好半天儿,他才将目光转移,看向自己足前
足前,是个年不过四五岁,胖胳膊肥腿儿,还头梳冲天辫儿,身穿红肚兜儿的小娃。
他叫小柱子,是巷口裁缝李大嫂的儿子。
李大嫂的丈夫被草原敌寇杀死,成了李寡妇,再然后,城中霍氏武馆里的霍舍师傅暗恋她,常给她写情书,表心迹,每天还送她一朵大红花求欢
等等,等等这不是说现代社会么
敌寇是什么意思
草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就是江鸽子如今的意思。
简单的形容来说就是,此人非本乡本土,本时间段,本时空之人。
有关于他的故事简而言之,就是有一天他死了,又活了,老天爷用力过猛,他就活在了一个一分为二的新世界。
所以,他也不是他,这里不是家,过去不是他的过去,现在,谁管现在是谁的现在,总之他的世界彻底崩坏了。
他从现世走向异世,行囊里还放着一个游戏世界,这就是江鸽子如今的人生。
小柱子常驻江鸽子家门口,虽然他的表情在笑,却非人类那般,情感发自心声。
游戏nc么大多就是这个样子的,到了异界也没见这些游戏角色,发育出更大的智慧。
小柱子的台词无声的,只脑袋顶慢慢升起一个对话窗,窗里浮现着千篇一律的游戏台词“大哥哥,大哥哥,我迷路了我要找我娘呜呜”
翻页。
“呜呜送回我家,我就把我的这条鱼送给你”
“好的”
江鸽子嘴角微微的勾了一下,顺手取过他脑袋顶上的那条大鲤鱼揣进游戏包袱,一只手拖着这个肥小子开始了自己千篇一律的,绕着家后巷元宝河两岸,看似遛弯的慢跑刷任务的一天行程。
他与小豆子这番交流,身体,语言是有行为动作的。
而且他也没遮掩。
可是现实的人,至多看到他发呆,别的那就看不到了。
先将胖小子送到巷子口大槐树下,在槐树下站着的李寡妇会千恩万谢的教他基础缝纫术,由于江鸽子基础缝纫术满级了,他现在刷一次任务,可以得到两匹布,粗布。
也可以在李大嫂的随身商店里,花上十个铜钱或者更多的铜钱,可交易到粗布,棉布,花布,甚至一般的有色绸缎。
新手村就是这个待遇,有钱你也花不出去。
将两匹布收到包袱里向北走,会看到一位疲惫的大将军,他说,外敌就要侵入,然而他的战甲却破了。
得了,给将军补战甲吧。
补完,将军会把他家传的什么杨家拳,杨家刀等等一系列基础武学教给你。
由于江鸽子这些武学已经学完,他现在每次能得到钢铁材质铸造的拳套之类的随机武器奖品,也不固定,有时是大刀,有时候还发金钱镖。
也可以花上十个铜子儿,或者更多的钱在将军这里买到蓝色品质的好武器。
等到将军一任务完成,还有将军二任务。他说,我的刀锈了,要抵御外敌,你给我修修吧
所以将军,您以前都干啥了
回身还得去山下面的凉亭找王铁匠学习打铁术
王铁匠说我打铁没木炭了。
山下放羊娃说我的羊狼叼了。
齐先生说天地有正气,勇士你可学
霍师傅说小先生,此处有私信一封,红花一朵,可表我情,少侠能否帮我送至李寡妇家,有重谢
边境小城二十五个nc,新手村一套任务做下来,江鸽子可以学会连同生活技等二十五个技能,其中武学技能大约十种,剩下的皆为生活技能。
一套任务做下来,他要弄死一群狼,二十只牛,三十只鸡,四十只鹿还有两只女鬼一条眼镜王蛇。
任务完结,他能得五十斤牛肉干,基础钢铁打造武器随机一种,窄面儿布匹两匹,银子五两,铜钱五百,新鲜的兔肉,鸡肉,鹿肉,牛肉,羊肉,猪肉若干,木炭五百斤,新人帐篷一顶,内气清新丹一瓶,解毒丹一瓶
现代社会,有事儿找郡府警署,没有当兵的理想,学这身武学干嘛拿这么些非法武器干啥
忙来忙去,也就是将军府的管家汤包子给的任务酬劳实惠,刷一次给的五十斤牛肉干有点用处。
这牛肉干很好吃,五香味。
江鸽子是见过更大的世面,有过更多的钱的人,当然,他也有过十分圆满幸福的一生。
可如今他孤独一人,没家庭,没亲戚,他赚的钱财只进不消耗,活的那是相当孤单寂寞冷。
前世总有奢望,一路奋斗算计,转眼半生忙碌化为虚无,而今从新开始,却没了目标了。
整整四年了,他还在消化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而今,他身处东大陆,邦联制国家九州,这里既不是华夏,也不是地球,它叫盖亚,江鸽子觉着,它该是地球的双胞胎姐妹来的。
在这里,社会背景是有皇室,有贵族,有世家,有垄断,也有资本主义社会里的各种党派在每天玩着不间断的政治大秀。
你觉着你到了一个现代社会,可是这老街终于一些老礼,老规矩,还有满大街的绣花袄裙告诉你,这里古色古香。
