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进单朋,张冲不是不担心养虎为患,但现在镇海山区匪患已除,盛唐山庄又人强马壮,短时间内没有人敢打山庄的主意。歌舞升平,大家难免会心生懈怠,长此以往,结果就是长成一头任人宰割的肥猪,等到那时,想哭都来不及了。所以张冲便想到了“鲶鱼效应”,有这帮凶神恶煞在卧榻之侧搅和着,他倒要看看谁还能睡得着。
戴敬和甄信进展得很顺利,那帮土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活了命就已经万幸了,现在还能让一家老小都能衣食无忧,感恩戴德都来不及,谁还会磨蹭?头天中午才传下令去,第二天一大早,这帮人便拖儿带女地回来了。山庄里的庄客基本上都是家生子,早就习惯了家主让做什么就什么。甄信点完了名,给大家一个时辰的假,各人回家说了一声,便回来集合,跟着一起到了陆放老营。
张冲的意思是光明正大的把这座山盘下来,直接把陆放老营转化为个人的合法资产。尚诚查了一下底子,这座山原来的主人,已经被陆放灭了门,按着南汉的法律,所有权收归官有。毛豆在易安县衙了打点了一番,只用了几百两银子,便把地契文书拿到了手,从此,陆放老营也就改了姓,成了盛唐山庄旗下的分院,张冲心情大好,亲笔题写了“盛唐别业”的牌匾。
首次进入盛唐别业的共一百个人,其中庄客六十人,土匪投靠过来的有四十人。按照预定的计划,这些人各自成队。下面又设小队,一队十人。除了戴敬和甄信,梅善、单友、熊家兄弟外,张冲又挑了五个原来的护院过来暂时充当小队长,同时兼任教官。诸事安适妥了,小年也到了,张冲这才带着光头强下了山直奔盛唐山庄而去。
小年这天,灶王爷要回天庭向玉皇大帝述职,这可是件大事,邓玉娘让狗子和毛豆在易安城中主持,自己特地赶了过来。
小年一到,年味就已经很足了,杀猪宰羊,磨面蒸馍,山庄的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脸上挂着喜庆的笑容。张冲进了院子,立即也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了,前院后院的转了一圈,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时不时停下脚步,和庄客们聊上几句,真象条不安分的鲇鱼,搅得大家既紧张又兴奋。
当然,最紧张的还是刘财,这可是新主人来后过的第一个小年,半点都马虎不得。一大早,刘财便带着一帮子家人开始忙活了,先是把二进的堂屋打扫干净,供上灶王老爷的神位。辞灶用的祭品,每样都要亲自过目,气还没来得及喘一口,天就黑了下来。
灶上早就包好了饺子,张冲与邓玉娘吃完饭,坐着闲聊了几句,刘财便过来请,“时辰到了,老爷该去前面辞灶了。”张冲点头应了,带着邓玉娘出了屋门,刘富自在前面引路,一路到了二进院里。
堂屋的正面挂好了灶君老爷的神象,供桌上摆了五个盘子,分别放着柿饼、花生、瓜子、点心,最前面的盘子里则是一个麦芽糖做的糖瓜,意思是用这个粘牙粘嘴的糖瓜,粘住灶王爷的嘴,使其难于启齿,免得他上天去胡说八道招惹是非。
供桌前面的小几上放着一刀黄色的烧纸,和许多用金箔纸折成的元宝,另外还有数条以备灶王从天上返回时装钱、装粮用的纸制钱袋子和粮袋子。
等张冲在灶神前站定,刘财便将火折子递了过来,又帮着把烧纸、元宝以及钱粮袋子,并提前画好的“灶马”聚在一起,放到地上的空泥盆里,张冲引着火,跪了下来,口中祝道“今日腊月二十三,灶王爷爷上西天。少说闲言与碎语,多捎粮食多捎钱。再待七天来家过年。”
等泥盆中的纸化为灰烬,院子里便响起了鞭炮声,张冲拿过奠壶,将奠酒横着洒一道,然后带着庄上的几个管事,一起向灶王恭恭敬敬地磕了仨个头。邓玉娘也领着庄上的婆子们,跟在男人后面,磕头行礼。
行礼完毕,张冲站起身来,回身见屋门口围了一群孩子,一个个探着头,眼巴巴地盯着供桌上的祭品,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忍不住笑道:“孩儿们,都进来给灶王爷爷磕头,谁磕的响,灶王爷爷就给谁糖吃。”
孩子们听了,欢呼着一涌而进,学着大人们的样子跪在地上,拱起小手,撅着屁股,卖力的磕起头来。看着孩子天真烂漫的样子,大人们也都忍俊不禁。张冲笑着对邓玉娘道:“看来真应该有个孩子啊!”邓玉娘脸一红,没有接话,害羞地低下了头。
回到房中,邓玉娘竟然出奇地没有谈生意上的事,两个人无言对坐良久,张冲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信口问道:“这年说话就到了,你要不要回黑泉看一看?”邓玉娘摇头道:“如今正是销货的旺季,哪里走得开,等过了年再说吧。”
