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儿姐姐,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在人群里奋力而兴奋的嚷着。
“桂桂乖,不要跑太快……”杉儿一手牵着他,感觉自己简直是在被拖着走,只能无奈的苦笑。
“啊!姐姐你看!有杂耍!”桂桂粉粉的小脸因为激动而泛起好看的红晕。
“啊……不要跑这么快啊!”杉儿在人群里踉跄了一下,手上的小人儿早已窜进了人潮,“桂桂!桂桂!”
桂桂冲向街道另一侧的杂耍处,那里人潮涌流,十分热闹。
两边街市中间是大道,用来通行马车牛车或是其他交通工具。一顶华丽的白锦裘帘马车快速驶来,两匹矫健白马相并而弛,马车上半透纱幔轻舞,人人纷纷侧目而盼,这等气派的马车,达官贵人也极少乘坐——
“让开!让开!——”
桂桂懵在原地,惊恐的注视着眼前啼嘶的马——
“嘶!!!——”
两匹马陡然停住!前蹄高高扬起!策马人几乎被掀到空中——
“呀!!!——”策马的男子一声高呵,猛的挥甩鞭子,鞭子在半空中发出一声霹雳响声,白马退走两步,马车终于稳住。
“桂桂!!!”杉儿惊恐跑来,一把将桂桂抱离马蹄边,刚才若那马停晚一步,恐怕桂桂就已经被生生踏过去了。
“怎么让小孩跑到大道上了?!不知道多危险吗?!”策马的男子显得有些火气。
“……对不起……对不起……”杉儿急忙低头赔罪。
“……这不是亲王府的杉儿吗?……”人群里有人认出杉儿来。
“是陛下的侍女……”有人嘀咕道。
策马的男子脸刷的一下白了几分,面色十分尴尬。
“小海,怎么回事?”这时,马车传来轻柔如丝的声音。
杉儿一愣——王妃娘娘的声音?!
她愕然而不知所语的望向马车!
小海放下鞭子,回头道:“惊着小姐了,刚才有一个小男孩突然冲到马车前面,吓到了马……”
小男孩?
沽月汐的心里泛起些苦涩。
——若她的孩子能生下来,也该是个惹人疼爱的小男孩……她在每晚梦里,都能听见孩子用那细细的声音轻唤着娘亲……如今,一切只是恍若隔世。
“……那孩子没受伤吧?”
轻柔的声音再次传出来,杉儿已是激动的不能言语——她的心抽搐着,是娘娘,是娘娘!这是王妃娘娘的声音!!!
小海向杉儿怀中的桂桂瞅了瞅,“应该没有吧……他也没哭……”
什么叫应该没有?马车里的沽月汐无奈的摇摇头,这个小海,在酒居里干活倒是利索,可就是马虎了点。
“我下去看看他。”
方才因为马车的骚动,已经聚上来不少围观者,小海有些犯难,“小姐……这里人太多,不太合适吧……”
“没有关系。”
小海听了,只得将帘子揭起,沽月汐戴着面纱,身若柔骨娉婷步下车来——
众人皆惊。
沽月汐一身清衣如水,白纱涣涣,妖娆身姿,发似流云,白色面纱遮面,露出灵动的双眸,眉眼微微含着笑,鬼魅的妖气儿几乎摄走了所有人的心魂儿……
沽月汐牵了衣裙,抬头再看,也是一惊!
——杉儿两眼直直盯着沽月汐!
这身段……虽娇小,但比起王妃娘娘,更显得纤细可人……肤色,也更为白皙润泽……头发也更长,更秀逸……那双魅人的眸子,有着与王妃娘娘一样的鬼魅,但其间的妖魅之色更胜三分。容貌被遮,也能知此色是天人天色,仙子之色!
这是凡人么?
杉儿怔在原地,只是看着沽月汐——她是王妃娘娘吗?
沽月汐平缓了心情,吸了口气,慢慢步到杉儿面前,伸出纤柔玉手,轻轻抚摩桂桂的脑袋——
“受伤了吗?”声音轻柔,如春风沐人。
桂桂两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沽月汐,任由沽月汐抚摩着。
“这个姐姐是神仙吗?”桂桂转过头天真的对杉儿问道。
沽月汐扑哧一笑,心想这小孩肯定是没有受伤了……
杉儿愣愣望着沽月汐,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她只觉得相似……这举止,这颦笑,与王妃太过相似了……
“娘娘?……”杉儿一声轻微的低喃,却惊得沽月汐脸色大变!
