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敬这次带着火枪队也上了船。下了船才知道家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车马行里的伙计辞退了一批,在外面跑着生意的一批,还有调到林场附近警戒的一批,家里能用的基本没有剩下人了。
大河正好刚刚笼络了二十几个水师的兄弟,这些人常年在风浪里生活惯了,出一趟海不象那帮火枪手,没个十天半个月的缓不过劲来,便对戴敬道:“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们歇上几日,自己去一趟也就是了。”
张冲正闲得无聊,突然见了大河,自然喜出望外,专门令人在后花园的玩花楼里摆了酒宴,款待大河。两个人边喝边聊。大河道:“别说,老戴那火枪队,威力确实大,一排枪打下去,多厚的船板都透了。”
“那是,船板是木头的,枪子可是铁的,用火药推送,破个船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张冲笑起来,问道:“老戴向你们显摆来?这可不大象他的风格啊!”
“还是你了解老戴,这家伙有时候就是太古板,把个火枪看得比媳妇还严实,别说拿出来,就是我们要看一眼都舍不得。”大河笑道:“也是巧了,正好遇上了一帮不知死的海盗,老戴他们只打了两排火枪,就全部给干掉了。”
“是吗?这么牛?”张冲一乐,刚随口说了一句,心里就突然一动,又问了一遍,道:“你说什么,你们遇上海盗了?”
大河点了点头,道:“没错。这也没什么,常在海上跑,遇上海盗很正常,要是遇不上,那才不正常呢?”
张冲摇了摇头,道:“不对。虽然我没跑过海,但我毕竟是山上下来的。都是吃没本饭的,做起生意来想必是差不很多的。我知道山下过的客人,车多货多,并不一定就是肥羊。若是人家人强马壮,傻子才会去触那个霉头呢。”
“老爷说的对着哩。”大河笑道:“咱们从第一次下海,带的护卫都是精兵强将,人数也多,所以一直都没遇上海盗。这次这帮子家伙,说不定是真傻。”
“算了吧,傻子还真干不了这活。”
“他要不是傻子,还能眼瞅着送死?”
“送死是不假,但傻子却未必真。”张冲举了举杯子,和大河碰了一下,轻轻喝了一口,笑道:“送死既不难,也不可怕,只要是个人就会送死,当然前提是利益足够大。”
“老爷的意思是有人背后阴我们?”大河吃了一惊,问道。
张冲点了点头。大海茫茫,一览无余,真惹上了硬茬子,跑都没有地方跑,由此可以推知做海上生意的,应该比做山上生意的更加谨慎一些。跑远洋的船上基本上都配备着很强的护卫力量,摸不清底细的海匪一般不会轻易下手,正常情况下都是在远洋船泊岸补给时踩点,只有觉得有把握,才会下手。
盛唐的船跑了这么多次都是平安无事,并不是他们的运气有多好,而是海匪忌惮他们的实力,才避而远之的。现在突然遭遇了海匪,自然也不能用简单的碰巧了来解释。
听完海贸商会的事情,大河皱了皱眉头,道:“这个崔应顺不简单,这条道上我可是没少听这个名字。他是做灰色生意起家的,早年间靠给各路海匪销赃发了大财,人脉广,路子也多,听说各大海匪帮派都要给他三分面子。老爷驳了他的面子,这次这件事,肯定就是他搞出来的。”
“做几单灰色生意就牛上天了吗?”张冲冷冷笑道:“老子他娘的可是做黑色生意的。想从爷这里讨面子,也得称称自己的斤两够不够。最近咱们盛唐手头可不宽裕啊,我真愁没地方来钱呢,没想到他竟然送上门来了,既然姓崔的上赶着给咱们送银子,咱们要是不收是不是不合适啊?”
