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冲看了一圈,除了药房里的白玉山以外,其他人张冲看着都有些眼熟,但大多叫不上名字。小六儿便指着他们一一介绍道,那个高个子叫楚怀德,是车马行的小管事。瘦瘦的那个叫魏晋,是窑场的司炉队长。黑脸堂的是王平,火枪队的小队长。最后是两个穿长衫的,白色长衫的叫吴树,黑色长衫的叫常坤,分别是外联组飞羽三队、四队的队长,张冲笑了笑道:“这两个青年不用多说了,我认得,这是我们的黑白无常对不对?”
吴树和常坤听到张冲竟然认识自己,激动地脸都有些红了,连忙向张冲抱拳行礼。张冲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坐下,道:“你们都是咱们商行的希望,今后商行的发展,总要着落在你们的身上。好好努力,我想用不了多久,我应该就会在商行的议事厅里和大家见面了。”
酒宴相当丰盛,但张冲在场,大家难免拘谨地得,空气就显得沉闷得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冲便站起身来,举杯道:“今天是你们聚会的日子,看到大家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我很欣慰啊。咱们盛唐商行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靠的是什么?”张冲转过头去,看了看小金和尚诚,正色道:“靠的就是上下同心,休戚与共。俗话说得好,‘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希望你们今后都能象今天一样,团结友爱,风雨同舟。为了我们盛唐更加美好的未来,大家干杯!”
张冲敬酒算是掀起了个小高潮,大家一饮而尽,小六儿便上前给张冲敬酒,张冲看了看眼前这帮如狼似虎的年轻人,要真是拼起酒来,他没有问题,别说是小金,只怕连尚诚也够戗能站着走出去,便笑了笑道:“今天是你们小哥几个的场子,我们不过是过来凑个热闹吧了,酒就不要单独敬了,你们要真有心敬酒,那不如这样,你们一起敬,大家干杯,你看如何?”
小六儿见张冲说得认真,自然不敢强劝,笑道:“全听爹爹吩咐。”回头招呼了一声,众人纷纷起身离座,簇拥到张冲身边,张冲一一与他们碰杯,并逐个说了两句勉励的话。接着六儿又带着大家依次敬了小金和尚诚。
等众人再次回位坐好,张冲便道:“酒我是喝得差不多了,你们也憋坏了吧。这样,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哥几个就痛痛快快喝吧。”说着站起身来。张六儿请张冲过来,也无非是依着他壮壮声势,同时给兄弟们一个在老板面前露脸的机会,如今目的达成了,又见张冲去意已定,便不再挽留,一起起身将张冲等人送出门外,自回去喝酒玩闹起来。
出了院门走了几步,张冲回头对尚诚道:“我说好了请老三喝酒的,怎么样,换个地方,你也一起喝两杯。”
“谢员外美意。”尚诚摇头笑道:“你们哥俩好好喝吧,我这边还有点事。”前几天,矿上出事,尚诚就紧张起来,矿山的事大,商行的主要力量肯定都要先顾那边,那山庄这边的安全可就不好保障了,特别是林场里面,还有船坊这个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爆炸的火药包,由不得他不小心。
尚诚考虑再三,最后决定从单朋那边借人。不过单朋手下大多是土匪出身,身上难免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毛病,倘若生出扰民滋乱的事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尚诚和单友一商量,两个人都觉得,还是骁骑卫那帮老兄弟才靠得住。
单朋如今手下能战之士不下千人,别说借三五十人,便是三五百人,也不在话下,更何况盛唐每次用他,从来都是报酬优厚,不答应才是傻子。单友却道:“人贵精而不贵多,少则三十,多也不能过五十,便足够了。”便亲自挑选了五十个以前就熟识的骁骑卫的弟兄,扮作客商马队,分三批进了刘家寨,悄悄地在客栈里住下,以作外援。
现在山庄的局势平定下来,这些人就用不上了。尚诚与他们约定,只这一两日,便离开刘家寨,临行之时,少不得要过去与他们饯行。
张冲听了,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强留你了,你便代我好好敬弟兄们一杯。还有,骁骑卫的这些朋友,比不得那帮子土匪,什么钱都敢抢,手头上肯定不宽裕,这酬劳一定要给足了,莫伤了弟兄们的心。”
尚诚点头笑道:“员外尽管放心,咱们盛唐什么时候亏待过朋友,交给我办就好了。”说完径自去了。
玩花楼是间三层的小楼,就在山庄的后花园里,五间到顶,最顶层是整个的一个大厅,四面开窗,视野开阔,站在窗前,整个山庄只在眼前。
张冲和小金上了楼,下人们早将酒宴布好,桌上摆了白斩鸡、卤汁拼盘,老醋蛰头、五香咸水豆四碟清清爽爽的小菜。张冲看了看酒坛上的封签,心知小金的酒量,便笑道:“刚才喝的就是这个高粱烧吧,太冲了,几杯下肚,肠子都烧得火辣辣的疼,我看还是换换吧。前些几日子,我新酿了些桂花酒,估摸着也差不多了,就喝那个吧。”