张冲点了点头,笑道:“也好,等过了年,多派几个人护送你回家也就是了。”邓玉娘微笑道:“咱们现在正缺人手,用不着那么麻烦,上次不就几个人,一路上不也没有事?”张冲摆手道:“那可不行,上次我亲自护送,自然没有事。过了年,我又不能陪你去,这心里可放不下。”
“为什么这次不一起呢,黑泉那边的产业不过去看一下吗?”邓玉娘眼里滑过一丝失望。
“用不着,有你爹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张冲忍不住开起了玩笑,“正月天里陪你回家,这是陪媳妇回娘家的节奏。我在蛤蟆洞里摆了你爹一道,老爷子现在还恨着我呢,这次再不清不楚地领着人家的宝贝闺女回家,那老头子不得弄死我啊!”
邓玉娘笑了笑,低声道:“我爹其实挺和善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凶。”烛光摇曳,映着邓玉娘那张不胜娇羞的面庞,张冲不禁有些心神荡漾。正当他意乱情迷之际,突然心底伸出一只手来,啪地一声便将心里门关闭了。为什么会这样?张冲突然想明白了,原来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始终藏着一个人,这是他的痛点,道不得,更碰不得。
张冲只好打哈哈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今晚上只能在书房里过夜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歇着吧。”说完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到了门口身后突然传来邓玉娘一声悠悠的叹息,张冲也不敢回头,径直出了门,直奔书房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邓玉娘就返回易安了。山庄里的人都在忙,只有张冲一个人闲得无聊,坐在屋里喝了会子茶,便带着光头强出了后门,往林场走去。
之前,张冲曾经来过林场一次。刘御史文章写的好,天下大势看得清楚,但于治家理财之道却是一窍不能的。那时,这座林场基本上已经废弃了,林场内杂草丛生,许多地方甚至有一人多高,狐兔窜串其间,不少房子的房顶都已经朽烂,站在屋里,可以看到阳光斑斑驳驳地落下来,大垛的木材不知堆积了多长时间,寂寞地躺在地上自生自灭,触目之处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刚到林场的门口,值守的人便发现了他们,接着便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迎了出来,张冲看了看人胳膊上挂着的徽标,笑着问道:“你是周全吧,什么时候提了队长了?”
周全没有想到张冲竟然认得自己,当即激动的脸通红,挺直了胸脯,行了个军礼道:“报告大老爷,因为这次和土匪作战时,我一个人杀了五个土匪,在我们队里是最多的,戴大队长便提拔卑职当了林场守备队的队长。”
“五个,很不错。”张冲拍了拍周全的肩膀,笑道:“祝贺你啊,今天中午你得请客啊。”周全搓着手哈哈傻笑道:“行,中,太好了。”
林场的面貌焕然一新,屋子已经修缮好了,外面还有黄泥水重新涂了一层装饰,阳光照下来,黄闪闪地发着亮光。院子里清扫的十分干净,地面又用石夯夯了一遍,平静如镜。周全陪着张冲往里走了几步,便听见了喊号子的声音,周全解释道:“后面正在整理木材料场。夫人过来看了后指示的,坏的全部处理掉,那些经过风雨的好木料要单独存放,过了年好送到易安售卖。”
张冲欣慰的点了点头,有邓玉娘和戴敬、尚诚他们在身边,一切都轻松了许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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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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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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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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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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