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谨手指微颤,赶紧点了进了聊天界面。
留言很短,只有几行字——
“您好,故渊。我是白熊直播签约经纪人,留意到您的直播很有趣,请问您有兴趣跟我们公司签约吗?如果您有意愿,可以加我的联系方式详谈。期待您的回信。”
江云谨迅速浏览了一遍,这才察觉到自己心脏跳得有些快。寂静的黑暗室内,“咚咚咚”的心跳声格外明显。
江云谨甚至没有多加思考,当即就复制了对方联系方式,退出直播后台加了对方好友。
只是显然现在时间不对,午夜十二点,怎么看都是休息时间。
但验证消息已经发送过去,江云谨也只能暗自懊恼。
他太激动了。
稍微冷静片刻,江云谨重新登录了直播后台,给对方留言准备稍微挽回一下自己的失礼。
“现在才看到消息,抱歉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我已经给您发送了好友申请,期待能和您具体详谈。#微笑#”
拿着手机在床上安静地躺了一会儿,江云谨突然猛地一下翻身从床上坐起,“噔噔噔”地跑下楼,光着脚在地板上蹦了好两下。
好在江云谨理智还在,知道这个点不能扰民,原本准备蹦三下,最后一下起跳时硬生生被他给止住了。
笑容从嘴角荡开,江云谨怎么都藏不住脸的笑意。xǐυmь.℃òm
这是他重生以来最开心的一件事情了。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江云谨很快入睡,这样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了第二天上学。
搬家后,离学校的确近。
江云谨早上只是提前了半个小时起床,等他慢条斯理吃完早餐步行到教室后,竟然还有十分钟才打预备铃。
教室里的同学已经来得差不多了,看见江云谨一进教室,众人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江云谨愣了一下,并没有太在意,径直走向他的座位。
高宇在江云谨一进教室时也看见了他,赶紧朝江云谨挥了挥手:“哎,江云谨,快点过来!”
江云谨刚到座位,不等江云谨坐下,高宇就压低声音问他:“哎,尤晓辉那件事你还知道什么?”
江云谨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好看的眉心蹙了一下,不解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高宇瞪大眼睛,诧异道:“你不知道啊?”
江云谨眸色微动,摇了摇头。
其实不用高宇说,江云谨或多或少也能猜到一些。尤晓辉去找了胡月承认自己偷了试卷,事情看起来的确是可以大事化小。
但这个“大事化小”是建立在胡月没有去调监控之前,普通的班主任老师并没有直接调取教室监控的权利,要想调取教室的监控,胡月至少需要把这件事情上报给年级主任。
也就是说,从胡月决定去调取监控的那一刻开始,这件事情就已经不是可以用“小事”二字来形容的了。
就算江云谨能猜到事情不小,但此时此刻他也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宇看江云谨神色不像作假,又说:“不会吧,你今天进校门的时候没有看校门口的告示吗?”
江云谨摇头。
高宇表情有些无奈,只好偷偷摸摸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相册,放大了一张照片摆在了江云谨面前。
那是学校发布的一份处分通知,时间正好是今天。通知书简述了关于联考试卷被偷盗一事以及最终处理结果。
由于事情重大,造成影响恶劣,学校最终决定对该学生予以退学处理。
在通知的最后,公布了该学生,也就是尤晓辉的照片和班级,以告诫其他学生。
江云谨看完通知书,脸上也有些惊愕,这处罚比他想象得还要重。
见江云谨一脸惊讶,高宇明白了,看来他这同桌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高宇的母亲也是六中的老师,知道一些内部消息。他压低声音说:“我偷偷跟你讲你别跟其他人讲,听我妈说那天胡老师本来是想去找年级主任调监控,但是不想恰好碰到教育局的领导来视察。”
“教育局领导立即就表态了,说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姑息,校长当时也在场呢,赶紧就让人去调了监控。但监控还没有调出来,尤晓辉就到了。那场面,啧啧,你可以想象一下。”
“尤晓辉的父母当天也到了学校,但学校又哪里敢再轻拿轻放?”高宇摇头,“我妈也说,这件事情往小了说,是偷鸡摸狗,但往大了说,就是犯罪。毕竟咱们国家考试作弊也是可以判刑的。”
“刚刚你没来之前,大家都在讨论呢。你那天不是被胡老师叫走了吗,还以为你知道点什么呢。”高宇说。
江云谨这时候才明白,为何他刚到教室会有那么多人投来了目光。
平静地把手机还给高宇,江云谨轻声道:“我知道的那天就已经告诉你了。”
高宇接过手机,叹了口气:“哎,你说这人,考不好就考不好,去偷什么试卷呢?这不是自找的……”
“江云谨!”