等你觉着复古了,走出街口,迎面的却是9路公交车站,来往的车子,有烧汽油的是汽油,烧磐能的磐能车,在家里用的电点灯,有钱的人家买电视机,没钱的人家听南洋匣子,哦,就是收音机。
说开放,传统礼法有之,说封建,九州九国,历代女王都不知道出了多少,老百姓是自由民,有选举权,甚至这里绝对的男女平等,有的地方比地球做的还要好。
光是为了适应这个陌生的社会,江鸽子就沉默寡言了整整四年。
再说说现在。
重重复复,一天二十四小时,就连梦里都不得清闲,大白天还要花出最少两到五个小时做一系列的繁琐任务。
台词是固定的,人也是固定的,nc是没有情感的,一个游戏玩了整整四年还没出新手村,人物等级才三十,江鸽子的精神麻木又寂寞,日子寡淡的也是够够的了。
从元宝河边上遛弯回家,已经中午十二点半。
江鸽子回到屋里,就着从将军府后院顺来的黑漆,镶细螺花的大木桶,放水洗了个澡,又靠着从店小二那里学会的整理术飞快的收拾了屋子,用从杨厨子那里学会的烹饪术,做了一顿还算可口的家常小炒,吃完之后,他才慢吞吞的走到家门口摆货。
人在世上行走,总要有个来钱儿的行当,江鸽子就是卖牛肉干儿的。
他家这个档口,也不是常开,每三天摆一次,一次至多卖一百五十斤牛肉干,如果逢年过节了,就单独多刷几次牛肉干任务,应个景,表示自己十分重视过年。
一簸箩牛肉干,一簸箩牛肉条,一簸箩牛肉干丁,味道都是五香,全部四十文一斤。
这玩意汤包子给的很随机,有时候给圆的,有时候给长条的,也不知道当初游戏设计员是不是闲的有点子蛋疼。
摆完货,江鸽子又在簸箩后面的门板上吊了几十个棉布缝制,有一斤的,二斤的,五斤的,十斤的布袋子。
他懒的一次一次给人称量,就用基础裁缝术,刷了好多仿古的袋子,上面还做了些艺术小拼花。
说来好笑,他这个牛肉干包装曾经在老三巷风靡一时,小孩子去幼儿园,老太太卖菜什么的,胳膊上,肩膀上,都会挂一个牛肉干布袋子。
左右邻居,要你个包装袋子怎么了真没怎么,人家来家里求,给也就给了。
江鸽子做人还成,老街坊呢,也不会太过分,通常至多要一次,没有第二次这一说。
而且江鸽子也不缺粗布袋子,他手脚利落,缝制一个袋子,甭管大小,就是几秒的功夫。
基础缝纫术满了,能达到什么程度
什么程度就是一个女子,七八岁开始学做女工,在始终保持身体健康的情况下,眼不花,腰不疼的做到九十九岁那种熟练样子。
至于传说当中更大的出息,比如成为缝纫大宗师那是没有了,这辈子别想了。
新手村还没出,第二张地图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那些布袋子买牛肉干就送,一斤的装满是一斤一两,十斤的袋子装满是十一斤。
如今鲜牛肉三十五文一斤,牛肉干才四十文,还买一斤送一两,还外加个漂亮的青花布袋子,就是江鸽子的仁义。
江鸽子的生意十分好,才刚摆好货物,没多久,街坊熟客就纷纷上门,你一斤,我十斤的来光顾。
客人来了,也都是十分自觉的,自选了布袋子,自己上手抓了,用吃奶的力气往里添,填满了,就把预备好的钞票塞进一个挂在门口的木头箱子里。
江鸽子也不管别人是不是讨了便宜,他只是半躺在堂屋的竹椅子上继续补觉。
并且,他手里还拿着一本街口租来的,两文钱看一天的九州女将军大传在认真不,自我催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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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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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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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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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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