沽月汐却仍佯装没有听见,柔声问:“这是你的孩子吗?生得真是可爱……”
“这是玉姑姑家乡的遗孤……”杉儿试探的回答道。
沽月汐心头猛然一怔!玉姑姑……脑海里浮现出玉姑姑生前对自己的溺爱与照顾……竟觉得难以忍受的苦涩与酸痛!
她不愿再想起了!所有的一切,对她而言只是前世!她不愿再想起了!
杉儿看出沽月汐的异样,起了疑心,她继续道:“去年这孩子的父母都病逝了,再没有人照料,邻居好心书信给玉姑姑……却不知玉姑姑早已不再王府了……陛下,……陛下便让我将孩子接到府中照料……”琇書網
陛下?!
……是指当年那个无情的林亲王吗?
沽月汐的心是寒的,她没有任何言语的站起身,转身要离去——
“……娘娘!是你吗?……”杉儿仍然不死心的追问。
“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们家小姐是今年初次到皇城的。”小海跳下车,一边小心扶起沽月汐上马车,一边回头对杉儿说道。
“……你们家小姐?……初次到皇城?……”杉儿望着沽月汐的背影,仍旧无法相信。
沽月汐没有理会什么,直径坐上车,放下帘子。小海跳上马车,重新拿起缰绳,杉儿急忙跑上前两步,追问道:“唐突问一句,你们家小姐姓什么?”
“……这……”小海有些迟疑,看了看车里若隐若显的身影,沽月汐没有做声,于是他放心的对杉儿说道,“姓沽月。”
“沽月……”杉儿喃喃自语。难道真的不是王妃娘娘?……是她弄错了吗?……可是这世上,竟然有声音如此相似之人……
马车已经快鞭离去。
人群渐渐散去。杉儿牵着桂桂木然的望着远去的马车,天真的桂桂翘着小嘴仍是不停的问着:“杉儿姐姐,刚才那个姐姐是神仙吗?她是神仙吧?”
姓沽月的女子……的确很美。尽管她尚未看到这女子的庐山真面目。
杉儿有些不死心。她抱起桂桂,疼爱的说道:“桂桂,我们该回家了哦……”
“好,桂桂听姐姐的话,回家哦……”小男孩摇晃着小脑袋高兴的回答道。
她想回去,告诉涂大人她遇到的这个神秘的女子,也许以涂大人的能力,可以查到一些什么。
她不死心,她不相信王妃就这样死了……
王妃,怎么可能会死呢?
白锦裘帘的马车在玉葵莲酒居大门前停下来,老板娘玉葵莲急急忙忙的快步下楼迎出门来——
“夫人,小姐来了。”小海一个健步跳下车,扯稳缰绳。
玉葵莲谦卑的走上前,小心的为沽月汐掀起帘子,“小姐。”
沽月汐缓步走下车来,望了望酒居里面热闹非凡,不由得一笑,“生意看起来很不错。”
酒居里也有人纷纷探头望出来——
“一切都依小姐所言,宾来客往。”玉葵莲又向四周看看,她很清楚沽月汐这等曼妙的身姿会吸引多少目光,“小姐,我们上楼吧。”
沽月汐轻轻颔首,走进酒居。玉葵莲跟在身后。
三楼最里的包厢,是为沽月汐特别准备的,里面的摆设都依女儿家来设计,挂起的清薄纱幔与琉璃帘子是一层又一层,最为独特的,是这个包厢里放置了一盆又一盆玉葵莲。
玉葵莲独特的清香弥漫着这个房间……香气儿里微微的甜意让人发醉……
这是沽月汐特别交代下来的。她说她呆的地方,必须要有这种花。玉葵莲这种花卉不容易成活,酒居的老板娘费了好一番心思,才打理得这般漂亮。
沽月汐走进房中,闻到那迷幻一般的香气儿……
“我总以为我死了,尽管我现在是活生生的,可是我却没有活着的感觉……只有这个气味,能刺得我心口发痛……能让我觉得我还活着,我为什么活着……”
“小姐……”玉葵莲欠下身来,她本名不叫玉葵莲,这个名号,也是沽月汐的意思,“小姐还是开怀一些吧……”
“我也想开怀,我更想忘记一切。”沽月汐走到一盆玉葵莲旁,就着旁边的软椅缓缓坐下,“但是,我希望我能记得,所以我一直重复着玉葵莲这三个字。我要记得,我是如何死的……我的孩子是如何死的……怜秀,辛苦你了。”
玉葵莲摇摇头,“怜秀不苦,小海他们也不苦,我们为了小姐,赴汤蹈火也愿意。”
“我不会让你们赴汤蹈火的……但也的确需要你们为我做一些事。”沽月汐从腰间取出一纸便签,递给玉葵莲。
玉葵莲接过来,细细看起来。
“这些人都是春分第一天午时三刻出生的男子,只有这些人的血气可以助我。”沽月汐的声音冷冽。
“我明白了,前几天我已经发出了消息,这段时日想见小姐的人已经多不胜数,我只要对照名单,约那些人逐个与小姐见面即可。”
沽月汐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玉葵莲又细细看了看名单——“……陆旭风?……”
“怎么了?”