小金鼓掌笑道:“这老尚楞是没有这个口福,我也是好久没有尝到大哥亲手酿的美酒了,今天定要一醉方休。”
张冲笑道:“我酿了不少,三弟尽管放开喝,绝对管够。”听了他的吩咐,就有下人跑去酒窖取酒,另有人上来将大碗撤下去,另换了一套青花瓷的酒具上来。
小金拿着精致的小酒蛊把玩了半天,叹道:“别说老孙烧瓷的技术真可谓是天下无双,你看这个酒杯,晶莹剔透,光洁如玉,也能算得上是传世的精品。人都说,艺如其人,但象老孙这种龌龊之人,偏偏烧出这等好东西来,真是没有天理。”
张冲冷笑道:“屁艺如其人,完全都是那骗人的鬼话。人都道字如其人,画如其人,艺如其人,但技艺与人品又有什么关系?技艺一道,全在悟性,人之好坏,全在品性,两者完全是两码子事,扯在一起,岂不是鸡同鸭讲。烧瓷与做人又有什么关系,烧瓷面对的一堆泥土,泥性天定,不管是对老孙,还是对你我,都是一个样子,不会因人而异。你若用心去对它,它便用心回应你,不会有半点歪心思出来,同样,老孙就算如何算计,也不能讨不到泥土的半点便宜。踏踏实实地去做了,自然就有好瓷器出来。但为人却全然不同,都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诡诈,你全心全意对人,人却未必全心全意待你,艺如其人又从何说起?”
小金长叹一声,有感而发,道:“大哥说的极是,想我当年,也算是薄有资财,整日家高朋满座,我待那些人如兄弟,可他们却一门心思设局下套,只想赚我的钱财,就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心寒啊!”
张冲笑了笑道:“倒是也好,若没有人算计你,你现在还是个小财主,每天乐悠悠地过日子,咱们兄弟也聚不到一起了。”
小金笑道:“失之东隅,得之桑榆,这一饮一啄,自有天定,算起来我还算是赚了。”
“缘份呐。”张冲大笑起来,又道:“你不说孙掌柜的,我倒是忘了,你搞得那个薪金改革怎么样了,老孙可愿意?”
小金冷笑一声道:“老孙拿着是掌柜的工钱,又不在这次改薪之内,事不关已,他才懒得管呢。而且不管是谁拿多了,他那份孝敬总少不了,说不定还能更多些。至于我们那位老师叔,更是举双手赞成,他算得也很清楚,工坊里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若是表决还能有别人的事吗?要知道,这一等的薪金,比他现在拿的要高一倍还多,你想他能不答应吗?”
“那倒是。”张冲忍不住笑了笑,又禁不住有些疑惑的问道:“按你的说法,这老孙和老师叔答应倒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其他人呢,他们难道就没有什么意见?要知道,上等级的薪金的确是高,但多数的人是拿不到的,而且普通的要比原来的薪水低得多啊。”xǐυmь.℃òm
小金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大哥以前没下过赌场吧?自古赌场十赌九输,这句话可是连三岁的小娃娃都懂得的,但为什么无论哪里的赌场都是人满为患,难道这些人还不如三岁的小娃娃吗?当然不是,坏就坏在这个九输上,所有下赌场的人都认为自己会是九之外的那个一,而且越是输得厉害的人越坚信不已,最后是什么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贪欲啊!”张冲叹了口气道:“当人心中贪欲泛滥的时候,眼睛除了自己的欲求,可能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了。”
“所以大哥尽管放心好了,所有的人都会觉得,那些高级的薪金是为自己准备的。即使这个月没有拿到,他们也会想可能下个月就拿到了。不过,他们倒不是最可怜的,最可怜的应该是老师叔,如果我预想的没错,到月末评级时,他除了自己投自己一票外,其他的很可能一票也得不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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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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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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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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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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