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样的问题来做回答,便是不会回答的意思。萧满当即不再多说,通体玄黑的见红尘一抬,出招。
君不见剑的最后一式,剑上裹满霜寒意,不带丝毫保留,如浪潮一般打向对面的释天分魂。
与此同时,天上倏起青紫电光,伴随滋拉声响,猛然劈向他的头颅!
轰!
一声骇响,阖江乱颤。
定睛一看,缭乱阵光起于萧满足下,赫然是孤山剑阵。
朴刀少年一路疾退,避开了萧满的剑,但落下的雷却是不散,紧咬在身后,追着他游走四方。
少年眸色一沉,狠狠看了萧满一眼,持刀姿势有单手改为双手,低低喝了声,自斜往上悍然一挑。
这算不上一个招式,唯一动作而已,却挟了难抵的劲和势,直将身前的雷挑断、挥散!
萧满脚下阵光熄灭,少年将残余在刀身上的雷光甩开,盯紧他,森森笑道:“阿满……果真是你啊,阿满。不过凭借区区孤山剑阵,就想对付我?”
言罢双足往虚空重重一踏,踩在风上跃起,朝萧满狂冲。
拉近距离只需眨眼一瞬。
萧满心底生出惊讶,距离上次交手不过短短二三日,这少年的境界竟再度提升了。
“你们定然以为,我们故意徘徊在瓜州,是为了布置陷阱吧?”少年说道,朴刀刀锋偏转,作出一个起势,“怎么可能,我等行事,还用不上那些伎俩。”
萧满立剑,眸光轻敛,退去方才的情绪:“原来这几日,三念一直在给你喂招。”
少年听出他言下那几分讽刺之意,不以为然笑了笑:“随你如何用词。”
说完长刀一抖,旋步而出,出刀。
萧满亦出剑。
是在梧山时对付去念的那一招,此招不属于从前所学的任何一套剑法,可偏偏使出来时,熟稔得仿佛生而就会。
见红尘指天。
疾退闪躲之间,手臂带着手腕几度起落,须臾,天上织就一片浩浩荡荡的华光。
剑光如凝霜,流淌成银白莲华,怒放得盛大。
下一刻,莲华碎,剑光狂坠。
而烈烈炎火起,交织着孤山剑阵的雷光,排山倒海般涌向朴刀少年。
少年是释天分魂不过一缕分魂而已,竟是刀锋一搅,便将剑光、雷光与凤凰真火拨成一团。
再往下落刀。
轰隆隆
悍然气劲尽数砸向河面,激起数层楼高的水柱,一柱接着一柱,顷刻布满长河!
萧满的攻势被化解了,紧跟着便是释天分魂向他发起攻击,这人的刀极快,刀势迅猛,简直如疾风骤雨。
“那一招可对付不了我。”少年瞪大眼,嗓音有几分低沉沙哑,“阿满,从来就打不过我,放弃吧!”
“从来?”萧满重复他话里的某个词,剑势猝然转轻,从他的刀上借力后撤。
释天这一缕分魂虽然年幼,但力量着实强悍,若继续和他硬碰硬下去,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萧满心念电转,打算再同他拉远些距离、慢慢周旋,却是不料,变故突然发生
一道漆黑幽光在脚底浮现,化作粗壮锁链,以迅雷不及之速盘旋上升,作势要缠上双腿!
缚阵!
萧满一眼看穿,手中剑锋一转,迅速作出决定,旋身向前。
释天分魂没时间布阵法,这只能是他人趁机所为,但萧满没时间去揪布阵之人,他面前三尺远处,便是释天分魂的刀锋。
刀势凌厉不可当。
少年冲他笑了一下,用口型无声说道:“抓住你了。”
萧满起剑,剑锋迎上对面人的刀锋,只需一刹。
一刹很短,却也能够被拉得无限长。萧满清晰地感受到了拂过面颊的风的温度和味道,余光看见自己的发在虚空里起起跌跌,翻飞不休。
而面前的刀光很冷,不至于将他打死,却也能让他重伤致残。
分魂打算削掉他持剑的手。
萧满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眼眸一垂,打算以一臂去换对方的破绽,但
但刀剑相接之前,变故又生!