“这个男人在前几天曾委托我邀你见一面。”
“哦?……他是什么底细?”
“我让小海去查探过,他是户部尚书的外甥,现在在书院人气很高,近期内可能就会被举荐。”
“是吗……看来还是个栋梁之材呢……呵呵呵呵……”
沽月汐盈盈笑着,一只手轻轻拨弄着盆中的玉葵莲——
“陆旭风?……”林逸之瞥了一眼手中的名单,上面列着今年举荐的贤士名单,“头名陆旭风好象是户部尚书的外甥吧?他上次跟我提过……”
“听闻此人心怀大志,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涂龙回道。
“……尚书保荐了几次,那就安排一下吧,我也想见见他,若真的是人才,即刻入朝为官也未尝不可。”
“属下会安排的。”
林逸之放下名单,端起茶杯嗪了一口清茶。——古色古香的书房里充溢着不知名的檀香气味,香气有着提神醒脑之效。春日的阳光从开着的门窗铺洒进房内,在沉红的地毯上映出光影,使得房间里多出一些暖意。林逸之慢慢步到窗边,望向远处。
“……杉儿,似乎有些日子没进宫了。”林逸之说道,“比起宫中那些侍女,还是杉儿伺候得让人舒心些,那丫头总是机灵得很……”
“陛下,这几日朝政繁忙,您也有一段时日没回王府了。”
“是吗……”林逸之的声音变得轻柔了些,“我似乎是有些日子没回府里了……”
“陛下放心,有杉儿打理一切,王府一切都很好。”
“我知道……她一向让人很放心。”林逸之思绪不禁回到一年以前的春分——他怀抱着身体异变的汐儿,失去理智,他不肯承认她的死亡,不肯承认她的离去,不肯承认她带着何等的仇恨离去……是的,是他杀了她,是他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玉葵莲啊……他怕是一生也忘不了这三个字!
究竟,是因为朝政不回去,还是因为不想回去?
西苑的一草一木,都能让他彻底死在回忆里……他开始害怕春天,他甚至希望今年的春天与去年一样天降大雪,而不要这般温暖的这般明媚的这般平和万事兴起的模样,下雪,至少能证明汐儿还存在着,眼下的景象……却再寻不到汐儿的气息……
他并非无情,他只是还不够坚强。
“涂龙,你已身为护城军首帅,还住在王府里似乎委屈你了,改天你寻个好地方,我赐你一座府邸吧。……还有柳言,你们一直跟着我,却未得过我丝毫恩惠。”
“臣惶恐。”涂龙欠下身子,“请陛下收回皇命,我与柳言已经习惯住在王府了,并且一向把王府当作自己的家一样的看待,再修造府邸实在太过劳民伤财,我们兄弟二人也难以消受……”
林逸之转过身来,看着涂龙,“不要行此大礼了。你与柳言多次救我,我已把你们当成家人看待。”
涂龙直起身子,道:“陛下……我有一事不明,希望陛下能够解答我心中疑问。”
林逸之走回书案前,慢慢坐下,“你说。”
“我知道陛下让柳言去调查一些事宜……”
“你想知道?”
涂龙面色有些凝重,“恕臣直言,我怀疑柳言去调查的事,与王妃娘娘有关。若陛下真把我看作家人,还请坦言相告。”
林逸之显然没有对涂龙的发问感到意外,“我知道你一定会问的。”
“陛下……”
“……我因为一己之私,涂炭生灵,即便是我再怎么努力当一个好皇帝,我始终曾造成过百姓伤亡,但是,对汐儿的死……”林逸之低下头,似乎努力在平复自己的情绪,“汐儿的死,我无法释怀!我不能不去调查——可是,明目张胆的调查会引来百姓如何的猜忌?……更说不定,会引来怎样一场血雨腥风……”
“那柳言他……”涂龙觉得自己的心沉了又沉。
“他现在人在东诸。”林逸之抬起头来,“这一年来他一直来回在华葛与东诸之间。”
“王妃的死跟东诸有关?”涂龙的心一下子被提到嗓子眼!“那皇后呢?!”
