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四海的朋友们,翻山越岭,都要来凑凑热闹。
随着大喜之日的渐近,北楚王宫里已经住满了来自不同王朝的达官贵族。
王宫日夜歌舞升平,好不快活。
王上和王后,忙的不亦乐乎,所有人都喜上眉梢,除了两个人。
一个是蓝云泽。
除了那日的买醉过后,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沉静冷漠。
在这种热烈的氛围下,就连王上都耽于声色,只有他,眉目清冷的专注政事。
东宫里的所有仆人,都知道,夜半三更,他们北楚的太子爷,依旧伏案忙碌。
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出去了,文武百官们感叹,北楚有这样的太子爷,实在是万民之幸,王后感叹,蓝云泽果然是能够坐稳王位的人,至于前来北楚的其他国大臣,则是盛赞不已,同时心中惴惴,对这位未来的国君,更加好奇了。
另一个人则是萧子祈。
北楚之行,他是满怀期待的,他甚至幻想了和小鱼儿一起生活的场景,幻想他们一起挑灯夜读,一起下棋赏花喝茶……
然而如今,陪着小鱼儿下棋赏花喝茶的男人,换成了容逾安。
他生容逾安的气,嫉妒容逾安,偏偏又没有勇气去抗议什么。
萧子祈最大的优点,便是有自知之明,虽然嫉妒,但常年和容逾安在一起,他有多强的能力,萧子祈最清楚。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如果只差分毫,他尚可以有搏上一搏的想法。
但无奈,他们之间,横亘着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人绝望的鸿沟。
萧子祈只能认命,只能默默祈祷。
他住的院子,恰好安排在距离芳华宫不远的地方,每日闲暇,朝着芳华宫的方向望过去,总是能够看到容逾安的身影。
好巧不巧,容逾安同样每回都能看见他,然后热情的招呼他去当电灯泡。
萧子祈的内心是绝望的。
到后来,他每天把自己困在房间里,昏天黑地的睡觉。
容逾安再也没招呼过他,萧子祈内心得到安慰,但偶尔想起来,还是会有隐约的失落。
聚集在皇宫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春日渐渐被拉长,昼夜越发分明,桃花盛开的最灿烂之际,便到了蓝云泽的大喜之日。
这天,碧空如洗,风景秀丽,高朋满座,欢声笑语,充斥了整个王宫。
蓝云泽保持着他惯有的表情,沉着冷静的迈步,严肃寡淡的牵过属于他的新娘,按照司仪官的提醒,完美的走完了所有流程。
夫妻对拜的那瞬间,他弯下腰身,余光瞥到红盖头下面的女人,唇角上扬。
蓝云泽微怔,直起腰身的时候,注意到新娘身后,不远处的小鱼儿。
她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二人偶然的视线相对,让她有点讶异的微张嘴巴。
傻里傻气的,蓝云泽心想。
小鱼儿反应过后,笑眯眯的冲他弯了弯眼睛,蓝云泽的心情顿时被点亮,轻巧的勾了勾唇,转身离去。
她身边站着容逾安,蓝云泽的唇角勾了勾。
容逾安这个人,这些年,蓝云泽没少和他打过交道,甚至就在去年,他们两个人还在战场上相见过,虽然不算敌对,但绝对称不上友好。
心狠手辣、头脑清醒、专一而忠诚。
他跟他打听小鱼儿的事情,被他羞辱,都只是轻飘飘的笑着。
蓝云泽知道他很强,小鱼儿选择容逾安,是个不错的归宿,只是,他心有不甘啊。
他没再看他,宾客的情绪异常高涨,身边的新娘子已经娇滴滴的靠在怀里,蓝云泽收回心神,温柔的托住新娘子的腰身,融进人群里。
举国盛世,可想而知,该有多么热闹。
前半场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敬酒的敬酒,猜拳的猜拳,身姿窈窕的女婢走来走去,奢侈而高雅,到了后半场,来宾几乎都喝的烂醉,有些清醒着的,则是三两个聚做一团,小声的说着话。
容逾安看着萧子祈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他最后两眼一翻,倒在桌子上。
小鱼儿跑过来,担忧的皱眉,“喝这么多的酒,他不会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容逾安招招手,走过来两个侍卫,他沉声吩咐,“把王爷送回宫殿,派人好生照料。”
侍卫领命而去,他们两个人则让出道路,看着萧子祈醉成一滩烂泥,被人扛麻袋似的扛走。
小鱼瘪瘪嘴,不解的问,“他怎么喝这么多啊?”