于释天分魂而言是变故,于萧满而言却是转机。玄衣银发的人乍现眼前,背对着他,剑指一并,沉沉将释天分魂的刀架住。
可萧满的剑来不及收,但闻一声穿透皮肉的响,见红尘狠狠刺入他后背。
萧满面色立变。
下一刹,不念紧随而至,一掌直袭晏无书身侧!
晏无书抬起另一只手,手腕一翻,接了这一掌。唇角立时渗出鲜血,却是面不改色,再一抓不念手腕,将人一扯,狠狠砸向释天分魂。
接剑、接掌都在瞬息之内发生,时间之短,连眼都来不及转,谁都没有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发起攻击,连萧满都一愣,迟了半息,才燃起凤凰真火。
少年和不念被困火中,萧满和晏无书立于火中,等得孤山剑阵的雷光遍布天穹,晏无书抬手抓出天地潮来,剑尖引雷,沉然劈落!
如山般的雷光自长天涌下,汹汹汇聚成暴,于过眼一刻,砸到不念和释天分魂身上。
轰隆隆的声音响彻近处远方,而剑啸声起,天地潮来剑在虚空中闪过,没入雷暴中,再难寻见。
震荡不停歇,过了足有一分时间,荡遍江河山野的硝烟才散。天地潮来飞回晏无书手中,远处,一人身死,一人勉强稳住身形。
死的是三念之一的不念。释天的分魂,少年抓紧朴刀,站在江上,半面脸灰黑。他察觉到视线,伸手一抹,抬眼和晏无书对视。
他的目光复杂得难以名状。晏无书受伤之后气势反而更烈,当真在意料之外。
但并不服。
那刀锋一偏,往前一踏,再度凌空。
就在少年即将向着晏无书出刀之际,天空中传来一个声音:
“撤。”
这声音萧满和晏无书都不陌生,是释天本人在说话。
而这个字音一落,还在交手的忘念和去念,以及同他们一起到来太玄境,纷纷不择手段脱离战斗。
朴刀少年虽有心再战,却也不得不随之而去。
战势戛然而止,凤凰火逐一熄灭。
晏无书站在原地,将天地潮来上的血水甩落,玄色衣摆随着这个动作飘起,紧跟着吹来一阵风,便翻飞不落。
衣角轻柔地拍打萧满素色袖摆,他的目光自下而上,转身看定晏无书。方才那一剑,萧满使了十成十的力,差一点儿就把晏无书刺个对穿,也因此让他在接不念一掌时受了内伤,此时此刻,这人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萧满心尖儿跟被谁掐了一把似的,又堵,感觉难言。他蹙起眉,抿了抿唇,尔后启唇:“你……”
“还得杀个人。”晏无书朝萧满笑了笑,伸手替他梳理被风吹乱的发。m.xiumb.com
晏无书做这件事极认真,眼神专注温和,萧满难得没将他的手拍开打掉。
待收回手,又道:“我去就好。”
说完转身,提着剑向前跨出一步,至绵水西南山林间。
秋风已将满林密叶吹走,唯余空荡荡的枝,山石道道,矗立此间,形状各异。
这位置着实巧妙,退可回营,进可深入山林遁隐,此时此刻,林雾正在实践后者,可惜技不如人,被晏无书一个缚阵定在原地。
幽黑锁链无声缠住手脚,再往后一收,让他连剑都抓不稳,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继而闻得咔嚓之声,是有人踩着山道上的枯叶朝他走来。
林雾抬起头,看清对方是谁,表情一变,绝望得几乎要掉眼泪:“师兄,我是被胁迫的,我……”
他话语更咽,声音颤抖。
晏无书抬起剑。
天地潮来脱手而出,寒光一闪,便见缚阵里的人身首分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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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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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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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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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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