不等高宇说完这句话,教室后门就被人从外面狠狠地给推开了。顾盼肩膀上还背着书包,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眼圈一片红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有事情找你,你跟我出来一下!”
江云谨眉心飞快地蹙了一下。
高宇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毫不客气地翻了一个白眼,嘟囔骂了一句:“大早上就发疯的臭傻逼。”
“江云谨!”
片刻没有等到江云谨的回应,顾盼又叫了一声,声音尖锐刺耳,刺得人耳膜生疼,教室里大多数同学目光都看了过来。
“你快点出来!我真的有急事找你。”沉默几秒,顾盼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咬了咬嘴唇,稍微收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
江云谨慢条斯理地从书包里拿出教科书。
马上就要上课,这个点他并不想跟着顾盼出去。
但也正因为快上早读了,在教室外面的学生很少。
这时候,也适合好好谈话。
这么一想,江云谨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哎!江云谨……”高宇看到江云谨起身愣了一下,“马上快早读了,你这个时候跟他出去干嘛?”
江云谨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出去一下。”
高宇还想说些什么,江云谨却已经走了出去。
顾盼见江云谨出来也没有说什么,愤恨地瞪了江云谨一眼就率先往前走:“去天台。”
江云谨提脚跟上。
九班的教室正好在五楼,去天台也就爬一层楼梯。
天台作为一个公共区域,一直也是有学生打扫的。
只是毕竟这边比较危险,一般都是上了锁,也就只有周一早上,老师会打开这边的门,等第一节上课,学生打扫完卫生,这边又会被重新锁上。
顾盼很是谨慎,到了天台后扫了一下周围,似乎想确定这边有没有人。
天台很是宽敞,在视线的尽头还有一个偌大的消防水箱。只是那边靠近栏杆,只有一个狭窄过道,比较危险,一般也不会有人去那边。
确定没有人在场,顾盼这才开口:“这下你满意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你害得尤晓辉被退学了,你满意了?”
江云谨眉心拧了一下,冷冷抬眼,神情漠然。
顾盼没等到他回答,又被他这副漠不关心的表情激怒,想也没想,顾盼上前一步直接拽住了江云谨的衣领:“你这是什么眼神?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吗?要不是你……”
“啪”的一声响起。
顾盼攥着江云谨衣领的手被江云谨拍到了一边。
“你是傻逼吗?”江云谨声音满是嘲讽。
顾盼有一瞬间的怔愣,不仅是因为江云谨突然的动作,更是因为江云谨刚刚的那句“傻逼”。
手背火辣辣的一片疼,顾盼眼底发红,牙关紧咬:“你是在骂我?”
江云谨淡淡地瞥了眼顾盼,眼底全是轻蔑。
一股怒火瞬间从心底升起,顾盼脑子里“嗡嗡”一片。
江云谨,他竟然敢这么骂自己!顾盼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么侮辱过!
顾盼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胸膛剧烈起伏,恶狠狠地瞪着江云谨:“你什么意思?”
江云谨看着面前顾盼这副恼羞成怒的模样,突然嗤笑一声。
他不仅是在笑顾盼,更是在笑当年的自己。
上辈子的自己就是被面前这个一激就怒的人害得那么惨?