大河摇了摇头道:“这根骨头怕是不那么好啃,咱们刚刚跑海外,实力上还是弱了些,要想赚他的便宜,没有那么容易。”Χiυmъ.cοΜ
“你就是太死心眼了。”张冲笑了笑,道:“水上咱们不行,陆地上他可不是咱们的对手。既然这样,为什么非得要在海面上作文章?单朋闲得时间够长了,就让他活动活动吧。”
梅善很快就传回了消息,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黄蝶儿果然已经去了静水庵,而且已经和张文宾成了亲,人都称她为张夫人。张冲虽然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可惜现在他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梅善派来的信使前脚刚出门,尚诚的人便走了进来,“报员外,矿山那边出现了塌方。”
张冲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好不容易稳住了心神,急忙问道:“有没有伤到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埋在里面十多个人,尚爷已经赶过去了,让小的来给员外报个信。”
黑泉镇外的山上秋意正浓,层林尽染,略带枯黄的暗绿中,夹杂着片片红叶,让人有种触目惊心的感觉。张冲黑着脸,胯下的骏马,在山道中飞驰,他已经两天没有歇了,一直在跑,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跑,只是不想停下来,或者不敢停下来。张冲的疯狂让光头强和狗剩十分紧张,两个人拼命地打着马,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生怕有什么闪失。
盛唐商行对矿区实行了最严密的封锁,每隔几里,便有一个哨卡。好在山庄里的护卫都认道张冲,又早就接到了通知,见到前面的哨卡发出的信号,不等张冲的马过来,便早早地将拒马搬开,倒没有迟滞张冲的行进。
尚诚带着戴敬、小六儿并杨定站在矿山大门外,张冲却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打马冲了过去。尚诚没想到张冲会这样,苦笑着摇了摇头,便和大家一起跟在张冲的后面往后跑去。
主矿洞离大门不是很远,只有三四里路的样子,有大路直通洞口,道路很宽敞,能并排行驶四辆装矿石的大牛车,路面用的是掺了米汤的粘土夯成的,结实又平整,只一转眼的功夫,张冲便已经来到了洞前。
主矿洞的洞口如同一个张着大口的怪兽一般,好象随时要将闯进去的人吞噬掉一样。张冲跳下马来,站在洞前观望,矿洞除了比以往冷清了些,少了进出的人群,并没有什么别的异样,心里正疑惑着,却见一队人扛着些木棒朝这边走来。
张冲朝着那些人招了招手,人们见他的鲜衣怒马的样子,知道是个大人物,全都自觉地停住了脚。这时,队伍里闪出来一个人,这人应该是认识张冲的,急忙作了手势,让大家先将肩头的木棒放下,自己小跑着到了张冲的近前,跪下磕了个头,道:“小的李正泰给老爷请安。”
张冲看了看眼前的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中等身材,面庞黝黑,暗地里想了想,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这人看样子象个领头的管事,便伸了伸手,道:“起来说话”。
李正泰谢过张冲站起身来,道:“不知老爷唤小的有何吩咐?”
“里面的情形如何,你等抬了这些木棒要去做什么?”
“回老爷的话,里面一切都好,没有什么问题。我们是奉了少爷的命,抬些木棒进洞去加固的。”
张冲听了,心里一楞,脱口问道:“不是说洞里塌方了吗?”
李正泰道:“塌方的不是这儿。”正说着,尚诚等人已经跟了上来,小六儿上前一步,气喘吁吁地道:“爹爹,塌方的是上面的甲字号洞。”
“甲字号洞?”张冲心中更是奇怪。这甲字号洞他是知道的,这是他们开的第一个矿洞,那时候没有专业的开矿师傅,只有几个以前当过矿工的伙计,摸索着挖了半个多月,结果什么都没有找到,这个洞也就废弃了。现在怎么突然就塌了方,而且还死了这么多的人?
张冲疑惑地看了小六儿的一眼,转身往甲字号洞走去。
“爹爹。”小六儿紧跟上来,凑过头,小声地说了一句。
“滚开!”张冲瞪了小六儿一眼,怒吼道。小六儿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尚诚赶紧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胳膊,向他施了个眼色,小六儿会意,闭了口,低着头跟在张冲的后面往上走去。
甲字号洞离主矿洞有一段距离,沿途有几外新开的矿洞,俱都象主矿洞一样,冷冷清清地,偶尔有几个正在加固巷道的矿工出入。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甲字号矿洞。
从出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的时间,救人的黄金时间已经过去了,洞口扯了几条用于隔离的绳子,前面放着一摆拒马路障,有一队护卫在洞口附近维持秩序。
离洞口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新搭了一排窝棚,正中间的一座,做成了灵棚,两边的窝棚里住着赶过来奔丧的遇难者的亲属。时间过去的太久,亲属的眼泪已经哭干了,棚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只有不时飘出来的烧纸的味道,才让人想起,这里曾经上演过一场惨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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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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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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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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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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