林逸之的眉拧起来,“柳言带回的信息有限……而且没有一条与秦岚有关,这里面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疑团,我也不知道……”
“陛下!她杀了玉姑姑,杀了平儿,杀了甫笛,又害死了王妃娘娘!她绝对难逃干系!!!”涂龙的情绪变得激动并愤怒。
“涂龙!这里是宫廷!”林逸之挑起眉,提醒涂龙这不合宜的场所。
涂龙愣了一下,咬了牙不再说话。
“这段时间春闹,有不少东诸人来皇城,你多加留意一些。也许,他们会联系秦岚……”
“……属下遵命。”
新月宫——
依照华葛国的传统,先皇仙逝,登基的新王需接收留下的一切,宫中的居所,以及宫中的女人。林然总共有妃嫔十七人,除去死去的琛妃,有十六位,秦岚位居在首,是一国之后。新王登基之后也可另选妃嫔,但是林逸之却从未踏入后宫半步,仿佛,那里不是他的地方。
至于皇后,如果有不德行为,新王也可废黜再另立皇后,但是林逸之也没有这么做,他只是不闻不问,活生生的,以冷漠将秦岚囚在这个华丽的坟墓中……
秦岚在寂寥的庭院里接见了入春之后的第一位客人。
“您的武功越来越让人惊叹了,每次来去宫中都这般自如。”
珩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秦岚,嘴角勾起冷笑,“我们美丽的皇后似乎被打入冷宫了。”
秦岚的脸色阴沉,“请注意您的言辞。”
“难道不是吗?这庭院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扫了……”
“那是因为我把那些该死的侍女谴走了!”秦岚咬着下唇坚决的说道,“都是些没用的饭桶!”
“呵呵……”珩轻轻笑起来,“那男人只是不来看你罢了,何必生这么大的火气呢?……”
眼前的男子清晰而尖锐挑开了秦岚苦苦埋藏的心事,她面带愠色的望向珩,“……你怎么知道?”
“在华葛街头随便打听就能知道,皇帝勤政为民,不问后宫。”
“……是吗。”秦岚撇过头。
“看来,你还没学乖……是想像你父亲那样吗?”
“我爹?”秦岚猛的回过头看向珩,眼睛睁得老大。“……我爹的死,难道是……”
“你爹被林然罢黜,就该老老实实的回乡,他逃去东诸岂不是泄露了他与东诸的利害关系?”珩凑近秦岚,淡淡的笑着,“为了不牵连陛下,我们也无可奈何啊。”
“你们……”秦岚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惊恐的睁着双眼,直直注视着眼前灰色衣衫的男子,“我爹为东诸效命几十年……就连我也被牺牲入宫为妃,你们……你们……”
珩的表情是冷漠的,他淡然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美若桃李的女子,轻轻说道:“为了陛下,秦连必须死。——现在,你也想死吗?”
秦岚怔住,愣愣的无法说话。
“你可知你没有将左颜汐的躯体运回东诸,陛下有多震怒?!一年没有追究于你,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可是……可是左颜汐的躯体……”秦岚一时竟不知道如何言语了。
“左颜汐的躯体腐坏,你以为因为这个,陛下就会饶了你?”珩的每句话犹如锋芒的刺,直直刺进秦岚的心里!
“珩大人!珩大人!我不想死啊!帮我向陛下求情啊!我不想死……”
珩轻蔑的一笑,“皇后娘娘,请您注意您的仪态——”
秦岚一愣,重新站直身子……一脸茫然的望着珩。
“希望你不要忘了,即使你是一国之后,陛下也不会有任何顾忌,想要你的命,随时都可以……”
“珩大人……”
“也希望你记住,即使你不得林逸之宠幸,你也是华葛的皇后,对陛下而言还有很多用处。”
秦岚怔怔的望着珩,不明白他要说些什么——
“俣将军现在就在华葛……”珩的目光里闪过一些什么,靠近秦岚,附上她的耳畔,“陛下也来了……”
“陛下?!!!……”秦岚被惊得瞪大了双眼,“陛下来华葛了?!!”
“陛下要你再为他办些事……如果你还是那么没用,陛下会连同上次之罪,一起惩罚你。”
“……陛……陛下……要我办什么……”
珩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带着邪恶,与伪善。
“我想,你会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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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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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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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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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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