江云谨觉得荒谬,更觉得好笑。
这样一个放在现在看,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的小丑,竟然就是让他上辈子下场凄惨的罪魁祸首。
深邃的眸里浮起一片冷霜,江云谨声音冰冷:“字面上的意思。”
“你——”
顾盼还想往前,江云谨却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
“离我远点。”江云谨厌恶地皱起眉头,“你令我恶心。”
顾盼眼睛骤然瞪大,他听到了什么?
可惜江云谨压根就不愿意给顾盼回过味儿的时间,字如珠玑:“尤晓辉为何会被退学,主谋难道不是你吗?你还不清楚?”
顾盼脸色顿时一变,声音发颤:“你什么意思?”
江云谨冷声道:“指使他去偷试卷的人就是你,对吧。”
“我……我没有!我为什么要指使他去偷试卷,你在胡说!”顾盼想也没想就要解释。
江云谨一语道破:“难道不是你告诉他讲台上的密封袋里装的是试卷?”
顾盼咬了咬下唇,装傻:“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江云谨冷嗤一声:“尤晓辉喜欢你,成绩对他来说也不重要。偷了试卷,唯一一个既得利益者不是你吗?”
顾盼脸色微变,眼神有些闪躲。
江云谨继续道:“啊,也对。尤晓辉其实并没有打算偷试卷的。他只是想拿出试卷,让你偷偷拍两张照片是吧?只是不巧,胡老师回来得很早,事情就这样败露了?”
顾盼牙关紧咬:“我说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江云谨淡淡一笑:“你怎么会不明白?你想让他自己偷拿了试卷,这样你既可以看见题目,又可以撇开关系,反正不是你偷的试卷对不对?”
“我……”
“你不用狡辩,”江云谨声音犹如来自深渊的恶魔,始终缠绕在顾盼耳侧,“无论是尤晓辉偷试卷,还是最后让我背锅,不都是你提前设计好的吗?”
“害了尤晓辉的人,不是我,是你。”江云谨嘴角冷冷勾起,“如果你非要说是我,那倒也是。毕竟是我没有按照你的计划去胡老师那边承认是我偷了试卷,才导致尤晓辉被退学。如果我一早背了这锅,是不是就没有尤晓辉被退学这件事儿了?你就是这样想的吧。”
江云谨分明是笑着的,可他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深邃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全是顾盼看不懂的幽深。
顾盼身子一个踉跄,眼里是掩饰不了的惊愕。
江云谨是怎么知道的?
他的计划,怎么会被江云谨知道?
一股无端的冷意从顾盼脚底开始爬升,一瞬间就令他遍体生寒。
“顾盼,”江云谨的声音恍若来自云霄,高高在上,“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你,还有让你身边的狐朋狗友都离我远一点!”
“否则,想必你也不想让尤晓辉的父母知道,是你害了他们儿子被退学吧?”
顾盼身子一僵。
江云谨冷眼睨了他一眼,趁着还在打预备铃,转身下楼回了教室。
*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台才传来了第二声铁门被合上的声音。
白洛笙这才从水箱侧面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在地上坐得有些发麻的双腿。
手机恰好在这时候响起,他按了接通键。
那边传来一道男声:“白哥,故渊加了我好友,我按照普通合同给他?”
白洛笙眉心挑了一下,想到刚刚小主播伶牙俐齿的模样,无声地笑了一下。
“白哥?”那边又问。
白洛笙稍稍正色,声音如常:“他的要求能答应全部答应。”
“哈?”那边听到这句话很是震惊,“什么意思?”
白洛笙想了一下,临时反悔:“算了,你把账号发我,我跟他谈。”
下属虽然不知道白洛笙到底是在想什么,但也只能照做。
登陆上了下属的微信,白洛笙看着备注“故渊”的微信号给他发了一条新消息——
“你好。”
白洛笙饶有兴致,回了句:“你好,冒昧问个问题,你会骂人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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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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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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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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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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