“心情不痛快。”容逾安环顾四周,见留下来的人越来越少,没人注意他们,悄无声息的伸出手,轻轻揽住小鱼儿的腰身,“走了,我们回去歇息了。”
从大殿里出来,微风习习,喧嚣和热闹,全部被抛在脑后。
容逾安拉着小鱼儿走小路,这里树木茂盛,春天里抽出新芽,昏黄的路灯,透过斑驳交叉的树枝之间落下来,光线都格外的暧昧。
道路狭窄且弯弯曲曲,两个人只能贴的很近,小鱼儿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的呼吸近在耳边,他的胸膛温暖有力,他放在她腰间的手,都像是着了火。
脑海中胡思乱想,五官感识格外清晰深刻。
脚步声时轻时重,小鱼儿视线乱飞,忽然意识到,这并不是回芳华宫的路。ωωω.χΙυΜЬ.Cǒm
“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她忽然顿住,认真的查看四周。
北楚王宫里的道路,多且复杂,她最初来到,都时不时的会迷路,容逾安不过待了几天,不认路实属正常。
容逾安嘴角弯了弯,不动声色的笑,“兴许吧,错了吗?”
“对啊!”小鱼儿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她抬头看他,黯淡的星光,和着从远处而来的暖黄色长光,交织的映在她脸上,清澈的眼睛,挺翘的鼻,还有性感的唇……
她眨眨眼睛,更是最直接的勾引。
容逾安忽然动作,他向前迈步,逼得小鱼儿只能步步后退,她后背撞在一棵树干上,眉头微蹙,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她还未出口,他已经压了上来。
身体贴的紧密,他的手用力扣着她的肩膀,小鱼儿抬头,就被他的唇堵住。
他吻得轻柔,缠绵,到后来抵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
小鱼儿像是沉入深海,只能紧紧的抱住他,像是抱着最后一块浮木。
高悬的夜幕之中,浓密的黑云被风吹散,皎洁的月亮,挂在正当中,周边散落的星星,光芒细微不耀眼,容逾安恋恋不舍的松开她的唇。
“鱼儿。”他低声的道,“以前我没想过要这么早成亲,但是今天看到蓝云泽,忽然就很想娶你,我们之间,已经耽误了三年,今年跟我回家吧。”
“……”小鱼儿胸口微微起伏着。
她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弯,明明他们是来祝福蓝云泽的,怎么忽然之间,就提到了要成亲?
“鱼儿,我知道你一定会觉得很唐突。”容逾安额头抵住她的,“但其实,我已经为这一天,筹备了很久。我不清楚什么时候,对你有了这样的心思,但我清楚的知道,这辈子只会是你只能是你,让我如此渴望成家。”
或许是在第一眼初见,便已经注定了终生。
或许是在第一次亲吻,便已暗暗许下了姻缘。
谁知道呢。
容逾安确定,再不会有什么时刻,比现在还要清醒,还要坚定,“就今年,好吗?”
小鱼儿愣愣怔怔的,被他抱的很紧很紧,紧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她轻轻挣扎着,被容逾安察觉后,他双目沉沉的盯着她看。
“鱼儿,就今年。”
“你…是不是喝醉了?”小鱼儿不确定的道。
那些话她听的稀里糊涂,在心中悄悄回味,喜悦便不受控制的膨胀。
她不希望,这只是他醉后的胡话。
“没有。”容逾安亲亲她的小脸,“我一滴酒都没沾。”
“你要娶我吗?”小鱼儿继续问,按压住内心的悸动。
容逾安郑重其事的点头,“只娶你,就像父亲母亲那样,一辈子只有你。”
她这才笑了,“娶我可是很麻烦的,我是北楚的公主,我们……”
“你只需要点头答应,剩下的所有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容逾安打断她的话,问,“鱼儿,我想娶你,就今年,可以吗?”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女人,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错过她的回答。
云月交织,树影浮动,他怀中的小女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容逾安笑了,捧住她的脸,认真亲吻起来。
两个人确定了关系,容逾安送她回去的路上,几乎都要跳起来。
他把她送回房间,叮嘱她好好休息,自己则一溜烟的小跑,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回大梁。
这回前来北楚,原本容玄和方朵朵是要一起来的,但是中途朝内出了点事,容玄来不了,方朵朵也只好放弃。
不过,很快他们就会再来。
正如小鱼儿所说的,想要娶她,的确有些麻烦,这是属于两个国家之间的联姻,需要当朝皇帝萧景淳出面。
允诺给她的,容逾安希望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做到最好。
他来负责所有所有,小鱼儿只需要安心的做他的新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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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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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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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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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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